夏沐瑄请大夫坐下,老崔从兰妈房里倒了杯水给大夫。大夫喝了口,缓缓道道出此人,不仅他认识,在这十里八乡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大的有名啊!
林有福,白窑镇人。与同镇的方成同为白窑镇二霸。
林有福时候虽然淘气了点,但秉性不坏。家里是独子,很得他的奶奶欢喜,疼爱的像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只是有一次在他家的后花园里,看见了自己的娘亲和别的男人偷情,大受刺激。大病一场醒来以后就变得喜怒无常了。
终于她娘亲东窗事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他爹的儿子。
后来他娘被沉了塘,他爹因为膝下无子便没有揭露他的身世,家里上下包括那位最疼爱他的老奶奶都瞒的不透一丝,至今仍不知道,这个孙子竟不是自己亲生的。
表面上他依旧是林府的独生子,但事实上他爹每天晚上叫他到房间里拳打脚踢,鞭子抽,拿绳子绑着他的根子。他的根子早就坏了,哪里是什么监狱打架踢坏的!
过了几年,他爹又娶了后娘回来,进门没多久便有了身孕。这时林有福的爹就开始暗地里盘算着把他卖给一个出宫多年的老太监当干儿子。名为干儿子,实则就是玩物!
在林家作威作福,当了那么多年的富贵大少爷,随后又惨遭凌辱的林有福,哪里能忍受这些。
终于忍无可忍下药毒倒了他爹,没毒死他,只让他瘫痪在床。又把怀有身孕的后娘生生的糟蹋死了,连肚子里有着孩子也没放过。一尸两命,真是惨无人道。
他爹瘫痪在床,他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奶奶的疼爱是越发的纵容了。
所以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世事往往就是这样的,也许一个不经意的决定,在以后的岁月里蔓延开来,就会发展成泼天的祸事。可能就断送了一个人,甚至很多人的性命。
若是林有福的娘亲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会断送了自己儿子和许多人家孩子的性命,是否还会做出当初的决定吗?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不能重来。有的只是,一步错,步步错。
大夫说完林有福的往事,唏嘘了一番。对夏沐瑄和老崔抱了抱拳,留下一付药方给梁瑾儿后,就告辞离去。
到了夜里,兰妈幽幽醒转。由老崔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跑进屋里,看着还在满身伤痕,仍旧昏迷不醒的梁瑾儿,默默的抹着眼泪。
老崔走到院里,在桌边坐下,一时间三人无语。院里凝聚着一股沉默压抑的气氛,许久他再也按耐不住,一锤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厨房的方向:“爷,这狗娘养的怎么处置?”
夏沐瑄看了厨房一眼,没急着回答他,反而对着兰妈吩咐:“去做点粥吧,你家姐到现在水米未进,你和老崔也吃点吧。”
她点点头,老崔赶忙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她,走到了厨房门口,用脚踢开了门。抬起脚就想把躺在路中间的林有福踢到柴火堆边去。
想了想又放下了腿。扶着她做到一张凳子上:“老子怕踢醒了这狗娘养的,他又要叫唤。半夜了,怕惊着邻里。你坐着吧,我来动手,你说我做。”
这头两人在厨房里忙活,那一头,刘虎回来了。
“爷,我回来了。”
“嗯,打探到什么?”
“属下探听到,这林有福在两年前白窑镇的集会上见着了姑娘后,不知从哪里得了姑娘的一方帕子,寻上门来想以私相授受之名要挟姑娘,要挟不成便想强辱了姑娘。
幸亏被村里大伙给拦下,痛打了一顿送去官府。后来陆续有苦主前来告状,案子最后被判了个斩立决。
没想到他家里倒是有些本事,使银子通关系竟通到了老贼那里,硬是改了个斩监候,去年又使银子改了个三年取保监候给放了出来。”
“明天一早你让兰妈到村里,把消息放出去。就说他半夜又来欺辱姑娘,被你和老崔抓住。
你给兰妈写个状纸,让她找村长押着人,再去县衙告状去。然后让老崔把今天的大夫叫上一起去,只说姑娘被你们救的及时,受了些被他殴打的皮外伤,主要还是兰妈头上的伤势最为严重。”
“是,属下知道了。”
刘虎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干以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问:“爷,需不需要把那些苦主一起找来,再去衙门要求判他斩立决?”
