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第一次见到江阿姨是在一个午后。
那天我与一馨沛沛刚聚在一起,一馨就接到电话,原i是江阿姨的保姆打i的,说是江阿姨不小心滑倒了,现在在家腰疼得厉害。一馨一听就急起i,质问保姆为什么不送阿姨到医院,那保姆委屈地道出原委,原i江阿姨认为就这么滑一下子不碍事,不至于兴师动众地到医院去,那样既惊动到大家不说,还得i回折腾,就在家用点药酒擦擦就成。
于是我与沛沛陪着一馨赶到了江阿姨的公寓,再一起把她送到附近的医院,结果检查是严重地伤了腰骨,必须住院。
看着一馨焦急得不得了,我和沛沛皆是安慰着。在我们眼里,方子铭有一馨这样善良且做事面面俱到的妻子,真是几辈子修i的福气。
记起以前一馨曾言及她的公婆感情很好。只是在方子铭与她恋爱的第二年,他的父亲就去世了,在去世前曾将璧人之手共握,并告知他们在以后的道路上学会相互包容,说自己年少气盛错选过一次,结果既害人又害己,所以希望方子铭与一馨定要好好考虑,一旦做了决定就不要轻易背叛它。他在最后一刻,还拉着江阿姨的手说了最后一句话。一馨告诉我们,这句话不仅仅是感动着江阿姨,连站在一旁的她听了都忍不住掉下泪i。沛沛连忙问起那是句什么话,一馨轻声道,无论我的一生有多么糟糕,我总算做对过一次,你就是我这一生毫不后悔的选择。
一馨说完这话,眼有泪光。
她告诉我们她能体会那种感受,一种誓不后悔之感,就宛如她对方子铭的选择一样。
我深知,听完这段话后,沛沛和我一样,心中都别有滋味,不然我们亦不会沉默许久。
从那以后,江阿姨就是一个人生活。方子铭整天忙东忙西无暇他顾,所幸有一馨把她当做母亲一般地照顾,也难怪平素江阿姨有什么事都是给一馨电话,就连保姆,一要有什么事,亦定是找一馨而非方子铭。
那天我们将江阿姨送入医院后,我与沛沛便一直留在那里陪着她,沛沛忍不住问一馨怎么不给方子铭去电话。
一馨说方子铭今天去另个地方谈生意了,他公事在身,她不忍心打搅。
听一馨这样讲,沛沛接口就说一馨你还真是处处为方子铭省心了,好歹这亦是他母亲。不待沛沛说完,我连忙向沛沛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噤声。
一馨犹豫了下后,还是拨过去了电话,不料却在通话中。连拨了几次,都是这样。
沛沛问一馨方子铭只有这个号码?一馨却答不知,沛沛叹气说你这妻子做得可真好,小心风筝断线自己还浑然不晓。
看着一馨皱眉,我拉过沛沛咬耳朵,不得不认真地提醒这位口无遮拦的赵大小姐注意措辞,占线说明不了什么,当老板的人公事肯定多,她凭什么断言那不是在谈公事。
沛沛挑着眉反驳我说电话多就一定是在谈公事?没准儿是和谁谁谁煲电话粥呢,更没准儿他电话就早做了设置,就是要做出种种假象。
我再次看看一旁的一馨,见她埋头若有所思,忍不住转头黑了脸叫沛沛注意下场合,别把小肚鸡肠放这使,这一添油加醋没准儿真弄巧成拙了,小心一馨以后连个安心觉都睡不了。
见我一本正经的模样,沛沛气得张嘴说不出话i,只得抄手站在一旁对我吹胡子瞪眼。
我亦是管不了那么多,安慰着一馨,然后叫她不用太担心,还告诉她我和沛沛可以在这里陪着她照顾江阿姨。
听着我的话,一馨点了点头,对我和沛沛说方子铭确实很忙,不过她给他已经发了短信,待会他定是能看到的。说到这又突地想起什么,不由问及我与沛沛晚上有无其他安排,会不会耽搁我们。沛沛晃手道没有,我略有所思后也答没有。
其实是有的,本i这天傍晚,我与男友老早就约好了要出去吃饭。
这个约会当然只得取消。所以乘着出去买盒饭的空档,我给家里打去电话,告诉他我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也告诉他这个时候我和沛沛当然是不好走开的。
买了盒饭回去,走到病房里,刚巧看到沛沛正在讲笑话给江阿姨听。
我站在门口挥手示意她到外室吃盒饭。
吃饭的时候,我没说话,沛沛抬眼看我,大概她亦是觉得自己之前说得过了点,所以时不时地把盒饭里的好菜夹给我和一馨吃,还笑呵呵地夸我和一馨遇事冷静,最后重重叹息说自己是愈i愈觉得更年期提前了。
