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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垂帘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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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天俊和郭敖一前一后地接到宣诏,听闻皇上病倒,来不及换朝服,即备轿慌不择路赶往寝宫。到了寝宫门外,俩人见八个内寺侍从抻直了身子守着,因忙躬身踏足而入。里面已置屏风挡着,上官天俊和郭敖依稀见皇后端坐着,左右各垂侍一位丫头,即跪拜道:“见过皇后,不知皇上突发贵恙,微臣未及侍奉左右,着实该死。”

    伍天沁怒道:“你两个是当该死!”上官天俊和郭敖两个吓得慌忙稽首,不敢起身,但听伍天沁又说道:“本宫常听皇上提及二位,说一个可比之管夷吾,一个可盖过孙叔敖,响当当的肱股贤相,辅弼大臣!可是你俩都分担了些什么,皇上竟积劳成疾,活活累倒了!”上官天俊和郭敖两个不敢择言而辩。良久室内死一般寂静,伍天沁抿了抿茶,因又问道:“皇上有几日没上朝了?”

    上官天俊回道:“连续三天了。”

    接着又是良久死一般寂静,但听伍天沁说道:“明儿让各大臣且来朝中议事,本宫要在金銮殿上另设帘拢,与诸位暂商内阁之政。至于外务军事,逍遥子庞太尉是个囫囵的臣子,你两个该知道如何费心!”

    上官天俊闻之,似有不妥,忙谏议道:“依天朝律法,内寺不与政,宫闱不与政,皇后此举,恐致朝野诽议。”

    伍天沁道:“皇上都这样了,还管谁诽议?你们设身处地的,替皇上想了没有?此事议定了,你两个可要做个表率!本宫明儿是要早起的,倒要看看谁敢敷衍不来!”一面唤内寺侍从,道:“请二位大臣出去,好生送到府上去。”

    九儿与八个内寺侍从唯唯诺诺,因将二人各自送回府上。至晚三更时候,伍天沁趴在榻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恍惚听见一丝孱弱之音,道:“水,朕口渴了。”

    竹儿和红儿一直垂侍在侧,未曾合眼,听皇上终于醒过来要水喝,早就备好了,一面推醒皇后道:“皇上醒了!”

    伍天沁忙振作起来,抓住楚天玄的手,一面亲奉茶水,喂了几口。楚天玄勉强睁开眼,见伍天沁脸肿的跟桃儿似的,关切道:“你怎么了?我这是在哪里?”

    伍天沁一听,顾不住回身淌眼泪,抹干净,再转身堆笑道:“这是在你的寝宫,你自己病倒了,还只管顾别人。”

    楚天玄这才记起来,此时但觉胸口好了许多,因挣扎着要坐起来,道:“我不过偶感风寒,没什么事的。”伍天沁给拿了两个枕头垫着。楚天玄坐起来,方觉肚子空空的,道:“我竟忘了,晚膳还没用。”

    伍天沁一听,忙唤九儿进来,道:“你是怎么伺候的,皇上连晚饭都没吃,快去传膳!”

    九儿惊慌失措地退下去,大半夜的将各个厨子都叫起来。楚天玄看见方才九儿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睡觉时没少挨骂,因笑道:“我当时喝完汤药就不想吃饭,不能怪他。”

    伍天沁道:“一个奴才而已,值得你护着的?你不多骂一骂,他们净学会偷懒,赶明儿都骑到主子头上来了。”

    楚天玄道:“你说我护着他们,那竹儿跟红儿在你面前呢?道理都是一样的,只有自己的下人才好使唤,若冷不丁换个人,得多少日子磨合的。”

    伍天沁道:“我又没说要换了他们,只是看他们没照顾好你,一则心疼你,二则也来气。想想先时是怎么熬过去,才有了而今的天下,还没享着福,自个先病倒了。我听说中土那边有人求你,从去年就开始筹划调兵遣将,眼下就剩了半个月,现在你这样,就不是好兆头。你要是听我的话,就别去淌那个浑水了。”

