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洗澡
“怎么这么晚回来？”老大远刘海泉就看到推着自行车的高文静。
“借钱那么容易么？”高文静没好气的扫了眼刘大海。
“怎么，没借到么？”刘大海看着高文静黑着脸，心一沉。
“哼，你说你有个什么用？什么都要靠我。”满腹委屈在此刻得到宣泄，自己怎么嫁了个这样的男人。
“借到了？”刘大海自动过滤妻子满满的怨气，听出来应该借的不顺利，结果是借到了。
“我出马怎么可能没借到。”高文静此时就像个胜利者，将自行车推进屋内，停靠一旁。
“辛苦了，来先坐下来歇歇。”只见刘大海将椅子搬过来，扶着高文静坐下。
“明天要赶集，晚上我要去拉一网鱼，正好去卖卖钱。凑凑还能有些余钱，可以还点爸。”
“大海，这小婷背后怎么有个红疙瘩阿？”高文静轻轻按了下坐在盆里的刘小婷的后背上的红疙瘩（有点类似胎记），刘小婷扯起嗓子就嚎起来。这样的本能反应越发让高文静怀疑这个红疙瘩的不同寻常。
“之前我也看过，只是胎记，别大惊小怪。”刘大海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是，这有点硬。”高文静有女人第六感这个红疙瘩有问题，会不会跟之前一直哭有关联。
“我们小时候不都这样么？身上长个疙瘩啥的，也没太大感觉。”
“你不知道前些日子也是那个莲香家小子长这种，查出来是病。住院都住了好久，最后说是发现太晚死掉了。”高文静越说越后怕，觉得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明天你去卖鱼，我去镇上看看。”
“妇道人家，这点都扛不住。要去你自己去，鱼塘每天要喂鱼照看忙得狠。”刘大海有些无语了，不就是长个疙瘩么？农村的女娃养几年也得出去的。
“哼……有能耐了，说到钱孩子就不是孩子了。”高文静有些生气，语气带着怒气。
“这老头说得还是有道理，这女娃我们把她养大就可以，以后还是得再生个。”
“刘大海，你个什么东西？你老子说的是人话么？感情生了女孩就不需要照顾了么，她只是个小孩。”
……
天蒙蒙亮，农村的清晨还能隐约看到几颗稀稀拉拉的小星星。凉凉月色朦胧，但整个小村庄一片黑暗。这个点一般人都还没起来，高文静却已经悄悄出门。两公里的路程，一天就一班到镇上的车，六点就得上车。过了这个点，就只能靠两腿。那到从街上到镇上的路程可不是几公里，足足有十公里。除了生孩子，她这辈子还没到过镇上。
好不容易走到搭车的站点，司机师傅已经坐在驾驶位上了，满满当当都坐满了。这不售货员穿着时尚的套装，打扮跟个城里人没两样：“大妹子，你快点上来，你再来迟点可就搭不上车了。”
站在车门口的售货员搭了一把手往上扶了一把，她才稳当上了车。刚坐下，那售货员道：“大妹子，你是去哪里？”
“罗山镇。”
“二块钱。”
高文静只得把刘小婷放在膝盖上，朝衣服里的荷包掏钱：“给。”
谁知这刘小婷好像感觉睡着有些不舒服，竟然醒了。好奇看着自己的妈妈，呵呵竟然笑起来了。
“大妹子，你好福气。生了这么个机灵的女儿。”
“村里人也这样说，但愿吧。”高文静一脸困倦，早上起得太早也耗精神。抱着刘小婷，眼皮像是打架似的一闭一闭的。
“文静，怎么是你。”突然车内有人唤道。
只见前方坐着一位穿着羽绒服的时尚女子看向她，高文静有些疑惑征征望着她。
“不认识我了，雅雯阿。”
“你是……雅雯？高文静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这个打扮时髦，涂脂抹粉的俏丽女郎竟然是高雯雅。疑惑不禁脱口而出：“你怎么变化这么大。现在的你真漂亮，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绝对猜不出。”昔日的高雅雯可是个又土又难看的娃，这两种形象差异太大，很难重合在一起。
“是吧？大家都这样说。你这是去哪？”
“去医院，带孩子检查。”
“你都有娃了？”高雅雯有些差异，没想到昔日班级里的班花都已经嫁为人妇。不过此刻的高文静的外貌跟班花可不搭边了。可不是，穿着老土的肥大的棉袄一看就是捡别人淘汰不要的衣服，脸色蜡黄好像营养不良。不过五官倒是还能隐约看到几分以前的模样。
“嗯，农村不都那样。不读书就兴相亲结婚么。”高文静看着这样体面的高雅雯，五味杂陈。以前的丑小鸭已经变成白天鹅，而昔日仗着先天条件好的自己俨然已经蜕变成农妇了。“你这是回家探亲还是？”
“回来看看。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我就一直在深圳工作了。”高雅雯此刻内心有些骄傲。是的，现在的她只要她不说自己是农村人，别人压根都不知道。标准的普通话，得体的衣着，哪里有半分土的掉渣的乡下人味道。此刻在落魄的高文静的面前，她更长了面子。
“你是嫁给李伟么？”
高文静没想到有生之年从别人口中听到了李伟的名字，这记忆的闸门一下子给打开了。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这样美好的词语用来形容他们的关系一点不为过。只是眼看他金榜题名远走他乡，他就离她越来越远了。最后他直接寄了一封信给她：“文静：别在等我了，我以后就会留在江都了。”这一切在她的父母看来他不要她了。所以有人来家提亲，就不管好赖，只求她能嫁出去……
想到此，高文静眼角有些湿润。
“哇……哇……”尚在襁褓里的刘小婷也好似被这种氛围给感染了，扯起嗓子嚎起来。
失神的高文静这才把思绪拉回来，紧了紧手上抱着的力道。讪讪道：“不是，家里介绍的。”
“哦……”高雅雯拉长了尾音，有些意兴阑珊。本来还想八卦下这两人的恋爱史，看来老天有眼。 “你有电话么？给个联系方式，到时我们好联系阿。”
这一问，可把高文静问囧了。她家都家徒四壁，哪里置得起那玩意。农村人可不就是实在么。“那个……我家没电话。你有时间就去我们哪里坐坐。”
“好勒，那我可说好呢。说不定那次回来就去找你叙旧。”高雅雯转过头，从包里拿出小镜子，镜子里的人眉眼如画，俏丽动人。不紧有些得意洋洋，莫名的心情好得爆。这下李伟还有什么借口……
不一会就到了镇上的医院门口，高文静匆匆与高雅雯打了个招呼就直奔里面了。
拍片，做x光……抱着孩子楼上楼下的跑。
“医生，这娃情况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一脸凝重看着那片子，道：“这孩子情况不好，初步判断是血管瘤。”
“什么……？”高文静一听到这个词，腿一软，差点一头栽下去了。“医生，我家都没人得过这病，会不会出错阿？”心头一急，眼泪直接蹦出来了。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专业能力么？”那中年男人声音一沉，有些生气。“这孩子要尽快带她去大点医院，再迟点恐怕要回天无力了。”
“镇上的医院不够大么？”高文静哪里还知道大点医院，可不是这镇上的医院就已经挺大了么？
“直接去县里或者市里。我们这治不了这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