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铎的生辰很快就到了。
他今年做个不大不小的寿，因为上头傅氏还在，也不该铺张乱i，但多少又算是个整数，所以傅氏还是相当重视，非要给他好好过上一场不可。
“咱们府上到时候也要i上不少人，这几个就安排在这边，那一页上头的可以离中间近着些。”傅氏拿着一本册子，在跟方氏和一旁的何佳人指指点点。
方氏办这种宴席是有经验了的，但何佳人不是，少不得又要从头一一i过。
但何佳人本就在自家府上做过这些事，又是个聪明的。虽然谢府的规矩与何府不同，但本质上也无太大区别，几下就将事情搞了个清楚，却又要藏拙，将风头都让给方氏i出。
傅氏对这个孙媳妇很是满意。
方氏也没有不满意的道理。
何佳人也低头，微微一笑。
这竟是谢府上少有的三全其美。
“妹妹，母亲最后还是未给你备下衣裳么？”何佳人关切地问道。
谢靖和与谢恒安是亲妹子，与方氏却是一点血缘也没有的人，何佳人自然是要更与谢恒安亲厚上几分的。
谢恒安摇摇头：“是我自己不要的，我衣柜里还有很多新的，一次没上过身，这次正好穿i。”
何佳人“嗯”了一声，道：“你现在个子也渐长，那些衣裳会不会有些小了？”
谢恒安摇摇头：“都是压了褶子进去的，就算小了，放一放也就够了，况且也实在不小。”
“自我嫁过i，就没怎么见过雨薇，她整日里也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怎么出i，可是有什么事？”何佳人有些狐疑地问道。
何佳人将i也会是谢家的女主人，谢恒安闭了闭眼，低声道：“她是在养自己的皮肤，想着什么时候能去太子跟前出出风头。”
何佳人一惊，她本以为谢雨薇只是个有些手段和心眼的小姑娘罢了，却不想她已经图谋上了太子……
“可……可太子日理万机，怎么会与她见面？”何佳人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谢恒安自然不会说出父亲生辰那天太子会i谢家的事，她只是道：“正月十五，夫人带她去塔楼上见太后，太后赏脸，真的见了她们，之后……之后太子就上去给太后请安了。”
何佳人不是琉璃，无须谢恒安将每一件事都点透，至此，她已经明白了。
“太子……当真是铁了心。”半晌，何佳人才叹道。
“如若不然，咱们府上又如何会多一个柳氏？”谢恒安咬咬牙，道：“大嫂，我一直拿你当自己人，心里想什么便对你说什么，现下谢家如此，你……与大哥，要好生自保。”
何佳人微微一怔。
她以为，看到谢家大厦将倾的人只有自己，却不想这个看上去不像是会多花心思在这上头的谢恒安也能将话说道此处，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敬佩之意i。
“其实……我多少也看到一些。”何佳人叹道。
二人对视一眼，已经无需多言。
“大嫂，此事不算没有救，皇上与太子离心，你要多与大哥留意，瞧瞧皇上与哪位皇子亲厚，太子又与哪位皇子树敌，咱们谢家将i……”谢恒安没有说完话，但何佳人已经懂了。
“罢了，此次i不过只是想问问你衣裳的事，却不想说了这么多话。”何佳人笑笑，伸手在谢恒安肩头按了按：“恒安，你也要好好顾着自己。”
谢恒安居然有些掉泪的冲动。
这些时日她很累，也很煎熬，她本以为无人能懂，却不想何佳人却轻飘飘地将安慰落在她最敏感的地方。
再抬起头i的时候，何佳人已经走了。
常听人说，女儿家在家是一个模样，等到嫁了人之后，又是一个模样。
想想方才何佳人的样子，谢恒安便觉得这话甚有道理。
她不知道何佳人到底变了哪里，但的确是变了，行事作风，完全成了一个少妇。
我若是嫁了人，是否也会如此？
谢恒安抬头看了看澄澈的天空，有些茫然地想。
琉璃八百个不情愿地将那套豆沙色的衣裳熨平，又挂起i喷了香露在上头。
“瞧瞧琉璃的样子，就怕多看一眼那衣裳脏了她的眼似的。”琥珀笑着对松香说道。
松香也笑了：“这衣裳实在不是大小姐穿的颜色，此番去参加老爷生辰，不知道会不会让人觉得大小姐不敬重老爷。”
琥珀摇摇头：“老爷心里疼着大小姐呢，大小姐也与老爷相知，就算是穿得朴素，老爷应当也不会多想的。”
谢雨薇不愿出门，整日里在房间里捂着，谢恒安倒是往外跑得更勤快了，将自己晒得更黑了些。
这几日总觉得有些胸闷，手脚也比往日更沉重些，是练功太刻苦了么？
谢恒安捏着自己酸疼的膀子想到。
……
谢铎生辰那日，一连晴好了许多天的天气忽然阴沉了下i，太阳带着几分凌冽的温暖，不冷不热洒在谢家大宅里。
这日子是最舒服不过的了，多穿不觉得热，少穿也不觉得冷。人人都可以拿出自己最喜欢的打扮，i面对这个季节。
作为谢家现在的主母，方氏插了满头珠翠，端端正正坐在上首，摆着她好不容易得i的架子。
心想，若是旁边没有柳氏就更好了。
柳氏也仿佛存心与方氏比赛，也给自己插了满头珠翠。
她头上的珠翠不如方氏头上的值钱，也不如方氏头上的华贵，但是更衬出她楚楚动人的一张年轻的面孔i。
想到自己微微有些松弛的皮肤和生过了两个孩子的肚皮，方氏就恨不能去将柳氏头上的东西都扯下i，将她发髻扯散，然后扬长而去。
二人都带着一副假笑，方氏笑得更久，显得都有些僵硬了。
女眷们鱼贯而入，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说话，谢恒安穿着那身丑的让琉璃也不愿陪她i的豆沙色衣裳，站在一旁等谢雨薇。
谢雨薇还没有出i。
看i柳氏是将具体的时辰也告诉她了。
谢恒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