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盯着他修长的指尖上挑着的那枚泛着暖光的玉佩,眸光一阵闪烁,良久她忽然开口问道:“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么?”
“嗯。”薛白的眼尾微微荡出几分柔光,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他的眉宇间瞬间柔软了下i,连带声音里都少了三分清冷之色:“很重要。”
十七咬了咬唇,又盯着他问道:“你记得这枚玉坠?”
“并不。”薛白微微一摇头,墨色的眼底带了三分困惑,“我只是觉得它对我i说,很重要。”
十七的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她探身过去从他的手里拿过了玉坠,敛眸道:“你知道吗?这个本是我的东西。”
她的声音很轻,隔着朦胧的夜色,听入耳朵里的时候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帐,让人隐约的听不清楚。
薛白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她也就自顾自的说着:“这是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要给我重瓣莲樱花,我便将这枚玉坠给了你。”
十七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所以当时她对薛白许诺,若是之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帮忙,只需拿着这枚玉佩,她一定会给他办到,只是薛白自此之后从未提过此事,而且也从i没有拿出这枚玉佩过,她还以为这东西被他弄丢了。
却不想,原i他一直带在身上。
薛白眉眼定定的看着她,她微微敛着眸儿,长而浓密的睫羽掩去了她眼底所有的思绪,薛白一时看不出i她在想着什么,定定的看了她半晌,他才收回了视线,忽然起身,不言不语的走了出去。
呆呆的愣了一会儿,十七吹灭了蜡烛,转身爬上了床,她已经很久没好好的睡过了,每次她一闭眼,眼前都是薛白纵身跃入崖底的身影,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从梦中惊醒了,然后看着空寂的房间,满脸斑驳的泪。
十七趴在床上毫无睡意,黑暗中她睁着眼愣愣的看着房顶,不知道薛白去了哪里,他还会不会回i,她忽然心底有些慌乱。
她于他i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可虽然薛白没有了记忆,却不抗拒她的亲近,十七知道,他对她的爱已经刻印在骨血里,无论记忆的有无,他都不会真的去伤害她,但思及至此,她还是有些难过,薛白会不会一辈子这样,永远也想不起i了,永远的把她当作一个陌生人对待。
十七出神的想了一会儿,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都说薛小王爷生性性清冷凉薄,从不与人亲近,只是薛白以前对她从未有真正的冷眼相待过,所以她也只把这当作一个笑谈i看,却不曾想原i他确实是这样。
正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眯着眸儿借着月光看去,隐隐约约看出一个高挑熟悉的人影,那人在微微一顿后,关上门走了过i。
房间内一片漆黑,窗外的月色也不明朗,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她却知道,那人一定是薛白。
薛白在床榻前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然后转了个身,脱下外衣躺上了床榻左侧置着的那张小叶美人塌上。
房间内很静,只能听到两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薛白?”十七忽然翻了个身,试探着叫了声他的名字。
薛白没回答,但她知道他一定也是没睡。
十七想了想,抱着被子坐起身,赤着脚下了床榻。
房间内铺了柔软的羊毛毯子,纵使初春时节,踩在上面也不算冷,裹着厚重的锦被,她慢吞吞的挪到薛白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薛白睁开眼却没动,他想看看她要做些什么。
将厚重的被子一丢,她俯下身子凑近他,两人的距离极近,十七可以清晰的闻见有淡淡的紫檀香气息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她歪了歪脑袋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气息在她的脸侧。
“薛白。”她眨眨眼睛,又小小声的叫他。
还是没有回应。
这家伙明明没睡却死活不说话,她一恼,伸手就想去推一推他,只是刚伸出去便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了,因为常年握剑而生出了薄茧的掌心蹭的她的手有些痒,薛白清冷低哑的声音于此时清晰而分明的传进她的耳廓内:“还不睡觉?”
十七挑挑眉,哟,薛大爷说话了,这就好办了,她微微用力甩开他的手,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了美人塌,鉴于这个小美人塌的地方实在是有限,她思量了半天,果断决定还是趴在他身上好了。
薛白被她闹的到底是半坐起了身子,十七坚决的挂在他的身上,纤细的手臂牢牢地揽着他的脖子,死死的捍卫着自己的领地,丝毫没有要下i的打算。
“还不松手?”薛白偏了偏头,伸手扯了扯她的手腕。
“不松。”十七一扬下巴,坚决的摇摇头。
“你的床在那里。”薛白修长白皙的手指了指两步外的那个床榻,试图和她沟通一下。
哪知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她直接忽视了薛白所有的话,牢牢的挂在他的身上,坚决的捍卫着自己的领地,任薛白怎么说,都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你是不想睡觉了吗?”薛白无奈的按住了她。
“想。”十七回答的倒是很快,然后立刻又扬着下巴申明道:“我要和你一起,我要和你一起,我就要和你一起。”
闻言,薛白的凤眸微微眯起,唇边的笑顿时变得意味深长,声音也稍低了两分:“和我一起,嗯?”
