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守义哪里肯听，扭捏着身子挣扎着，正当两人纠缠在一起时，突然门口闯进了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身材消瘦，衣不蔽体，脸上灰尘遮盖住了惊恐且没有血色的脸颊，蜡黄的头发更显出营养是多么的欠缺。
“毛大哥毛大哥，不好了，我妈，我妈，快……”小男孩上气不接下气。
两人被这突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毛守义恢复了理智从一时松懈的天启手中走脱。
“小毅，你妈妈怎么了？”
“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两人携手飞奔出去，天启缓过神来紧随其后。
几人来到旁边不远的屋子里，说好听点去屋子，其实不过是只能遮风避雨的残垣断壁罢了，屋顶还破着个大窟窿，屋里似乎还有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墙边床上的女人正不停咳嗽着，孱弱不堪的身体随着咳嗽声剧烈抖动着，好像随时要散架一样。
可天启进屋后却只有另外一种气味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破锅里飘出了食物的香味，其实也就是些菜根煮烂了的薄薄的稀粥。
“这锅是？我能不能？”
“只是野菜粥，你想吃就吃吧。”没想到小毅这男孩倒挺豪爽。
天启高兴极了，也不用碗，直接拿着那半漏的勺子，一瓢一瓢当水一样直接往嘴里灌。
“妈，妈你怎么样了？不用担心，毛大哥来了。”小毅根本顾不上管那个陌生人饿鬼投胎的样，扑到了妈妈的床前。
“嫂子你怎么样？”毛守义也早就冲到了前面，扶起那个女人试图让她舒服一些。
“没什么，不要紧的。”那女人咳得几乎发不出声，却还是拼命挤出了那几个字，面上越发没有血色了。
“还是赶紧找人治病吧。”天启拿着勺子在一旁却也看得揪心。
“你说的轻松，没钱，你去找大夫啊？”
“毛大哥，他到底是谁啊？”
毛守义瞥了眼天启，不耐烦得说:“谁知道，我也刚认识他。”
天启倒是挺感激毛守义没说什么不认识，怪物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时热心起来:“好，我去找大夫。你们好好照顾那个女人！”然后他又凑近毛守义轻声说:“这个？是女人对吧？”
“你什么毛病？没见过女人啊？”毛守义将他拉到了一旁，也许是因为人多的关系，先前对天启的恐惧感消失了大半，再加上感觉这人似乎还挺善良挺好说话。
“你们在说什么呢？还不去找大夫？我来照顾妈妈。”小毅着急了。
“嗯是啊，正事要紧，小弟弟，你留这儿，我去找人来。”
“行了，你知道哪里有大夫吗？知道哪个大夫有本事吗？还是我跟你去吧。小毅你好好待在这，放心吧，我们马上回来。”毛守义拉着天启出了门。
出门后也顾不得其他，毛守义一路小跑前面带着，天启后面跟着还总催他跑快点，毛守义并不理会，差不多跑了大半天的他，此刻实在已经倾尽全力了。
到了大夫家门口， 毛守义倒是畏首畏尾起来，只撑着腿喘着气。不知道是求人时背负的心里压力，还是没钱人面对有钱人时常有的状态，毛守义竟然迟迟没有敲门。
天启总算反应过来:“就是这里吧？你怎么不敲门？”
“你敲啊。”
天启二话不说敲响了门。出来一个书童打扮的年轻人，不耐烦得问了句谁啊，看到毛守义后马上开了腔:“喂，又是你个穷鬼啊，你想干什么啊，上次打的还不够啊？我师父早告诉你没钱不治啊。还不快走？”
毛守义带着害怕和哀求的眼神勇敢得向前一步:“小哥，求求你，现在病人咳得很厉害，麻烦你，麻烦你帮我求求牛神医好不好。”毛守义将手伸进了胸口，“你看，这有几颗沙枣，很甜的您尝尝。”
“神经病吧你，几个烂枣就要糊弄人，真是穷成精了，你也知道称我师父神医了，那岂是你这种人说见就能见的，快滚吧。”说完扔掉枣子还不解气，顺势踢了毛守义一脚。