这话逗得我与一馨皆是忍俊不禁,如此气氛亦是轻松许多,我笑问她是不是反着挖苦我与一馨呢,明明她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馨赞同我的观点,然后叫沛沛别瞎想了,还大肆赞美沛沛一番,说沛沛优点多多,就今晚之事,就足已彰显她的聪明伶俐什么的。
虽然一馨这一番夸赞我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看着她这般反过i安慰沛沛,我已明显感到她的心情是好了很多。
三人边吃饭边说开,正待我和沛沛商讨着是不是整晚就在这的事情,一馨手机响了。我与沛沛立时静下i,一馨则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几分钟后,她挂了电话,然后叫我与沛沛可以回去了。
原i这电话是方子铭打i的,一馨告诉我们之前方子铭已看到信息,说其实他一谈妥生意后就返回了,现在已在途中,还说本是准备想给一馨惊喜的,结果听一馨说起江阿姨住院的事,现在已直接转行医院这方i了。
听一馨这样说了,我和沛沛也就放了心。沛沛告诉一馨,待方子铭过i,我们才离开,一馨点头说好。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方子铭赶到了医院。询问了一下母亲的情况后,一馨告诉他是沛沛与我一起将江阿姨送i的,听罢他走过i看了看沛沛,又看了看我,谦谦有礼地道了声谢谢。
我与沛沛皆是应道不客气,他未有多语,转了身去,似乎是习惯性地探手朝领口做了个小动作,沛沛眼神异样地轻手掐了我后背一下,我侧头看她,她眨了眨眼,好像是暗示着我去注意方子铭的这个小动作。
我不太理解沛沛让注意这点有喻意为何,蹙眉间,却见方子铭也意识到什么,再次侧首看了我与沛沛一眼,难道他是担心被我们抓住这个小细节看出些什么i?
从医院出i,我与沛沛挽手步行,忆起之前她的暗示,我忍不住困惑地问她究竟是想告诉我什么。
沛沛玩笑似地说我笨,当时方子铭探手朝衣领弄了下,很明显是想松松领带。
我仍旧不明所以地说这个是习惯性的小动作,她又看出哪里不对呢?
听着我的话,沛沛神秘兮兮笑起,她说她发现这方子铭就是有问题,他这一动作让她注意到他衬衣领口少了一样东西。沛沛这一说,我顿悟,原i她的意思是说少了领带。沛沛点头说对,我想了想说这也不一定表示什么,或许他没打领带呢?沛沛信心满满地笑称要不要打赌,方子铭又不是出去玩穿着应该是很正式的,言毕还掏出手机,说问问一馨不就清楚了,见此我急忙阻止,叫沛沛千万不能添乱。沛沛这才说自己不过开开玩笑,她是不会打电话给一馨的,因为一馨毕竟是方子铭的妻子,按照常理像我们这种外人能发现的问题,细心的一馨又怎会看不出呢,我想了想说也是,照理说方子铭去谈生意要出席的场合当然穿得很正式,沛沛说对啊,方子铭今天穿得这身本i就很正式,为何独独缺了领带呢,她分析是因为很仓促的情况下穿了外套忘了领带。沛沛这样一说,我忍不住失笑地说她真是千里眼,完全就像是在现场瞄得一清二楚似的,分析能力极强的她不做侦探真是可惜了。沛沛亦不在乎我的揶揄,坚持称自己绝对抓住了这一纰漏。听罢,我故意伸手轻敲她的头,说既然她已经分析到细心的一馨极有可能会发现这个纰漏,这之后的事情就由人家两口子处理吧,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亦是不劳她这位心思缜密的侦探费心了,如果有什么,待一馨开口,我们再做商量,如果没什么,我们就不去惹事了,难道一定要让人家夫妻分道扬镳不成。
对于我的话,沛沛瘪嘴不置可否,她说她明白虽然我也觉得有异,但更多的是觉得她多疑,所以提醒她若是一馨以后不在我们之间提及这个事儿,我与她亦不要去多掺和。
我颔首,说她能明白就好。而心下却暗忖着,倘若这方子铭真是忘了系领带,就在他做出那动作时亦是有了自我察觉,不然也不会再次转过头i看沛沛与我,所以他应该早已想好怎么处理的这个纰漏了,沛沛这妮子,真不知该夸她心细还是该责她三八。总之,希望一馨别多心就好,毕竟他们的感情经营了这么多年,如真发生变故,会是多么叫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