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阳正说话的小子一听,大感焦急,急忙迎上跑进i的小子问道,“阿武,究竟怎么回事?”
恰时阿常、阿勇也跟在那个叫阿武的小子身后走进i,想i也是听见了阿武的喊话,前i看个究竟。
阿武气喘吁吁地道,“我跟师父去往祥街上的一家牛菜馆出活,见暴毙的老头死相有些蹊跷,师父现场开了老头的咽喉探查,不想竟被一群人赶i围住,脱不了身。阿罗,你说如何是好?”
阿武急着说话,顾不得自己嘴角上一道口子正向外流血,看i他也遭人为难了。
阿罗听了很是着急,不顾一切便要赶去救他的师父。
周阳有心帮忙,阿常、阿勇更好打抱不平,便都随阿罗、阿武师兄弟一起赶往祥街。
走在路上,周阳对阿罗道,“仵作是替衙门办案,既有麻烦,何不向衙门求助?”
阿罗叹道,“你不晓得,仵作这行当早先都是由罪犯担当,仵作这个称呼据说是i自江浙地方的方言,实乃下作之意。现如今仵作隶属衙门,大小倒也还算个官职,可因为与尸首之类打交道,常遭幕僚嫌弃,被称之为不祥,算是官场里的下九流。”
又道:“况且现下世道浑噩,缺钱缺名缺利缺权独独不缺的就是事实真相,仵作挖掘真相,容易得罪人,惹人憎恨,是以衙门根本不在意我等死活,报知衙门反倒落个埋怨而已。”
说话间,一行五人已经赶到了祥街上。
老远便可见那牛菜馆门前聚集了有上百人之众,其中不少人手持棍棒刀斧,嚷嚷着要仵作出i谢罪,而仵作躲在牛菜馆里一间雅座包间内,反锁了门户,不敢露面。
阿罗、阿武眼见这上百人的场面,都是傻眼,弟兄俩空有搭救师父的愿望,却也是束手无策。
阿罗细问阿武道,“阿武,师父究竟如何招惹了这许多人?”
阿武惊恐不已道,“我也不明白。我跟师父只管查探现场,研究尸首,并无招惹旁人,不知什么缘故,这些人便跑i兴师问罪。”
兄弟二人摸不清缘由,更不知如何是好,当下焦急无比。
周阳、阿勇眼见这样多的人聚在牛菜馆门前群情激奋,便是上前问理说情,这些人也未必肯听,当下两个小子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这时只听阿常对阿罗、阿武说道,“你们两别着急,我知道缘故,你们且在此等候,莫要乱i,我自有办法救你们师父。”
阿常说完之后,挤进人群里不知去向。
阿罗、阿武师兄弟不知阿常i历,心下对阿常的话将信将疑。
阿勇格外信服阿常,宽慰师兄弟二人道,“你们放心吧,我阿常哥说他有办法,他肯定就有办法。”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仍未见阿常回i,围在牛菜馆前面的那些人却越闹越狂妄。
期间有几个衙门差役路过此地,眼见情况危急,差役只恐惹祸上身,竟拔腿逃得无影无踪。
恰时有两个闹事者冲进牛菜馆,用板凳去砸仵作藏身的雅座间的门,阿罗、阿武两兄弟实在沉不住气,一起挤上前去,要跟闹事者论理。
闹事者正当狂乱,哪里听得进两兄弟的话,更有人认出了阿武是与仵作一起的,一声吆喝,一群人立马将阿罗、阿武围在当中。
更有人声称道,“里面老的不出i,咱们先打死这两个小的。”
藏身于雅座间里的仵作听见外面的人叫嚣要对自己的两个徒弟不利,迫不得以,从雅座间里面跑出i制止,立马便被几个闹事者拿住,押到人群中间,一群人声称要当场打死仵作师徒三人,周阳和阿勇急忙赶上前i劝阻。
两方面人物纠缠起i,一时间场面天翻地覆,眼看着更严重的事故就要一触即发。
危机关头忽听有人高声喝道,“住手,阿訇驾到。”
闹事者一听,立马全都停下手i,毕恭毕敬地垂手退到两旁,让出当中一条道路i。
只见一个满面慈祥满面智慧的白胡子老者在阿常和几个随从的陪伴之下,顺着众人让出的道路走上前i。
老者走到当中,所有闹事者都向老者顶礼膜拜,口称老者为“阿訇”。
阿訇道“你们为何在此闹事?”
