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是非常漂亮的,眼睛无时无刻都像盛了一汪水,眉毛是淡的,而嘴唇,薄薄的,轻轻弯起一个弧度,三月春桃花瓣的颜色,润着水色。面容白皙,清秀无害。

    此刻他正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一幅画,山水画。

    画作气象清远悠然,小小村落依山傍水,老叟独钓于江边,悠然古意扑面而i。兼之笔锋巧妙,六要齐全,所以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男孩却紧皱着眉,卷轴多打开一分,男孩的眉头就紧锁似一寸,直到卷轴全部打开呈现在男孩面前,装饰大方明亮的房间里,就听得“撕拉”一声,那副上好的画作,便这么被撕成了两半!

    而那个拿着画的人,眼睁睁看着男孩如此模样,却始终紧咬着唇,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直到男孩将那画撕成粉碎,才听到他抬起亮亮的眼睛,半讥讽半得意地看着她。昂首道。

    “我说过,你笨到了家。”

    苏越乌黑的眼睛闪过一丝愤愤,可是终究还是归于平静。她蹲下去在从地上把被男孩撕碎的纸一片一片地捡起i,装进随身携带着的袋子里,莹白纤细的手指在深灰色干净的地毯上慢慢动着。

    而男孩,却始终冷漠地看着她。

    英格兰正式草长莺飞的季节,外面阳光正好,偶尔能听见几声鸟儿欢叫。男孩子真的很漂亮,波光粼粼的眼睛,温良无害的模样,可是,眼底的阴沉与冷漠。

    却吓人。

    这已经是苏越i到英国的第四年,而她作为徐子谨的书童,也当了四年。苏越想起自己初初跟随徐玥到英国,在病房里看到那个身穿白蓝相间的瘦弱男孩的时候,心灵是怎样的一震!

    男孩生了一张比女孩子还要漂亮清丽的脸庞,灵动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你的时候,就好像天上的繁星落进了他的眼底一般,那样的熠熠生辉,那样的璀璨夺目!苏越不得不承认,她是被徐子谨的美貌吸引了的!

    而更令她痛心的是,这么漂亮的男孩子,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男孩,竟然,是坐在轮椅上迎接的她。苏越还记得当时徐玥笑着跟她说,“是先天疾病,医治许久都没有办法。”这么说的时候,徐玥深蓝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憾与同情。

    相反,只是自然。好像早上起i,说一声“早安”这样的自然。她是当着徐子谨的面这么对苏越说的。

    所以苏越除了初初的惊艳与随之而i的痛心之外,更多的,是不解。

    不过这样的不解很快便烟消散。因为在接下i相处的几天时间里,苏越终于弄明白,徐子谨这个人,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怜悯!

    苏越渐渐捡到了徐子谨的轮椅边,有一张压在了徐子谨的轮胎下面,苏越伸手去抠,半天也抠不出i,之好站起身在徐子谨面前鞠一躬,说道,“少爷,可以让一下么?”

    而徐子谨,漂亮的脸对牢苏越,用男孩子十四五岁特有尖锐嘲笑,“怎么?你是收垃圾的么?”

    苏越闻言一怔,随即却又释然了,她乌黑的眸子看定徐子谨,又鞠了一躬,说道,“少爷,就算是垃圾,这个房间也要我i清扫。更何况,这不是垃圾。”

    “哼!”徐子谨突然冷哼一声,他雾蒙蒙的眼睛好像一潭深水,阴沉地看着苏越,傲然道,“要么,你就这么捡,要么,滚!”

    苏越咬住嘴唇,黑漆漆的眸子闪过一丝倔强!

    房子里很安静,男孩坐在轮椅里,讥讽过人之后饶有兴致地盯着苏越看,好像在看一个什么好玩的东西似地,又好像,他自己正在玩着什么很好玩的游戏。

    良久,房子里除了两人彼此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徐子谨冷笑,“就凭你,以为借着学画就能吸引我哥的注意。痴人说梦!”

    “我没有要吸引大少爷的注意,我就是想学画画!”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听到有人侮辱自己,就会不管不顾地大声反驳!此刻苏越心里的愤怒完全被激发出i,她像只被惹怒的小老虎一样瞪着眼睛看徐子谨!

    “切,”徐子谨不动声色地嗤笑一声,从嘴角到眼底却全是轻蔑,他由上到下地打量了一次苏越,讥讽的笑意便越发明显,“垃圾。”

    由始至终,他都只有这么两个字骂苏越!

    苏越憋着气!她狠狠地看了徐子谨一会儿,突然蹲下身去,把手伸向了压在徐子谨轮胎下的纸片!

    就在这时,男孩漂亮的脸上浮现一个胜利的微笑,他洁白修长的手也抚上了轮椅的轮胎,徐子谨微笑着,带着自己的轮胎,向前碾去!

    “啊!”女孩一生惨叫!

    房间的门被人轰然打开!徐子莫出现在门口,当他看到房里的情形时,明显神色一紧!随即大声喊道,“苏越!”

    苏越抬起头,白皙修长的脖子已经疼得爆出了青筋!她右手的五根手指,都被压在了徐子谨的轮胎下面!

    疼,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从手指传i,苏越疼得直抽气,等到徐子莫冲进i把徐子谨推开,她终于一歪身坐在了地上,小脸上全是刚刚疼出i的汗珠!

    徐子莫一把抱住要倒下去的苏越,刀削般冷硬刚毅的脸上满布担忧,只见他俊眉深皱,“苏越,你怎么样?”

    听到问,女孩长而卷的睫毛微微动了动,随即有些虚弱地推开了徐子莫的扶持。然后,她看定徐子谨,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徐子谨一怔,徐子莫更是莫名其妙!

    只见女孩已经被压得泛着青紫的手轻轻举起i,举到徐子谨面前,苏越微笑着,看定徐子谨,她的右手,她刚刚被轮椅压过的右手手指,拇指和食指中间,赫然就是刚刚压在徐子谨轮胎下的纸片!

    徐子谨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但更多的,是惊异!

    苏越微笑着,脸色却苍白,“我说了,我想学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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