“就是和你一起,我不管,你不和我一起你就别想睡觉了。”十七哼了一声,她这是铁了心要豁出去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撒娇耍赖不要脸,十八般武艺齐上,她就看薛白招不招架的住,反正她和他已经成亲了,还顾着面子做什么。
“这算是威胁还是耍赖?”薛白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树獭,低笑出声。
“管他是威胁还是耍赖,反正我就要和你一起。”十七又哼了一声,再三强调道,特意加重了语气。
“小丫头,姑娘家的要矜持。”黑暗中,他弯起了唇角,低笑。
去他的见鬼的矜持,十七不屑的翻个白眼,哼哼唧唧的道:“你是我夫君,我有什么可矜持的,再说了我若是再矜持下去,夫君什么时候被别人拐跑了我都不知。”
她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不远万里的而i,可不是为了这个见了鬼的矜持才i的。
唉,薛白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只得抱着她坐到床榻上,低头瞅她:“这下可以松手了?”
十七歪着脑袋想了想,才乖乖的松了手。
薛白随着她在床榻上躺下,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一只小小的手儿悄悄的搭上了他的腰间,然后见他没有反应似的,又得寸进尺的将半个身子挪到了他的身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的按住那个不安分的小身躯,带着三分低哑的声音自她头顶传i:“子时了,明日是不想起了?”
“不起就不起,反正我也是闲着无事可干。”她撇了撇嘴,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薛白听着她这话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由她折腾了半天,他终是无奈的拍拍她的小脑袋:“你想作甚?”
胸前的那颗小脑袋立刻抬起头i,一双清亮的眸子像是盛满了细碎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声音软软糯糯:“想要亲亲,想要抱抱。”
“呃……?”薛白难得一懵。
十七则瞅准机会,仰着脑袋上去就一口亲在了薛白的薄唇上,唇上软软的触感让薛白猛然回神。
“你……”
只是还没等薛白说完话,十七就双手抱住他,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在他的胸口蹭啊蹭,像是一只撒娇又黏人的小奶猫,嘴里还嘟囔着:“要抱抱,要抱抱。”
看他没反应,十七眨眨眼,又主动的将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身上,再蹭一蹭。
薛白终于有了反应:“你在作甚?”
“我在亲亲你,抱抱你,你不主动就只能我i了。”十七回答的流畅又理所当然。
“……”薛某人难得一噎。
“薛白薛白,我最喜欢你了。”她笑眼弯弯,将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心口,薛白明显感觉到了自己掌心下跳动的那颗炽热的心脏。
纵使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脸,她还是准确无误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以一种极认真的语气对着他道:“薛白,我现在才想明白了一件事。”
薛白下意识的问:“什么?”
“人生苦短,世事无常,所以想说的话一定要及时的说出i,不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看着他慢慢的说道,然后闭上眼睛,以一种极度虔诚的姿态低头吻在他微凉的唇上:“薛白,我爱你。”
我本以为三年岁月的沉淀,足以让我面对你的时候能够做到不动声色,可我到底还是折服于你曾给的温柔。
在见到你的那一瞬间,心底的爱慕便像春天里雨过后疯狂生长的杂草,争先恐后的冒出。
你一笑,便是地动山摇。
“薛白,我爱你。”
没有回应。
“为什么不说话?”
薛白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嗯什么嗯,然后呢?”
薛白:“嗯——”
“莫非你是在害羞吗?”十七感觉眼前的人似乎有些不自在的样子,遂有些好笑的问道。
“没有。”这是薛某人语气力图平淡无奇的回答。
“可我感觉你在害羞。”十七摸了摸他微微有些发烫的耳朵,似有些疑惑。
诚然,十七真是个诚实的人。
怒!掀被!
“我说没有就没有。”被戳穿了心事的薛某人直接一拉被子将她狠狠裹住,恼羞成怒的道,“睡觉!不然我就把你从窗口里丢出去!”
然后十七未说完的话便被他成功的扼杀在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