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看到放牛娃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念叨“难道这孩子就是师妹家里收养的吗？胆量有点小，貌似什么都不懂。年纪也不小了看着样子应该有89岁了吧！”

    老妇人思索着，顺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放在鼻子上嗅了嗅。长叹一口气，从眼角可以看出她有些许的伤悲。用两手紧紧的握住香囊，从脸颊的肌肉波动，到平静 然后慢慢的打开手，看了一眼然后又放回怀中。

    贺王城对于她来说无比的熟悉，同时也多了许多陌生。陌生到无依无靠，陌生到不知所措。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辗转多地数十年，今天重归故土，难免有些许压抑，触动着自己曾经的心伤。或许是年迈了，眼眶里滚动的泪水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可以看到点点繁星天上挂起，放牛娃怀抱着水壶，一只手拎着一只鸡一只手拿了几片荷叶。蹦蹦跳跳的飞奔而来。

    老妇人看到前来的放牛娃，深吸了两口气，故作镇定换上她那深沉的面孔吼道。

    “你还知道回来，打算渴死我，还是饿死我？”

    还没赶到的放牛娃连忙解释“都是抓鸡耽搁的太久，选了半天才抓到这只又肥又大的鸡，柳大财主家那条大黄追了我好远，我马不停蹄的向这边赶了。”

    “来老人家先喝点水，这是在月秋庙里打的井水，一般人不让喝的；我和了缘大师比较熟他才让我接了这么一壶。您尝尝特别甘甜，还有淡淡香气。”

    放牛娃一边说一边把水壶递给老妇人。

    老妇人听到放牛娃叙述着月秋寺庙井水的时候，眼圈里已经红了。或许是往事又被勾起，又或者是当年那种熟悉的感觉莫名的涌上心头。

    接过水壶，带着一种敬畏，渴望搬得喝起了水。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甘甜芬香。回味过后，老妇人慢慢拧上了壶盖轻声的问道。

    “这水有什么特别吖！还一般人喝不到？”

    放牛娃连忙把鸡踩在脚下，解说起月秋寺的故事。

    “这口井可不是一般的井，听年长的人说这口井刚好在龙穴处。也就是龙头下龙涎的位置，所以这水有灵气的，可以驱邪，养身。井壁是用上好的檀木砌成，还有凝神意气的功效。”

    老妇人看着津津乐道的放牛娃，脸上的深沉放松了些许，饶有兴致的继续问道

    “檀香木，那是皇家御用木材，怎么可能在这小小的贺王城里建造这么奢侈的一眼井？你这是在哪里道听途说来的？”

    “你长辈怎么教你的，道听途说的事情可以用来欺骗我这老人家？看来就是没有什么教养的野娃子。”

    老妇人跺了跺拐杖，带有几分气愤的说着。

    “我怎么可能欺骗您老人家，我也不是什么野娃子，阿婆从小对我们兄妹俩管教都特别严厉。我说的这些都是阿婆讲给我听的，阿婆是不会骗我的。”

    放牛娃急忙解释道。

    老妇人懒得搭理着放牛娃的解释，没错他说的都对。月秋寺她怎么能不了解，她再熟悉不过了。整个贺王城她都比这放牛娃了解的多的多。

    老妇人看看了看天色，悠悠的说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我饿了。快去做吃的让我填饱肚子。”

    放牛娃一边杀着鸡一边低声道。

    “鸡不是我故意杀你，我也是被逼无奈。我若不杀你就有人要吃我。对不住了，来世我做你盘中肉。”

    放牛娃这一个行为被老妇人看在眼里，越发感到这孩子及其可能是她师妹收养的孤儿。无论是体质，祈福，像极了同门人。

    宰杀好鸡以后放牛娃默默念叨着。

    “如果阿月在就好了，她也好久没吃我做的叫花鸡了。肯定她也嘴馋了吧！哎~下次一定要做一只更大更肥的给她吃。”

    看着他那麻利的宰杀一气呵成。一旁的老妇人也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这是偷了多少次鸡？杀鸡的手法都这么麻利？”

    “没有我很少偷鸡的，如果阿婆知道我偷了柳大财主家的鸡，估计又要让我泡水缸了。我没事就在庄老爷家厨房帮忙，这样厨房的李师傅会给我东家吃剩的菜，味道可好了。”

    烧起了篝火，放上用泥巴包好的鸡。放牛娃看看了老妇人，带着几分请求的问道。

    “老人家，过一会儿这鸡就可以吃了。天色不早了我需要把牛送到庄老爷家去，要不然方大管家会骂我的。”

