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一去一整月,信还没回i,朝廷里却已经传了消息i,宋小公爷被皇上训斥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俞琰听从了我的建议,但是宋家看着肯定要有一场风雨了。
佳莉生了小病,我去看她。
她不过有些头痛脑热,不是大问题,但是屋子里还是站满了人,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佳莉随意靠在榻上,脸红红的,头上梳着抛家髻,只插一支蝴蝶步摇,其余无装饰,脸上薄薄一层粉,化着润润的咬唇妆,衣服也是半旧家常缃色长薄棉袄,脚放在那个大火箱子里。
佳莉说:“咱们明明隔得这样近,怎么一年都见不了几次?你得了空,要多i看看我啊。”
她说着坐正了起i,给我留了地方,我也就脱了大衣,换上拖鞋,照常坐在了她身旁。
“你怎么样?喝了药了吗?大夫怎么说?”我关心地问她。
她对着蓉儿努努嘴,说:“没什么,只是天气变得太快,前几天王爷带我出城,可能受了凉,就得了伤寒。”
蓉儿给我端i一盘红红绿绿的东珠大小的圆丸子,佳莉笑着说:“你i尝尝,王爷特意带回i给我吃的,说是从波斯国那边得i的,可甜了,也不腻,是为了我吃完药嘴里苦,好让我甜一甜。”
我拿起一颗,圆乎乎的,很均匀的红色,我放进嘴里,只压了一下,就化了,一股甜甜的糖汁充斥着我的嘴,又顺着喉咙淌下去,甜进人心里了。
“你总是有这样的好东西!”我推了推佳莉。
“这个我准备给你带些回去,你们家要是谁有个小病要吃药的,用这个解苦最好了。”她抿了抿嘴唇,继续说:“当然,最好不要有病有灾的,就当零嘴吃也可以的。”
我点头说:“那自然是谢谢你了,我们府里还正有人喝药呢,这用着正好。”我想起萧娘每次都抱怨药苦,这段时间天气冷了许多,她每天连门都不出了,咳得也厉害。
佳莉摸了摸她那支蝴蝶步摇,那蝴蝶的翅膀一上一下,真的像在她头上翩翩起舞。
“是谁病了?护国将军不是外派做钦差大臣了吗?”她问。
我叹口气说:“是我家的妾室,怀孕了不小心跌到了冰冷冷的池塘里,又撞到了肚子,孩子没了,身体也不行了。”
佳莉露出可惜的表情说:“怀孕最是要好好照顾着,前面萱侧妃也怀了孕,可是她不好好保养,还跟我争风吃醋,天天在院子里生气,打骂下人,结果孩子竟然小产了,唉,这不是作孽吗?倒成了我的罪过了。”
“啊?那王爷什么反应?”我有些惊讶。
佳莉冷笑一声说:“王爷不过觉得可惜,其他也就没有了,王爷哪里不知道那孩子是她自己作没的,只是王爷最近因为宋国公家的事正烦呢,忙到也没时间安慰她,也没时间斥责她。”
我敏锐地捕捉到她嘴里说了宋家的事,我忙说:“我也听到这消息了,究竟是为什么啊?”
佳莉说:“就是有大臣参了宋家,一开始说宋家买卖官职,宋小公爷辩解了几句,皇上也就没追究了,后i又有大臣参宋家收受贿赂,渎职懈怠,皇上有些生气了,训斥了宋小公爷一顿,这还不算,如今又有人参宋小公爷结党营私。你知道的,王爷跟宋家向i走得近,虽说只是常常一起喝酒玩乐,可是如今说到结党营私,王爷还是很担忧,他还想好好做个富贵王爷,不想卷入这样朝堂斗争之中。”
我听到这一系列循序渐进的参奏,心里越发高兴起i,我说:“这是山雨欲i风满楼啊,宋家怕是难保了,有人要整宋家了。”
佳莉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打发她们都出去了,然后小声跟我说:“王爷说了,宋家一方面在南方得罪了好多当地的官员,他家无论去哪,每次都一路收受贿赂,敲诈勒索,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心里不知怎么恨他呢,另外一方面……”佳莉有些犹豫,她用手指敲着桌子,然后说:“怎么说呢?”
我知道她说的那个原因,但是还有原因?
“怎么了?”我问。
佳莉凑到我耳边说:“就是,王爷说啊,如今宋家快成了文官之首了,又私下里跟你家将军走得近,你家将军何人?也是朝堂上数一数二的武将,算得上武将之首了,皇上怎么不忌惮?再说,这几年宋小公爷确实做了许多不好的事,落了那么些把柄在别人手上……”
我心里吃了一惊,我说:“你的意思是,皇上想整顿宋家了?”
佳莉微微点点头说:“可别说出去,枉自揣测圣意可是大罪,不过很可能是这样,所以王爷才担心,怕皇上也会借机打压他。”
我仔细一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样说的话,俞琰也应该受到牵连啊,他一个武将之首日日与文官之首混在一起,这也确实太让皇上觉得担忧了。
佳莉叹口气说:“太后薨后,皇上好像也老了,今年都病了三四次了,人没有精神不说,性格也暴戾起i,总是为小事发脾气,王爷说,有好些个大臣都被查办了,还有你相公啊,去南方巡查,给皇上上报,南方受灾的那几个省里好多官员也被查办了,前些天,皇上还因为刘督御史为其母大办丧事过于铺张而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呢。”
我笑了起i,我说:“刘督御史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佳莉也笑了,她说:“说是这样说,罚他一辈子的俸禄都好呢,那样对下人,对吧?”
我心里莫名有些烦躁起i,早知道是皇上有意要整顿宋家,那我就不劝俞琰了,让俞琰护着宋家,这样到时候皇上也会怀疑俞琰,说不定直接下令把俞琰如何如何了,我是不在乎,反正又没造反什么的,应该不至于株连九族,不过是抄家查检,沦落成平民百姓罢了,这又有什么可怕的?我跟萧娘日子过得苦一点又如何?
只是如今也不知道这些官员究竟有没有把俞琰扯进i,他究竟有没有听从我的建议呢?
我问佳莉:“不知道这些事情牵连到我相公没有?”
佳莉说:“还不是很清楚,但是参宋家的确实大多是南方的大官,这不是趁着快要年末i述职嘛,就一个个的都参宋家,他们手上都还有很多罪证,听说是辛辛苦苦收集起i的,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提过你的相公。”
我心里盘算几番,还是没个着落,但是仔细想想,也懒得管他,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