    楚天玄伸手捂住伍天沁的嘴,道:“你可是我心里的定海神针,怎么能无端咒我呢?挥师中土,已经不是我要不要帮人家的问题,而是秉着两岸共同的迫切意愿,要不要一统华夏的问题。现在布局已定,总不能再下一道诏令都撤了。”

    此时,九儿端着一碗粟米粥进来。竹儿接着,递给皇后。伍天沁接着,先吹吹气,一勺一勺慢慢地喂,道:“那么大的事,岂是一代人完成得了的,又那么巧偏偏责任落到你的肩膀上?要我说,得过且过,这天朝尚且管不过来,还管人家中土的事做什么。中土的事,自有中土那边的人扛着,他们就是闹到亡国亡种了,又跟咱有什么关系?咱就好好守着一方土地,你做你的天子,我做我的皇后,还有三千佳丽都是你的,其乐融融的,岂不好?”

    楚天玄禁不住笑道:“让你说的,好像大玄天朝是神府仙都,余者尽是茅椽蓬牖了。咱先前正是吃了眼界狭隘的亏,才让单于老贼钻了个大空子,一开始毫无反抗之力。我此举也是想让先时天国的人,都走出去,毋以己为得天独厚,毋以他为弃补顽石,否则永远不能师人之长技,弥己之阙遗。举凡不足,方有可取之长物;举凡微,方有可览之阔天。况且,眼下天朝暗流涌动,则并非安稳。远的不说,就说你的哥哥,他已经闹得很不像样了。我一直没敢问你,怕你为难,抑或被兄情妹义牵扯,反乱朝纲,坏了我的大事。趁此就求你一句话,倘若哪一天他要是举兵杀到京都来,被我擒拿住,我是怀仁爱之心,削去其官职贬为庶民,还是依天朝律法,立即处死?”

    伍天沁正喂着粥,闻之却怔住了,半晌才开口道:“我跟他已经很生疏了,你别问我。再者‘法令滋章,盗贼多有’,可见律法严苛,非制治清浊之本,‘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你身为天子,当比我清楚。”

    楚天玄一听,又笑了,道:“他是逆臣贼子,又不是酷吏孽徒。说的都不在一个点上,你模棱两可的,还说跟他生疏,却分明在告诫我放了他才是。”

    伍天沁道:“你这么说,那我就是促狭鬼了。外面的大事,我管不了。但是里面的事,看你累成这样,我真想插手了。”

    楚天玄问道:“你要管什么?”

    伍天沁将碗放下,道:“你病倒时,我已经召见了丞相和御史大夫,明儿我就在金銮殿上设帘拢,与诸大臣议事。”

    楚天玄闻之一惊,道:“荒唐!胡闹!你想干什么?你这样会引起朝廷动荡的。你去议事,等我好了,怎么面对各位朝臣?”

    伍天沁道:“你这病就是因为生气,才招惹出来的。你还跟我动怒,我都是为你好。你要是愿意躺着,只管生气去,谁愿意管你似的!”语讫,起身唤竹儿和红儿两个就要走。楚天玄忙捂住胸口,故作疼痛,眼看就要栽倒。伍天沁见着,忙又伏身过去扶着,道:“你真是我命里的克星!”

    楚天玄笑道:“你又何尝不是我命里的克星?”一面伸手摸了摸伍天沁的嘴唇。红儿与竹儿两个看见,赶紧转身,且听楚天玄又道:“我哪怕一个月不上朝,你也别去掺和。朝中之事,牵扯甚多,稍有不慎,不是被臣子弄得晕头转向,就是被繁务拖得心力交瘁,岂是一位女子应付得过来的?我也是替你担心,明儿留别去了。”

    伍天沁道:“你也太看了我。再说,懿旨谕令已经传下去了,收不回来了。你不就是觉得面子下不去么,我去了就说是你的意思,你看怎么样?你放心,我只替你暂管里面的事。至于外面军务大事,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过问的。”楚天玄默然不语。伍天沁替其揉着胸口,道:“这会儿好些了没?”

