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晟捏捏眉心,静静听着祝梁一字字道着政事。

    老天帝要死了,卧病在床几千年,吐的血够填满整个东海。

    这几千年来,在位的是老天帝,理政的却是墨晟。

    莫要看墨晟此人年方尚,不过“乳臭儿”,手段却极其狠辣,绵里带针。

    这墨晟殿下幼年是在“鬼窟”度过的。

    “鬼窟”,其名甚骇,见字便觉冷气扑来,到也确实是那样。

    “鬼窟”同长河界有过之而无不及,相对长河界较好的,是那处有管理之人。

    管理之人倒也不是什么好人,却是尽了管理之职责,自打知道了墨晟是天帝遗孤,便不再对这美人动手动脚,而是天天拿他当个祖宗伺候。

    痛苦早已在心底扎根壮大,还准备随便拔走么?屁。

    墨晟收回思绪,伸手阻止祝梁还在“嘚啵嘚”的嘴。

    “你方才说,那老天帝要死了?”墨晟抬眸。

    “这,是。”祝梁怪道,“怎么了殿下?”

    按理说这老天帝要死了的事满朝皆知,墨晟又怎会不知道,他为何又问一遍?

    “老天帝要将位子传与我?”墨晟再道。

    “是。”

    “为何传我?”

    “这……”祝梁面色一僵,微微低下头,在墨晟耳边轻道,“殿下,我接信出了殿门,便听得殿内天帝同人说话,他说,‘满朝子女,却没一个中用的,好不容易从鬼窟那鬼地方捞回来一个,却满身是刺,不肯信他’,”

    “天帝说,这般也好,防备心强,手段也有,人心也有,定能坐稳这‘天帝’的位子。”

    墨晟闭上眼睛,冷呵一声,信他?缘何信他?

    弃他母子二人于“鬼窟”,害得母亲被那些混账们乱淫至死,自个却在天界逍遥快活,老了要死了,却发现子女尽是废物,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半人半仙的儿子……

    墨晟捏住茶杯,深吸了口气,又松开了手。

    这几千年替他理政,便是报答了那老天帝对他的生身之恩吧,自此之后,不再见面。

    “殿下,回天界任帝位否?”祝梁轻声道,“那太白还在门外等着。”

    “打发了吧,”墨晟道,“同太白说,我不为帝。”

    “啊?”祝梁一愣,“殿下……”

    “快去。”墨晟道,“不然你同太白走也行。”

    这一句话出口,祝梁也是一愣,忙道“不敢”,匆匆出去打发太白了。

    祝梁一走,屋中便仅剩了墨晟一人和睡着的幼虎,他微垂眼眸,将茶杯又重新倒满茶水,轻声道,“出来。”

    只见房梁上的黑影一晃,一人便重重摔了下来。

    那人不偏不倚摔倒墨晟前方不远处,战甲磕在地上放出沉闷的声音,与之而来的,是一股子浓厚的酒香。

    醉鬼。墨晟皱皱眉头,捂住鼻嘴,看着面前的人。

    “方才在林子里,你便跟着我,是何目的?”

    躺在地上的人一声不吭,翻了个身,怀中的酒壶滚到了桌腿边,墨晟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美之甚媚。

    绕是男子,也令墨晟喉结一紧。

    他清咳一声:“喂!”

    见对方并无反应,墨晟起身,抱起幼虎,迈过醉鬼,要换个屋子。

    酒味甚浓,齁得慌。

    却不想墨晟右腿腿一紧,他低头,是那酒鬼搂住了他的裤腿。

    “你救过我,”那人轻声说道,“我来还恩。”

    “什么?”墨晟一愣。

    “长河。”

    是了,墨晟脑中一闪,想起了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