“不用,消了三年取保监候就行。斩立决?便宜他了!”夏沐瑄冷冷地说。
“吱呀”一声,老崔一手扶着兰妈,一手端着碗走了出来。
“我来,老崔、兰妈你们歇着去吧。”他接过了碗。
拿着碗轻声走进房间,把碗放在了床头案几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梁槿儿的衣柜前,打开柜门,翻出了一件干净的亵衣。
回到床前,用手穿过她颈后,搂着她的肩膀,把她的上身轻轻抬了起来,为她套上了亵衣。
动作心得仿佛手里捧着的是那世间最昂贵最脆弱的瓷瓶,一不心太用力就会碰碎了一般。
回手又从案几上的碗里,舀出一勺米水各半的粥来。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的吹凉,放在自己的唇上,试了试温度,然后再慢慢的喂进梁瑾儿的嘴里。
喂完一勺,又马上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淌出来的汤水,又舀了一勺喂起第二口。
就这样耐心的喂完了整整一碗粥以后,他轻轻的放下了她,为她盖好了被子,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的脸。
灯光下撒在她粉嫩白皙的脸上,显得她巴掌大的脸晶莹水润。一对翘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让人心生怜爱。微微肿起的脸颊上触目惊心的五指印,提醒着夏沐瑄这个人儿今天的遭遇。
捏紧了拳头,他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月色,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想杀了那畜生。踢开门看见的那一幕,让他愤怒的想把他一刀一刀的活剐了他,然后挫骨扬灰!
可是他不能。
一刀解决他,固然痛快。可是只要他死了,这件事将会永远成为这丫头心头的一根刺,一个死结。再也拔不掉,解不开。
他一定要想个办法解开她的心结。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梁槿儿依旧没有醒来。
大夫说有些人受了巨大的刺激以后,并非身体上的原因昏迷不醒,而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以此逃避精神上受承受过的巨大打击。
叫醒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再一次刺激她,激起她的求生欲,才能让她清醒过来。
夏沐瑄遣退了所有人,关上门。屋里只有他和梁瑾儿,一个静静的躺在床上,一个静静坐在床边。
他边想着今天大夫的话,边痴痴的望着她那张苍白的嘴。
也许从山顶上第一眼见到她,自己便生下了这邪恶的念想了吧?他自嘲到。
心里忽然有个声音出现,诱惑着他:
吻吧,吻上去吧!
只要吻上去,这个人儿也许就会醒来,
只要吻上去了,这个人儿以后就永远属于你的了!
此刻房间里特别的安静,安静的让夏沐瑄觉得,自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跳声都显得有些吵闹。
在心里那个叫嚣的声音怂恿下,夏沐瑄不禁有些坚持不住,心翼翼的往前挪坐了过去,弯下腰一点一点的凑近梁瑾儿的脸。
看着人儿的樱桃嘴在自己眼睛里一寸一寸放大,夏沐瑄舔了舔嘴唇咽了下口水,慢慢把自己的嘴凑了上去。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儿突然皱了一下眉头,发出“嘤”的一声。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的抖动几下,慢慢的睁开眼睛,露出如大雾笼罩般迷惘的眼神。
夏沐瑄顿时觉得有一把火迅速的从耳朵烧到脸上,烫的他不由得弹跳起来,拉了把椅子远远的坐下。
“咳咳,你你醒了?”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来些什么,夏沐瑄一阵心虚。
“我睡了多久了?”
开口发出像有一团棉絮堵在喉咙的声音,梁槿儿虚弱的问道。
“三四天,兰妈急坏了。”
“是是你救了我?”
“嗯!”会不会有以身相许的奖励?
“我我有没有有没有”
“嗯?哦,没有没有。姐不用担心。”看来是不会有奖励了,嘤嘤嘤
梁瑾儿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毁。
“多谢夏公子搭救!”
“姐不用客气,左右邻里,应该的。”
还不如刚才亲下去,至少爷还能得个彩头!夏沐瑄懊恼得想捶自己的脑袋,那么好一个一亲芳泽的机会,爷当什么君子呢?真要命!
爷早就打好了腹稿。
人儿醒来定是要寻死觅活的,那时爷就可以冲上去,抱住她安慰她,告诉她没事,看光她身子的人是爷,爷会对她负起责任的!然后人儿感激涕零的抱住她说爷,你真好。
多完美!
可可她偏生生不按套路来!
醒来后,即不哭,也不闹。
还淡定的说谢谢!
这这这真是叫他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