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赶路，程长靖他们终于在这天日落之前赶到西陉关沈韬大营，大营就驻扎在关内，关内百姓早已被安置在安全地方，大营附近方圆十里不得有百姓居住。

    他们的到来无异于给驻守在这里的将士带来极大的希望和斗志，士兵们见他们援军赶到，纷纷欣喜不已。距离他们离京已有半年，打仗虽然辛苦，但是再苦也要打下去，不然那些居无定所的野民就没完没了的扰我大周百姓，将士们都数着天数过日子，盼着早日结束战争。

    开始他们与达玛族的仗，打的是拉拉扯扯暧昧不明，对方不是假装成流匪抢劫，就是一帮人在关外横行骚扰当地百姓，双方谁也没挑明说要打，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来挑衅，你来我就揍你。

    这样持续了两个月多月，他们并没有大规模的进攻，只是这样小孩斗狗似的撩拨，打完一批又来一批，大规模宣战又没什么正当理由。主将沈韬觉得这样跟他们耗去也不是办法，对方使用这种迂回战术到底是什么用意？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故意请君入瓮。总不能这样让人家牵着鼻子走，得主动出击才是。

    于是沈韬下令若是他们再这样一个都不能放过，之前的几场小打小闹达玛族士兵一见沈韬的部下被撩到，就立马掉头往回跑，很有自知之明。眼见流匪被赶跑，将士们便不再追击，只是他们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实在难受。

    他们不追击对方又来挑衅，叶赫佘好像很喜欢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没过多久又来了，这次沈韬下令，他们跑多远我们追多远，不管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这次决不能轻易放过，就算达玛族的老巢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

    达玛士兵这次扮的又是流匪，驻守的将士都觉得腻了，要勾人能不能来点新鲜的？我们也好上当，土匪的造型看了就想打。

    其实百姓已被撤走，没什么好祸害的，他们来的目的就是挑事好让沈韬下令攻打他们，这次终于如愿。目的达到他们掉头就跑，大周的将士们一路追击。追击途中山峦起伏延绵不绝，这里林木葱翠，山水相宜，要不是打仗真是游山玩水的好地方，但这时候谁还有闲心去欣赏这个。

    沈韬带人追着他们的路线寻着山路越过一座高山，追到一处平原地带，这里好像盆地般四面环山，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达玛族士兵将他们引进盆地后便停下马步立在原地，沈韬怕他们有什么诡计吩咐道：“众将小心，这里四面环山，只怕易进难出，他们将我们引到这里不会是想让我们看风景的，注意四周动静，山上最容易隐藏身份，防止他们偷袭。”

    “是，将军！”

    既然来了那就奉陪到底，不一会儿，果然他们领头的出来了。不过那人好像一头穿了机甲的熊，高大的身躯上套着一层钢铁，头上顶着狮王般的黄发还扎了两个小辫，眼睛突兀像是炸毛的动物，这人就是达玛族统领：叶赫佘。

    为报丧子之仇，他已经等了太久，族人的劝告他不曾听进去一句话。此刻仇人就在眼前，杀死他儿子的敌国军队就在眼前，他要杀光敌国军队的所有人为儿子

    子陪葬。

    仇恨的火焰像是喝下烈酒上了头，一时半会儿浇不息，只得任由它疯长。

    叶赫佘摸了摸手中形状奇特的匕首，然后大手一挥，负责指挥的副将便命人吹响鹿角，这时躲在山上的士兵一涌而下将沈韬的军队圈羊似的围了起来。来时的路被堵上，前面又是敌军压境，被人包了饺子这会儿想跑也跑不了。

    闹了这么久就为了演这出，还真是为难叶赫佘费那么大心思了。

    这种敌优我劣局面还真不好对付，沈韬一面拖延时间一面迅速想对策。

    指着叶赫佘道：“喂，我说你是谁啊？”

    半响后叶赫佘赤红的双眼闭上又睁开：“是今日要你性命地狱之神！”

    沈韬不怒反笑：“哈哈·······哈哈·······你说你是神？我觉得不是。”

    “······”

    叶赫佘凸起的红眼，嘴角的胡茬带动着抽搐使得面部紧绷，仿佛要吃人。

    “别动怒，让我猜猜，你是谁？······你孤家寡人，贪图霸道，中年丧子，受族人拥护在达玛族至关重要，你的族人寄希望于你，带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而你，却带着他们报私仇，做让他们毁灭的事！”

    “我说的对不对？叶赫佘统领。”

