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街道,满是匆匆的行人和车水马龙的各种车辆,因为道路还在规划,所以略显拥堵,李念是平生第一次坐小汽车,心中的激动,自然不必言表,这车里车外看深圳,真是不一样的感受。
汽车在行驶的过程中,杨德贵也时不时的给他介绍沿路的风景,整个一副铮铮向荣的景象,散发着活力的年轻都市,怪不得,这里会成为多少人,追逐梦想的天堂,这种氛围和景象,那是在农村的稻田里,永远无法感受到的。
约莫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出租车停在了两扇大铁门的门口,杨德贵和李念先后下了车,这时,门口小平房的窗户里伸出一个人的头,往外面张望,没一会,边上的一个小门被打开了,开门的人有点胖,年龄看上去五十多岁,他是这里的保安,叫吴小牛,冲杨德贵笑了笑,“来了,贵哥,今天又来汇报任务。”
杨德贵嘴角一翘,“李总在办公室吗?”
“在呢,早上李总还在念叨你,说你一回来,就直接去。”然后看了看身后的李念,“贵哥,这是你朋友?”
杨德贵点点头
吴小牛面露难色,“贵哥,你是知道的,不是工厂里的人,是不让进的,要进去,得先请示下李总。”
杨德贵见他这么说,便故意将他拉到一边,低声细语了几句,吴小牛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连忙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进到厂区,眼前的布局,让李念有些惊讶,正前方是片空地,很宽敞,空地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喷水池,里面还有一个假山,喷水池的四周栽着各式各样的花卉和翠绿的植物,中间还留着一条窄窄的石板路,左手边是一栋四层高的楼房,在门口还能听到一些嘈杂的机械声,这应该就是厂房。
而右手边,是一栋三层高的小洋楼,下面的大门是两块大型的立体玻璃,十分大气,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景像,一个长方形的桌子后面,正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孩,台面上放着一台电脑和一部电话。杨德贵径直向右边的小洋楼走去,快到玻璃门口时,才发现李念没跟上,便转身向他招手,示意他快点。
李念也从发愣中清醒了过来,赶紧迈着步子向前走,推开玻璃门,那女孩很客气的站起身,气质十分端雅,透着一种朴素的美,声音也十分温柔,客气的说:“杨师傅,李总等你好久了,让你赶紧去。”杨德贵点点头,便从旁边的门进去了,这是一个内部通道,左边是隔着玻璃窗的厂务办公室,右边是财务室和会议室,透过玻璃,能将里面的工作环境看的一清二楚。想必这种设计方式,是花了心思的,但李念觉得,这应该是资本主义嘴脸的一部分。
通道的尽头,有两扇门,一扇门上写着经理室,另一扇门上写着贵宾室,杨德贵领着李念直接走向经理室,在门口敲了敲,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进来!”
杨德贵便推开门进去了,李念除了对资本主义理念的不屑,但对眼前的事物依然十分好奇,前台的漂亮女孩,和办公室里忙碌的工作人员,让他有一种,十分自卑的感觉,原来外面的世界如此的不一样。
经理室的门完全打开了,传出的广东口音有些耳熟,“雷个衰仔,我哋野,雷搞定没!”
李念站在门口,觉得那人手腕上的佛珠很眼熟,这不是那个广东人李德清,李德清看到门口的李念,也是一愣,拿在手里的水杯,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杨德贵见这阵式有些奇怪,清了清嗓子,先介绍起李念,“李总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大师傅,绝对是有真本事的,在业界里肯定能数上号。”边说边竖起大拇指,又转身朝李念介绍说:“兄弟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李总,他可是我的恩人,我们李总对奇门风水是非常有研究的,也非常欣赏你这样的人才。”
听到这,李德清又重新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年轻人,好一会,才将茶杯放回桌上,本能的向后面的靠背椅上靠了靠,冲着旁边的杨德贵说道:“你有冇搞错,后生仔懂乜野风水。”
杨德贵一脸微笑,显得有些勉强,便看了一眼李念。
李念虽然听不懂广东话,但从语气和态度上,明白了一些,往前走了两步,用眼角瞄了一下李德清桌面上的摆设,左角上放着一个小型弥勒佛像、中间是一个皮制的挂笔架,除了几只钢笔,还插着一只毛笔,笔杆的颜色是暗褐色的,略显深沉,在靠近办公桌前沿的地方,放着一个计算器和烟灰缸,典型的港式摆放,显得十分精明。
李念开口说:“李老板是吧,今天能在这碰到你,也算是幸事,我呢,是个地道的农民,可能对庄稼地稍微比你熟悉些,至于其他的,只能算是略知皮毛,你刚才的话里提到风水两个字,我是听懂了,咱们都是农村的实诚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我就说一点肤浅的东西,这个千百年来,关于风水的理解,都要从山川河流,来龙去脉讲起,藏风聚水为风水首选,然而也要讲究形式理气,所谓势和形顺则吉,反之吉凶难测,中国历代也讲究,一命二运三风云,风水自然在中国人的的思维和行为习惯上,变得犹为重要的。”
“然而,关于风水中地理选择上,历代各有其法,东汉时说形势,西汉说星辰,今人却只知说势,其次说星与形,而上卷有云:以地下山形,合上上星象,以人间庶物,伏山川变形,逐类推求,随形模样,皆格物以明理,参悟万山性情,总归一贯机窍,此乃上佳之福地!”
