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年幼的王月已经过了五岁的生日,距离上次妈妈回来,王月也已经忘记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是依稀记得,当时透过车窗看到妈妈怜惜的在注视着自己在大巴车外哭闹。声嘶力竭的喊着我不让妈妈走,妈妈说过不会在离开我,却始终改变不了汽车缓缓向前行驶的事实。
一边是年幼的孩子,一边是生活的途径。在这样一个贫困的家庭,父母肩上的担子是如何也挑不平的。
妈妈走后,王月似乎是想到了妈妈为什么会再次离开,整个人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舍之前活泼开朗的性格,只余下了眼睛中的冷漠。搭配起被爷爷自幼教导的各种自我保护以及处事方法。使王月的身上,逐渐的散发出比同龄人越来越浓郁的成熟气息。
“王月,你给我过来,作业写完了吗?就看课外书?”
正沉浸在一本哲学书籍里的王月,忽然被奶奶的一声呵斥声惊醒。
“喏,学校的,我二叔的,还有我的笔记。你要是能看懂,你就检查。”
王月从书下抽出三个本子,头也不回的对奶奶说道。
似乎是对王月的态度不满,奶奶眼神渐渐凌厉起来,拿起一根棍子就向王月的后背抽去。
王月咬着牙,闷哼了一声,起身怒视着奶奶,双眼慢慢的布满了像蛛网一样的血丝。
“啪”,棍子再一次落到王月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王月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泪水慢慢的在眼眶中打着转,却一滴都没有溢出。
“啪”,又是一声轻响,这一棍打在了腿上,王月晃了晃身子,还是像一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你打够了吗!”
王月忍着疼痛,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让你犟,我让你犟。”
随着奶奶的话语,木棍一下又一下的落在王月身上。
“现在够了吗?”
王月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任由它们像刀片一样,在脸上画下两道深痕。说完,不顾奶奶的表情,扔掉手中的本子,便向外走去。
晚风轻轻掠过,王月依在一颗小树上,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杂草恒生的院子,任由心神在时光之海逆流而上。
“妈妈,我记住了好多星星的名字,我说给你听”
“妈妈,我爷爷说遇到困难要坚持自己的选择,为什么你说要换位思考呢?”
“妈妈,我哥欺负我,他把我鸟蛋打碎了”
“妈妈,我回来了,今天做什么饭?我来帮你”
“妈妈,…………”
“妈,我不让你走,你说过你不会再离开我了”
不知不觉间,泪水再次滑落,人前,总是被人夸这孩子真懂事,但是又有谁知道,别人口中的“懂事”二字是如何换来的?
“回不去了,不是吗?”
王月抬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月亮,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像是在询问月亮,又像是在询问自己。
“王月,你在这干什么?我找了你好久了,走,回去吃饭了。”
哥哥拿着手电筒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噢,知道了。”
悄悄的摸了摸脸上的泪痕,装出一副天真的模样向外走去。
“哥,回不去了,不是吗?”
王月经过哥哥身边时,忽然说道。
“啊?什么回不去了?奶奶又打你了?”
王阳显然没理解王月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没啥,刚我被鬼附身了,嘿嘿,走吧,回去吃饭去。”
王月嬉皮笑脸的对王阳说道,但是王阳却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对眼前的这个人很陌生,就像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鬼附身了?”
王阳小声嘀咕了一声,还在想着弟弟刚才的话。
“小月,你不是一直都挺胆小的吗?”
王阳再后面忽然喊到,忽然想到,自己的弟弟,好像已经好久都不再悄悄的抓自己的手,也不再动不动就钻到自己的被窝里了。
“你不回去吗?”
王月转身看到哥哥打着手电筒向田里的方向走,出声询问道。
“你先回去吧,我们找了一圈都找不到你,爷爷怕你去田里玩了,都去田里找你去了,谁知道你在西院呢。”
王阳对着王月挥了挥手,让他先回去。
“我还以为你丢了呢,跑哪去了,一家人都找不到你,你爷爷现在都没回来,还以为你掉井里了呢。”
刚刚进院子,奶奶便挤出这么一句话,似乎还没从下午生气的状态走出来。
“我在我家呢!”
王月不甘示弱的看着奶奶,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好了,妈,你就少说两句吧,小月这不是没事回来了吗。”
二叔见情况不对,出言打断了王月和奶奶的僵持。
“还有你,我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去跟你奶奶道歉”
二叔转身对着王月训斥道。
王月一声不吭的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二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自己有什么错?明明是奶奶先咒自己的,自己又没有说过激的话。
“小月你去哪了?”
爷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话音未落,爷爷带着哥哥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似乎是想认证哥哥的话。
“我写完作业,看课外书时候发现书上说蟋蟀的鼻子在腹部,我就去西院抓蟋蟀了,然后忘了时间…”
王月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对爷爷说道。这一刻,王月极力回忆着这种情况下小孩子应有的特征,向爷爷讲述着前因后果。
“下次去哪,记得先跟家里人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们找遍了你平时去玩的地方,一直找不到你有多着急。”
爷爷气愤的教导着王月。
“嗯,我知道了,下次我会先打招呼的。”王月低着头回应道。
爷爷是王月打心底佩服的人,在王月眼里,爷爷就是一部百科全书,只要是自己想到的问题,遇到的困难,爷爷都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但不会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只是引导着自己如何去解决,爷爷肚子里的墨水也很多,是他们那个年代考上飞机系的人,同时也很厉害,五个孩子,除了一个在大公司上班,还有两个是做教师的。剩下三叔和爸爸,也都跟着爷爷掌握了好几种一技之长。
这天晚上,王月趁哥哥睡熟,悄悄爬了起来,搬着个小凳子,独自做到院子里,静静的看着月亮,一一回忆着自己掌握的东西,王月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习惯,只是依稀的记得是因为书上说夜晚,会让人的情绪很平静,可以很清晰的进行任何思考。
“妈妈为什么要走?哥哥怎么就不会被打?自己明明写完了作业,奶奶为什么会打自己?二叔为什么会让自己向奶奶道歉?……”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涌现在王月的脑海里,清凉的夜风似乎也不能平复王月寻找不到源头的焦急。
“一定还有因素我没发现,还有东西我没想到,它到底藏在哪?是什么?”
王月微微转动着眼珠,快速的回忆着自己所掌握的方式:
遇到困难:要多观察、多思考、多分析困难的起因,从源头才可以根治,不然就像白居易诗文中所说的那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不能退缩:要勇于面对困难,不能半途而废,要不然将会一事无成。
善于观察:要比常人更加细心,注意每一件事的细节,不能走马观花,一扫而至。
“不对,这些都不对,到底在哪呢?”
王月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一点一滴的回忆着,深怕漏掉了什么。
“到底哪一点错了,自己遗漏了什么?”
就在王月觉得有点微微头痛的时候,换位思考四个大字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换位思考!对,就是它,原来是妈妈经常挂在嘴边的要替别人着想。”
不过显然,王月辜负了妈妈的用心良苦,把换位思考用在了分析别人心理上。
“因为家里没钱,所以妈妈要离开我去挣钱养家,哥哥没被打,是因为他住校了,根本不在家。二叔让我道歉,是因为奶奶是他的妈妈……”
一个灵感的跳跃,瞬间让王月对目前的状况一目了然,同时也是导致王月慢慢的走上了歧途的起因。
蝴蝶,终究还是煽动了翅膀,自幼掌握同龄人接触不到的思维方式与处事方法,冥冥中牵引着王月提前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