    沈韬一直在军中，从凌斌时期的战役就听过不少，这位叶统领就在其中，自然就知道他的一些事。

    被说中心事，叶赫佘咆哮道：“中原的蛮子你给我闭嘴！我知道你们多狡诈，别想跟我来这套，想坏主意，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是吗？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叶赫佘等不及和他打嘴仗，直接下令：“给我上！一个都别留下！可惜了，中原的皇帝不在这，否则连他一块杀。”

    “你连给陛下提鞋都够不着！”

    “······”

    沈韬心道叶赫佘算是被他给激怒了，怒了就好，只要他没了章法乱打一气，就有办法打出去。

    这时达玛族士兵已经冲了过来，叶赫佘带着兴奋远远的观望着，他准备多年就为这一刻。

    “大家保持队形，不要散开！”

    将士们奋力迎战，不停厮杀，不断有人倒下，有达玛族士兵也有大周将士。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地上，映着血水泛着红光，不一会便被晒干侵入土壤。

    就在他们奋力厮杀时，突然传来一阵听不出是什么乐器的响声，随后伴随着泰山压境的知觉，身强力壮的尚能撑得住，有些刚入伍没两年的每个人都抱头哀嚎，只觉得头脑肿胀的疼。

    沈韬直觉不对劲赶紧道：“大家快把耳朵捂起来！”

    叶赫佘更加激动且兴奋：“没用的，你们死定了！”

    “······”

    沈韬猛然想到为什么达玛族的士兵没事？不对，这就是设好的局，他们的士兵一定事先就做好了防御乐声的准备，叶赫佘这么多天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这一刻，为子复仇无所不用其极，什么卑鄙的

    的手段都用得。

    千防万防还是没想到叶赫佘居然用这么阴毒的手段，将士们死伤惨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冲出去才行。沈韬命几个强壮的士兵从入口出杀出，回去找援军，他们来的时候只带了小队人马，纵然知道会有圈套，不曾想会是这样卑劣的手段。

    这一战伤亡惨重，援军赶到时乐器声没了，叶赫佘也退出战场。站着的将士还在坚持打斗，回营时只带了来时一半的人回去，剩下的全将士们是尸体。

    程应州赶到沈韬大营安顿好物资便向他问起战况如何，沈韬如实向他阐述。

    “从那以后叶赫佘不再派人来挑衅，直接带兵在关外叫嚣，我们去迎战就能听到乐声，而且每每惨败，将军可有什么解法？”

    程应州带兵打过不少仗，以乐声控人心智这种卑劣手段作战闻所未闻。送回皇城的奏章只说战况不利，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程应州道：“此等以乐声控人的邪门心法堪称妖术，沈将军可否派人前去探查过这乐声来自何处？”

    沈韬叹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们也曾派人前去探查过，达玛族人大多群居，百姓居所倒是好找。只是他们的统领叶赫佘的居所根本就是无迹可寻，探了好几次都是无果而反。这里山路崎岖，地势险恶，夜里有狼群出没，我们对这里的地势不太了解，很难判断他们藏在哪。”

    程长靖疑道：“他们也有军队，那么多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吧？我们只要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就一定能找出破解乐声的方法。对了沈将军作战时对方有没有什么特征，或者说是他们的士兵都是什么样的状态？每次作时战乐声会在什么时候开始响起的？又响多久结束？还有他们用的是什么乐器？”

    沈韬恍然仔细回想前几次：“两军对战时，他们没有什么不同的和常人无异，每次战事过半才会有乐声响起，而且每次都大不相同。乐声一响我军将士就好像被什么困住，无力施展手脚，而他们的士兵恰恰相反，不仅不受任何影响，反而士气高涨，每个人都精力充沛，仿佛之前的打斗只是餐前小点。发声的乐器像是吹出来的，但是听不出是什么东西吹的，应该不是中原的东西。”

    “不是中原的东西？”程长靖道：“单凭乐声是不可能困住心神，倒像是结合力某种内功心法才能发挥其威力，达玛族人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武功心法？”

    这小子该不会是小话本看多了，遇上什么解不开的谜题都往江湖怪谈上扯，但碍于程应州面子沈韬略带玩笑道：“达玛族本是小族他们应该信奉神明，叶赫佘曾说他是地狱之神。”

    “······”

    程应州道：“既然现在尚未想到办法破解，不如保存实力，将所有将士退至关内再想办法，叶赫佘若是带兵再来我们只需关闭城门，将士们在城墙上准备好弓箭守城便是。”

    沈韬没什么异义，事到如今他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陛下派他来扫平叛乱，自己信誓旦旦的来了，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这个叶赫佘这么难搞。只能一边守着，一边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