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正月初九,天阴,寅时,皇城外,南市聚贤坊。

    天还未亮,老五佝偻着身子起身,用冰水洗了把脸,手碰到额头上的小包,痛的他赶紧把手移开,昨夜睡的挺香的,既然忘记了头上嗑的大包还没完全消下去。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老五摸了一把脸上的冰水,朝门口走去,谁啊!一大早的。

    “吱呦!”,大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个官府衣着的壮年,腰挂佩刀,正是常无梦跟花洛二人。

    “二位客这是要寻何人?”老五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并不认得。

    “哦!敢问更夫张五可是住在此间?”花洛叉手行礼问道。

    “我就是,不知二位客是……”老五回礼问道。

    “您就是张五爷啊!在下花洛,这位是常无梦,我们皆为官府差役,此次寻你,是有事相问!”花洛看着眼前的老者问道。

    “是官爷啊!官爷里屋请!”老五赶紧把二人往屋里让。

    常无梦跟花洛并无推辞,紧随老五往屋里走去,待到两人进屋坐定,老五开始生火烧水煮茶。

    “张五爷无需麻烦,我等问五爷几个问题便会离开。”常无梦道。

    “不麻烦!不麻烦!官爷有何事,尽管问便是!”老五边往火堆上添柴,边说道。

    “即使如此,我想请问五爷,听闻五爷去岁十月十五日子夜时分于聚贤会馆门口遇鬼可是真的!”常无梦开口问道。

    “……”老五闻言,拿着干柴的手停了下来,额头上起的包又隐隐作痛,整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把手中的干柴添在火堆上,答道:“却是真的!”

    去岁十月十五日,老五打更走到了聚贤会馆门口的大街上,忽然发现此前一直都会挂在会馆门口的灯笼今日居然未亮,然后趁着皎洁的月光伸头四处相往,却是聚贤会馆没错,正在诧异,为何一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聚贤会馆今日如此安静,并且连火光也看不到。这时,却忽然从会馆门口闪出一物,在月光的照射下,老五发现此物与常人大小差不多,并且长着人的脑袋,但是身上却披满黑甲,手脚四肢生满树枝,树枝上的鲜血顺着枝头往地上滴,老五大骇,直定定的立在原地,想要大叫,竟一时发不出声来,终于,怪物似是发现了老五,竟缓缓的移动了起来,此刻老五不想被怪物吃掉,便用尽全力,张口大叫:“鬼……鬼啊!……有鬼啊!”然后转身想向身后跑去,却忘了身后却是小巷转角处的一堵墙,结果就一头撞在了墙上,人也昏倒在地,后来发生了何事,再不知道。

    直到第二日寅初,路过此地的巡街小吏发现了他,把他叫醒,他这才知道自己还活着,不过昨夜之事却记不得了,只有额头处感觉火热疼痛,便伸手朝额头摸去,却发现额头起一大包,随后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中,四处查看,除了额头处多一大包,其他地方具安然无恙,因感头痛,便向坊间里正请求打更一职暂由别人代替,他便在家修养几日,这才慢慢想起那晚之事。

    “却是苗蛊树人无误!”常无梦与花洛听老五讲完,便已确定,接着又聊了一会儿,发现能从老五嘴里了解到的情况不多,两人便起身告辞。

    二、

    常无梦跟花洛沿着更夫老五走过的小巷来到了聚贤会馆门口,会馆大门紧闭,常无梦跟花洛翻墙入院,院子里空无一人,花洛俯身看了看地面,看来最近并无人员进入此地,两人又进屋查看了一番,除了散乱的桌椅板凳以及打碎的茶壶茶杯,再无他物。

    “看来那天晚上死了不少人!”花洛看着厅柱上和地上矮桌上干枯的血迹说道。

    “死的有七人,还有一个逃跑的,就是你再洛阳县平曲坊修灵渠里发现的那具亡尸。”常无梦蹲在地上拿起打碎的茶杯碎片,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洗马早就知道了!”花洛也走到厅柱旁,用指甲刮掉了一些干枯的血迹。

    “河南府尹杨炎上奏的折子里提到的。”常无梦继续闻着茶杯碎片,碎片上残留的干枯茶渍隐隐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里面还夹杂着一丝中药的苦味。

    “洗马,这些血迹似于普通的血迹不太相同!”花洛看着指甲缝里有些泛黄的血块对常无梦说道。

    “有何不同?”常无梦仍旧拿着茶杯碎片,越闻越觉的那种苦味越重。

    “普通的血迹干枯以后成褐黑色,时间越长黑色越明显,可是这些血块却是黑黄色,与常人的干枯后的血迹觉不相同。”花洛道。

    “是吗?”常无梦看了看花洛,又接着道:“花帅可知有什么药物可以让人服下之后把血液变成这样。”

    “这个下属倒是听回茫提起过,若人服用了曼陀罗果熬的汤水。其血液就会红中带黄,不过当时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在结痂以后干枯了才能看的出来,而且时间越久,黄色越明显。”花洛回道,然后又说道:“可曼陀罗剧毒,用曼陀罗果熬成的汤水更是苦涩无比,常人根本就不会去喝。”

    “那如果把它的苦味用香味遮盖起来呢!”常无梦终于放下手中的茶杯碎片,起身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