    楚天玄道:“我方才是装的,你一走这里可冷清死了。”一面命红儿和竹儿两个退下。

    伍天沁嗔道:“以后少吓唬我。还有,我需要你亲拟一道圣旨,那些臣子才不敢妄议。”

    楚天玄道:“你自己看着办,或者明儿早起让郭御史草拟也可以的。”

    伍天沁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执笔,于是宽衣也上榻睡下。俩人因此缠绵温存,不消细说。一时,近临五更天,伍天沁先起来,见楚天玄睡得正酣,因唤红儿和竹儿两个进来伺候装扮,一边说道:“你俩也折腾一宿了,待会儿回去,让端妃过来伺候,你俩就好好的歇着去。另外,告诉端妃,若皇上能下来走路,留把他带去百合宫,各嫔妃们望候也便宜。”两个应声,理好装扮,退了下去。伍天沁出去,见九儿一群人虽然困倦之极,却强做精精神神地垂侍着,不觉想笑,问道:“怎么,一夜没合眼吗?”

    九儿与八个内寺侍从早已齐身跪下,且听九儿回道:“都念着皇上,实在睡不着。”

    伍天沁失声笑道:“皇上跟前就出了这么个媚子阿人!你把这心思用在怎么伺候好皇上,本宫将来赏你!”

    九儿回道:“主子福禄永寿,这是奴才们的宏愿,绝无半分私心讨好之意。若奴才们一片私心,能让主子立时就好起来,那奴才们宁愿被诟阿谀之臭名。”

    伍天沁此时大略领悟到缘何皇上恁般喜欢这个九儿,年纪,真是会说话,里外讨好,却不让人厌憎,甚至还生出一丝怜悯之心,因说道:“罢了,本宫也无意要罚你们。九儿,你随本宫去上朝,剩下的赶紧好生歇着去。”

    各自磕头谢恩,纷纷退下。九儿起身,跟着皇后径往金銮殿而去。一时,各文武大臣络绎不绝赶来上朝,到了金銮殿两班列定,却发现一帘翠珠,横贯丹墀台阶,遮住龙椅宝座。座上端坐一人,旁边垂侍一人,都看不甚明了。稍时,但见九儿掀帘子移身出来,捧着一道缣帛诏书,宣道:“皇上偶染疢疾,于昨夜突发急症,卧病于榻。天下之事一日不能误延,本宫持天子之命,兹请诸位大臣朝堂议事,凡外务军机,不必呈奏。内阁之事,悉数上报。”念完,又说道:“今儿是皇后初次摄政,有赖诸位大臣,稍看天子之面。”

    堂下众臣一听,就开始议论起来,有满心腹诽的,有不置可否的,有厥词反对的。蓦然,有一人出班,正是财佬乔大,质疑道:“皇上不躬临,怎议朝中事?天朝律法,宫闱不得与政,况此诏书分明非皇上亲笔所为,臣等不斥皇后矫造,已是很给天子之面了。”

    顿时,朝堂之上鸦雀无闻,各大臣都在等着皇后奈何回辩,却忽而听伍天沁笑道:“天朝律法,尽是尔等大臣私相授予,与本宫有何干系?你们自己造了一只囚笼,不论是非,让天下百姓都往里面钻,却浑然不觉其卑鄙!此诏虽非皇上手谕,却是其亲口传教,本宫受其天命而躬驾,难道还委屈了诸位大臣不成!”乔大慌忙入列,不敢再言。等了半天,没有一个大臣出班启奏。伍天沁道:“你们要是没事,那本宫可有事先说了。”

    蓦然,见一人出班,却是财佬秦幺,启奏道:“微臣有本启奏。先时臣等八位财佬奉皇上之命,去西域分批采购良驹,共得五万匹。然朝中所拨款项不足,我们八位财佬大臣却是自己垫付了不少。除去人工运费,臣等可以不必计较,但是购进良驹原为朝廷公务,念臣等前后周折辛苦,请皇后权宜做主。”

    伍天沁一听“权宜”二字,就知道有些不好对付,因命九儿将奏本呈上来,一看署名竟是珍妃的兄长,且将奏本合上,问段休道:“朝廷选购西域良驹,都有账目可查,所拨银两都是出自你大司徒之后,怎么还会有短缺,皇上竟不知道?”