“喂，不帮就不帮，凭什么打人？”面对着对方的丑恶嘴脸，阳刚年少的天启内心正被正义之火熊熊燃烧着。他紧锁着眉头，伸出右手擒住了对方的手腕。
“呦，怎么这次还有帮手？一副穷酸样，跟他倒挺配。小子，快放手。”那人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天启哪里肯听，只直勾勾得看着，一动不动。
对方发起劲来，甩着手臂，继而伸过另一只手来帮忙，甚至手脚齐上，但都徒劳无功，天启捏着他的手臂简直是纹丝不动。
“好小子，乘爷还没真生气，你最好给我放开，听到没有。”
“带我去见你师父”天启毫不退让。
“嗨，臭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快放开听到没有。”他是真急了，使出浑身的劲连打带挠，天启用宁一只手挡下对方无用的攻击，脚步并无退却半分。
“好，好，有你的，你等着，你给我等着。”他扯开嗓子来大声喊:“来人呐来人，有人闹事啦，来人！”
大门似乎是被撞开般，嘭得一声出来了三五个高头大马的壮汉子，一个个凶神恶煞，打手装扮。有的捋着袖子，有的捐着裤腿露出腿毛来，还有的索性袒胸露乳拍着胸脯秀着肌肉。
“呦，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子，闹到牛爷府上来了？”
“毛都没长齐，胆倒先长肥了？”
“哈哈哈，看样子是知道大爷们无聊想来陪陪大爷们练练。”
几人一言一语得满是鄙视音讥笑声，几个迈开了步子把天启围了起来。
毛守义呆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天启但是镇定自若毫无惧色。
几个大汉步步逼近，突然间叫喊着冲杀过来，天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冷静应对，拳来拳挡，脚来脚抵，低头下腰，闪转腾挪，十分灵活，没想到几个大汉愣是占不到便宜，何况天启还能巧妙得用书童做挡箭牌。
“嘿，好小子，不赖啊。喂，小牛师傅拳脚无眼，你可别怪我们，我们也是为了你啊。大家上。”之后他们更是凶猛起来，甚至毫不顾忌那被擒住的书童，招招用尽十分的气力，如饿虎扑食来势凶猛，迅捷异常。天启还是拿着书童当轴，低接高挡，但只偶有反击之势。时间一久怕是有些吃力。天启心生一计，右手一使劲，只听哎呦一声，那书童跪倒在地，手腕被捏得疼痛难忍:“啊疼疼，住手快住手，别打了别打了，哎呦爷爷呦，快住手，手要断了，断了。”
几个大汉见这状况，也不好意思继续，就在周围盘着步观察状况。
“你也姓牛啊？”天启问道。
“不不不，姓张姓张，大家叫着玩，您轻点轻点。”
刚才在一旁的毛守义看到这状况也活跃起来，跑到天启身边，敲打着那书童的脑袋:“叫你作威作福，叫你作威作福。还不快叫你师父出来？”
“还是带我们去见他吧。”天启说到。
“对对，带我们去，快！”毛守义在一边帮腔。
大汉们围着天启三人亦步亦趋得进入了大院了。
刚进院门，重重的药材味弥漫在空气里，院中央坐着一位面堂红润身宽体胖的男人，乍看上去挺和蔼的面相，不过下巴留着短短的胡碴，四十来岁的样子，手里拿着蒲扇，微闭着眼睛不知是在享受日光浴还是享受这药气息。天启他们一进门，周围那些正在分拣，装袋，日晒草药的妇女和青壮男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什么人这么没有礼貌啊？别以为在本大爷的地盘把你打伤了，大爷就会医治你，在这里疗伤，费用可要加倍的。”那坐着的男人开口时，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就是牛神医？”天启问道。
“哼，神医不敢当，只不过还没见过我治不了的病。”
“师父，这些人摆明来惹事。”
“你住嘴。”天启一用力，那被反背着手的姓张的就用疼得差点跪倒在地:“哎呦，您轻点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