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凉凉的,吹过来,带着点甜甜的味道,也许是路边那片地里玉米的香味,也许是带着带着黄叶子的谷子的味道有种甜香。天空瓦蓝瓦蓝的,有抹白色的云,仿佛凝固在了那里,丝儿不动。偶尔有鸟儿飞过,飞的高高的,白月光像每个对新奇事物充满好奇的孩子样,扬起头,看那群鸟飞得辛苦。
“也许这就是大雁吧?它们要飞到南方去…”她想着。
她生在这个山村,又在这里长到十几岁,她有着乡下孩子少有的白皮肤,黄黄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她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像是刚打上来的深井的水,清澈透亮。虽然她在天真烂漫的年龄,可是她却是个极其沉默寡言的女孩子。她是个漂亮的姑娘,乡下人那么忙,他们长年沾着尘土的脸庞,挂着浑浊的汗珠子,每天忙忙碌碌为了粮食为了年到头赚的那点钱儿,又有谁注意到这个姑娘这么让人怜爱呢?
今天是学校的农忙假,父母嫌她干活慢,家里有帮羊,让她上山放羊。
她把羊赶到荒地里,人站在砂砬子的山路上四处看,静静发呆。
远处过来辆汽车,跑得飞快,车后面尘土飞扬。
八十年代末,这里还是很封闭很落后的,汽车极少见,这样的车多数是城市来拉粮食的,白月光听见了车声,赶紧躲开了。
车跑过来,却在她跟前减速,停下来。车门打开,跳下来个年青年男子。
他约有二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高,身材笔直,挺拔,五官很端正,头发剪成精短,浑身上下,透漏出种独特的精干和帅气。
他向白月光走进,白月光却下意识的躲开,这个村,生人极少,白月光又很腼腆,对陌生的异性自然是谨慎而又规避的。
年轻人不再跟紧白月光,他和她保持了距离,然后和她说话:“姑娘…”
白月光梳着两条麻花辫子,搭在肩上,由于紧张,白皙的脸飞上两朵红晕,偷眼看了下那个男子,而那个男子,也面带笑容,看着她呢!大约也是白月光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震撼到他了,他看着那双眼睛,竟然怔了怔,他不由得仔细瞧了瞧她。
从乡下长大的女孩,脸居然那么的白,两颊却飞着红云,她穿着旧了的布衣,双白塑料底的鞋子站在草地里,浑身上下穿的,就是乡下姑娘常有的装束,却活脱像朵从没被雨水淋过的乍绽开的睡莲,真是娴静又好看!年轻人不由得心里动,真想不到,这个远离闹市街区的山沟里,竟然有这么清秀的姑娘。也是的,也只有这么幽静的山村,才会有这么纯净的人儿。
白月光觉查出年轻人的眼睛在看他,脸更红了,她转身要走。年轻人大约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叫住了她:“噯!妹妹,我问你个事,就是到白家洼村是不是走这条路?”
白月光停住了脚步,回答他:“是的,你就顺着这条路直走,看前面——”她指指远处山沟里的人家,“那里就是了…”
年轻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隐隐约约,沟里片黄了叶子的树丛中,看见几户人家。他笑着说谢谢,转身要上车,打开车门又停住了,回头问她:“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前面村子的人么?”
白月光大概是觉得他问多了,偷瞟了他眼,看他满眼笑意,无比亲切,没有点恶意,脸又绯红了,只说了句:“是!”就要走开。
年轻男子还要说话,车上副驾驶坐着的人刚从迷糊的睡梦中醒来,正在叫他:“喂,尊华,你怎么停住了?”他向车外东张西望番,猛的地看到了白月光:“哎呀怎么有个女孩?!哎呀!我的天,真俊,哎,真俊!”
那个叫尊华的青年已经上了车,轻轻呵斥他:“你睡醒了?点声音,那个女孩是乡下女孩,很腼腆的,她听到你这样的语气,以为你是流氓呢!”
副驾上的男人嘻嘻地笑道:“谁看见美人不想多看两眼?你子是不是看人家长得俊,故意下车和人家搭话了?都说了啥?”
他干脆打开车窗,探出头边看白月光,边大声说:“妹妹,你很漂亮!”
白月光吓了跳,以为遇上了坏人,看了他眼正想走开,又怔在了那里。
那个尊华正要开车,白月光却走了过来,冲他摆手。
旁边副驾上的人笑嘻嘻地对尊华说:“这美女不是看上你了吧,冲你来了?”
尊华在驾驶室里,打开车窗,探出头问:“有事呀?妹?”
白月光怯生生的,想了想,似乎鼓足了勇气。才说:“你们,你们以后别来了,回去就别来了…”
尊华还没有说话,副驾上的人就笑嘻嘻地开口了:“为啥呀?妹?”
白月光看他不正经的样子,不由得又是面露怯色,转眼又看司机位置上的尊华,亲切而又诚恳的样子,便对他说:“听我的,你们不要再来了,他,他不能到这里来…”白月光指了指副驾上的人。
尊华疑惑了;“怎么?他为什么不能来?”
白月光想了想,说:“别,别问了,反正”,她想了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了句“反正是不好的…”她走开了,远远的又回头说了句:“听我的吧…”
“喂!许尊华!想什么呢!开车吧!人家走远了!”副驾上的人叫到。
许尊华说:“刘清,她刚才说,要我们以后别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副驾上的刘清揉了揉眼睛,他还没睡醒,打个哈欠道:“能有什么意思?你子当兵当久了,好不容易放三两天假帮我开车,你还能来几次?你是看人家姑娘长得带劲,啥话都往耳朵里进呀?”
许尊华不说话,挂了挡,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