    段休回道:“国帑空虚,无银两可拨。不但八大财佬各自垫付一些,微臣也垫付少许,总以完成任务要紧。毕竟微臣个人得失,比之朝廷征伐大举,实在微不足道。”

    伍天沁听了,赞许道:“大司徒不计个人得失,心系朝廷,此等深明大义之臣子,当为其余同僚之楷模。各自引鉴,以为推崇。至于八大财佬所垫付之银两,大司徒一一详具在簿,克日呈上。朝廷会铭记你们的功劳,将来一定加倍偿还。”

    八大财佬一听,也不敢再有怨言,忙俯首躬身,出班跪拜道:“臣等绵薄之力,无足挂齿,不敢望天子降恩。”

    须臾,顾虚年出班奏道:“启奏皇后,昨儿刑房在整理案牍之时,不幸猝死,是否立案追查?”

    伍天沁一听,心想这等碎屑之事也呈报上来,那奏折中不知还有多少冗杂之务,难怪皇上会积劳成疾,因说道:“既然是猝死,无意外之由,还查个什么?以后凡是此等鸡毛蒜皮的事,权职之内,或自行酌办,或与丞相和御史大夫两个商榷处置,勿以上报而赘天子之身!”上官天俊、郭敖两个忙出班应诺。伍天沁又道:“不过,既然本宫知道了,念那刑房佐务朝纲,其心可嘉,按例赍赏纹银,抚恤其家眷亲属。”顾虚年应诺一声。一时,众臣都安静了下来,无人呈奏。伍天沁因说道:“诸位既已无事可奏,本宫现有三事相求,可都听清楚了。第一,即是方才所议,凡是权职之内的琐屑事,自行酌办,或面呈丞相和御史大夫,共商决策,不必上呈书折;第二,天朝律法,本宫曾也私下学习过,却发现总不过差强人意,譬如吃了官司,无诉讼之资,却以侮篾公堂,过失一方论处,岂不是以权谋私,又可仗势弄权之弊端吗?此等律法不明,以致地方官僚钻营机巧,借天朝之名,大肆中饱私囊,更污损了天子威仪,身为朝臣,你们不知耻,不蒙羞吗?故而,本宫承望诸位大臣,多察黎民之疾瘼,多谋苍生之福祉,将天朝律法切合实际,重新修订,毋含糊藏漏,毋偏倚取巧;第三,皇上因不堪劳累,病卧在榻,请丞相和御史大夫另择一人,日夜备志皇上饮食起居,以提醒皇上按时作息,克日呈上名册,不得有误。”

    上官天俊与郭敖应诺。稍时退朝,纷纷散去。九儿跟着,一直送皇后去百合堂。臧嬷嬷应了出来,道:“端妃娘娘把皇上送过来了,让老奴给皇后捎句话,说她的丫头看上了林少傅,让皇后权宜做主。”

    伍天沁一听,笑了,道:“奇怪了,皇上一病起来,怎么都怕起主子了,开口净是‘权宜’之言。本宫上了半天朝,也乏了,你就过去递个话,说若他俩是鸳鸯之命,本宫不拦着的。她自己的丫头,让她自己做主罢了。”臧嬷嬷领命过去了。伍天沁抬脚要进去,方想起九儿,回身说道:“本宫欠你的,日后再还,快下去好生歇着。”

    九儿诚惶诚恐,跪下磕了个头,道:“哪有主子欠奴才的,正因为奴才欠得多,才要尽心服侍主子。”

    伍天沁听着舒坦,转身进去了。九儿也起身,困极了,赶紧回去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