“简而言之,风水是齐集了山、川、星、宿、形势理气和阴阳八卦的一门大学问,包含了天地万物之精华,可以洞查宇宙之奥妙,自古至今,很难有人完全参透,能有一知半解,就足以受用终生了。”
李德清在一旁听的是目瞪口呆,虽说他收过几件物品,自认为多少懂一些门道,可经李念这么一说,自己就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而那些所谓的风水大师,也不过就是言过其实的神棍,这样看来,眼前的小伙子,的确有几分不同。
想到这,李德清微微一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走过桌子,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李念先生真是大才,唔意思,我们广东人,说话不懂得拐角角,请谅解谅解。”边说边请李念往隔壁的贵宾室去。
杨德贵早就在前面打开了门,贵宾室的中间摆放着一个木式的圆桌,上面有一套茶具,四周都是藤椅,颜色略暗,有一种仿古的意味,地上是青一色的磁砖,颜色偏木色,打扫的十分干净,李念在李德清的礼遇下,走了进去,一股香气十分的醒目,便好奇的向四周看了看,在进门对角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些物品,看样式和外形应该都是有些年月,看来李德清收古玩的事是真的。
三个人在圆桌的周围落坐后,李德清摆弄开茶具,泡起了茶,据说,这是广东人的习惯,碰到一些重要的客人、亲戚,都会先泡上几壸茶,边喝边聊,这样也显得对客人的尊重,只是那乒乓球大小的茶杯,每次只够喝一口,实在是不过瘾,也喝不出味道,李念虽觉不适,可还是一言不发,像是等待着什么。
茶喝了三巡,李德清率先打开了话匣子,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那正是李念父亲留下的白瓷茶缸,李念看着茶缸,顿觉眼眶有些湿润,这原本是父亲留下的念想,自从三叔和小高走后,这念想突然变得更重要了,像一个活生生的亲人般,李念扭头甩了一下眼框,刚想开口,就见李德清将茶缸往他面前推了推,“李老弟,这茶缸送你,也算是物归原主,其实在火车上,我就见过你这茶缸,只是那时人多口杂,我也不好意思跟你买,现在碰到你,你就拿走吧!也算是我们认识了。”
李念见李德清这样说,很是纳闷,照理说,广东人那么精明,这茶缸可是他真金白银买回来的,难道就一个物归原主就要送给我了?李念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始终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也不知道李德清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客气的将茶杯挡住。
“李总,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你要是有什么事,先说出来听听,我们再合计合计。”
“哦,你看这话说的,老弟想多了,我没有什么事,就是冲你这个人,想跟你交个朋友。”说话间,李德清看了一眼杨德贵,杨德贵心领神会,便插嘴说道:“兄弟,别客气了,李总也是性情中人,喜欢广交朋友,犹其是你这样重情义的人。”
这话让李念觉得有些虚,毕竟他和杨德贵才刚认识,说上真正的情宜,那还差的远,可他们二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李念也就不推辞了,再说,他们也不好意思去明着反悔。李念拿起茶缸,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心里像打开了五味瓶,最近的事,真是太多了
茶喝了两壸,三人聊的也算投机,末了,李德清微微一笑,说办公室有件东西想请教一下李念,李念碍于面子,也没有推辞,只是说尽量帮他看看,于是三人起身,又回到了办公室,这次李德清让李念先坐在了沙发上,自己走到办公桌后面,从一个保险箱里拿出一个包裹着的盒子,放在了桌上,那布的颜色十分陈旧,暗黑色的,上面还有一些小窟窿,想必已经好多年了。
李念出于好奇,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就见李德清将那布慢慢的打开,露出来一个长方形的纸盒,一看这盒子材质就知道是后来加装的,李念不免有些泄气。
李德清此时将双手合十,对着盒子念颂了几句经文,因为声音太小,李念也没听明白,像是什么咒语,正在疑惑之时,李德清将纸盒打开了,看到眼前的景像,李念不免惊的后退了好几步。
原来那是一口红木寿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