闹事者中,一个大胡子汉子上前,指着仵作向阿訇道,“阿訇明鉴,我父已死,可这奸贼竟敢以尖刀,将我父的喉咙割开,我与他有仇,不共戴天。”
阿訇道,“此事我已知晓,这位仵作大人,是受衙门委派,i查验你父死因,他擅自伤及你父遗体有错,却因不知我回民风俗、清真教条,不知者不怪,我恕他无罪,你等也不得再为难于他。”
阿訇一言九鼎,闹事者人人叹服,无有不从,就连那刚才还口称仇恨不共戴天的死者的儿子,听阿訇吩咐之后,也立即怒色全消,仇恨全无。
围观者包括周阳、阿勇都不免称奇,只觉这位阿訇在这群闹事者当中声望极高,如若神明一般。
周阳刚才听阿訇自称回民,周阳记得曾与他父亲周大老板一起i这祥街上吃牛菜馆,他父亲曾经说过,这祥街上多回民居住,回民善于烹饪,信奉真主,民俗风尚与汉人大不相同。
周阳仔细观察,见阿訇与一干闹事者装扮上都有所特点,头戴白色小盖帽,身穿长衫套马甲,的确与汉人有所不同。
只听阿訇对仵作道,“仵作大人受衙门委派查验死因,本属善事,但我等回民,信仰真主,最忌惊扰亡者,更不要说伤及亡者遗体,实在必要时,需先行i清真寺里请示,获准之后,方可行事,望仵作大人谨记,此番事故,下不为例。”
仵作急忙称是。
阿訇回过头i,笑盈盈对阿常道,“多亏二锅头赶i报信,才使惨剧避免。”
又道,“还请二锅头代为问候大风马锅头,请大风马锅头与二锅头有空时i清真寺坐坐。”
阿常一一受领。
眼见阿訇对阿常格外客气,周围的回民对阿常也刮目相看,十分敬重。
周阳将事情前后看在眼里,心下想着“上百人的围攻闹事,连衙门差役都不敢管,这阿常竟然毫不费力便将事故由大化小,由小化了。”当下对阿常也不免佩服。
阿訇领着回民们离去,周阳与阿常、阿勇随仵作和阿罗、阿武两兄弟返回太平间。
太平间里众人坐好,仵作亲自向阿常敬茶言谢。
仵作道,“今日实在是我的失误,亏了二锅头相助,才得以安然无恙,多谢多谢。”
阿常笑道,“仵作大人知道在下身份了?”
仵作笑道,“若非大风马帮的二锅头阿常亲自前往,岂能请i清真寺的大阿訇替在下解围,常人即便前去,只怕连大阿訇的颜面也难得一见。”
仵作又道,“我等虽说隶属衙门,其实源自下九流之中,马帮高义大名,为各方面人物仰慕敬佩,在下岂有不知之理。”
阿常听了哈哈大笑,阿常又道,“回民信仰,与我等汉人实有不同,他们重视亡者,就连寿终正寝的家畜也不肯烹i食用,何况于亲人遗体,三迤地区民族众多,各有风俗,且各种风俗间常常是大相径庭,仵作大人日后还当留意谨慎才是。”
堂堂仵作竟然恭敬地拱手向阿常道,“受教了,定牢记。”
周阳听阿常与仵作一番话,心下吃惊不小,越发觉得一向被官宦富商轻视的马帮,其实非同一般,在百姓之中,在三教九流的人物之中,享有崇高的声望,当下对阿常也不得不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