    老妇人双手打开，烤着篝火，头也没回的“嗯”了一声。

    放牛娃起身驱赶着牛群，刚要骑上那头硕壮的公牛。听到老妇人低声说道。

    “不要把遇到我的事给任何人说，否则你知道后果。包括你的阿婆。”

    “好的好的我谁也不说，就当没见过您。”

    骑上牛的放牛娃挥着皮鞭，驱赶着牛慢慢离去。这时老妇人慢慢转过头看向山下的贺王城。已经透着点烁的灯火，依旧繁华的老城。同时传来了月秋寺里的撞钟声，深沉而悠扬。声音传遍了整片山野。

    一堆篝火，一位老人伴随着柴火的劈啪声。有一种莫名的孤独幽静。

    从远处传来了轻盈的步伐，和叫喊的声音。

    “阿秋哥 阿秋哥”

    “你在吗？该回家了 是不是又藏在哪里睡着了？”

    老妇人听到了着清脆甜美的声音随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一位小姑娘。听着声音，年龄和刚才的放牛娃年龄相仿。忍不住想去应和一声

    小姑娘慢慢靠近用谦虚的声音问道。

    “您好，老人家。有没有看到在这里放牛人，他什么时间离开的吖”

    老妇人借着闪烁的篝火，打量着这位小姑娘。赫然发现这小丫头的双目泛白，没有瞳孔。带着几分好奇，又带着几分提防。特意压低声音用沙哑的声调问道。

    “你找那个放牛娃吗？你看旁边的衣服是他的吗？”

    小姑娘四处寻找。找来半天后说道。

    “老人家，衣服在哪里吖我没找到。阿秋哥不可能那么大意，把衣服丢在这里吧？”

    小姑娘这是也有了几分提防，向后退了几步。

    “你的眼睛是怎么了？明明失明了，为何知道我在这里。你是通过什么方法来区别我的存在？”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惊讶。

    “虽然我的眼睛颜色和你们不一样，不代表我看不到东西吧？”小姑娘带着娇气傲慢的回答。

    听到这样的回答，差点没把这老妇人气晕过去。这一问，竟让她不知道怎么接话，明明是先天失明。她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居然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自己。既然你这个丫头片子不想说，那只好慢慢套话。

    “说的也有道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过你很特殊 你要找的阿秋一炷香以前就下山了，你没遇到吗？”老妇人刻意拉近话题方便套话。

    “老人家，你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可以撒谎骗我这么可爱的孩子哪？”小姑娘向前走了几步，貌似想看透着老妇人的心。

    “你也知道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记性也不好了。不过你怎么能说我骗你哪？”一边狡辩一边在试探这个小丫头。

    “一炷香的时间，阿秋哥不可能回不到庄府。我沿路走过来根本没遇到，难道您这不是在欺骗我吗？”理直气壮的姿态询问道。

    “你不仅比他聪明，还比他更有胆识。”老妇人慢慢站起身，走向这位小姑娘。然后开口询问到。

    “你阿婆可是芮尹红？”

    小姑娘面无表情的呆立在原地，心里暗暗在想。这老人家怎么可能知道阿婆的名讳？阿婆在城里做神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叫过她的名讳，若不是去年中元节去月秋寺。了缘大师这般称呼阿婆，她自己到现在也不可能知晓，满脸的疑问。她慢慢的冷静下来开口回道。

    “是与否，与您老人家没什么关系吧？看来您和阿婆应该是老相识，我应该怎么称呼您老人家？”

    “怎么称呼我，你阿婆没给你讲过吗？”

    老妇人带着愤怒的面容斩钉截铁的说道。

    “因从未与您谋面，阿婆也不喜欢讲过去的故事。恕晚辈不知，还请老人家相告。”小姑娘带着谦卑尊重的口吻问道。

    此话一出，老妇人暗暗惊讶。这丫头年龄不大阅历挺深，言谈举止和年龄太不符合。这怎么可能是一个78岁孩童口中能说出的话。

    “既然她芮尹红不愿提起，我又何必相告。你若真的想知道还是回家请问芮尹红去吧！~！”老妇人明显有几分愤怒，但是在压制着。

    “看您装束，应该和阿婆属于同宗。年龄与阿婆相仿，弟子应该是喊师叔还是师伯？”小姑娘咄咄逼人的追问道。

    “师叔也好，师伯也罢。芮尹红就这样教你在长辈面前如此无礼？还是她芮尹红没教你见了长辈如何行礼？还是你这丫头不会行礼？”老妇人转过身拿起拐杖，狠狠的跺着。以这种方式来发现争论不过着丫头的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