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商界党内突然发生了政变,被软禁官邸的秦查贝儿喏通过娴熟的政治手腕成功脱险,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诛杀了部队中反叛的部分高官,又拿下了几名被韦彩娴拉拢的元老。此时的韦彩娴正身陷因果轮回的苦痛中无法自拔,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丝毫没有察觉。
经此一劫,秦查贝儿喏深知韦彩娴并非凡人,难以对付。若她一日不死,自己便寝食难安。于是,他重掌大权后第一件事就是连夜请来了一名隐匿深山的修行者,并亲自叩拜了这位神秘的瑜伽士,向他请教如何应对韦彩娴之法。
这位无名氏修行者果然大有来头,他一下就算出了韦彩娴的来历,并指出行宫中那片曼陀罗花园中大有玄机。任何巫术都要借助一定的媒介才能积蓄和施展能量,而韦彩娴的那片深宫花园怨气冲天,这就是供她修炼的能量场。只要能毁掉那片园林,能量便会消散,这将会为她带来不可逆转的灭顶之灾。
修行者言简意赅,寥寥几句便将老谋深算的秦查贝儿喏点醒。其心腹更是坐不住了,都争先恐后要杀向行宫,却统统被他下令制止了。
他转身看着窗外。月光下,阴鸷的脸上充满了深不见底的恐怖。
夜已深,韦彩娴还一直守在昏迷不醒的小情人床前。虽然他已有了气息,但命脉还是很微弱,时刻都面临着猝死的可能。
她静静地坐着,心神恍惚。先前在子皓面前泣涕涟涟地忏悔声似乎还缭绕在耳际,挥之不去——
回想下午在和上官子皓谈判时,宋倩倩和小稚也都赶了来。面对如审判官一样的三人,她终于娓娓说起了当年火烧子皓老宅的实情。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二十多年前,我对你父亲做的那些事儿都不是我本愿,我跟他无冤无仇,只是……”
“谁指使你的?”子皓一直压抑着自己内心隐隐暗流,愤愤地听着她的讲述。
“在阿诺王子死后,我被尼亚国人抛弃在财狼出没的深山中。就在我已经做好接受死亡的时候,我的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王子的身影和他最后一次满脸是血的微笑……后来,一只巨大的秃鹫把我救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极寒之地。它把我强奸了,还让我选择成为它的人终身效命于它,还是就这样死在森林里沦为狼食。我告诉它,事到如今我不畏死亡,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可它告诉我,只要我肯成为它的一部分,失去的一切都会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不敢去信不敢去赌?我选择了前者,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奉献给了那只秃鹫。果然,在我三十岁的那一年,它真的指点我去中国找到了阿诺王子!”她眼含热泪,情绪越发激动:“戴允翔……他就是阿诺王子的转世啊!”
子皓听来只觉得可笑:“你是说当年要置我全家于死地的是一只秃鹫?家父怎么就得罪了它,还招致杀生之祸?”
韦彩娴突然将目光试探性地看向了一旁的宋倩倩,说道:“不光是令尊,还有这位姑娘的母亲也是被秃鹫下咒杀害的。”
“什么?!”
本来事不关己的宋倩倩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僵住了。
“宋小姐,您母亲和上官先生的父亲一样,是灵界领域了不起的人物。”韦彩娴态度诚恳地解释道:“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宋小姐母亲当年是很厉害的灵媒,在她察觉到人间无缘无故出现恶鬼伤人的情况后便一直在找寻原因。她也睿智地意识到了这些恶鬼是受一股凌驾于它们之上的力量所支配,可她的这一抱负却为她自己带来了杀生之祸,真是令人惋惜……”
“一只秃鹫……那到底是什么啊?”连小稚也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不禁脱口问道。
韦彩娴脸色愧疚,不敢直视宋皓二人:“他就是我口称的‘王’,这么些年一直暗暗给予着我重生的力量,帮我弥补着一切遗憾的神!”
“他是什么来历?”宋倩倩面色凝重,不苟言笑地追问。
“咱们的王,生前奉命为帝王探索长生之术。在此过程中,他意外参悟了人间大定,于是在寿终之后,他能在阴阳两界吸收天地灵气,变得异常强大,地狱鬼役也拿他束手无策。后来,他便以灵体的形式重返阳间,建起他的人间冥国。”
皓、宋和小稚三人互看了一眼。
韦彩娴接着说:“或许他想成为阴阳两界的真正主宰吧,一切对他构成威胁的力量他都会及时扼杀。”
“所以我妈就该成为牺牲品吗!”
子皓瞥了宋倩倩一眼,可宋倩倩哪顾得了那么多。她情绪越来越激动,涨红了双眼直瞪着韦彩娴:“就算他再怎么神通广大,以一个灵体的身份是不可能完全威胁到阳界的!一定还有人类跟他沆瀣一气,他在人间一定还有一个能够沟通阴阳两界的空间点对不对?”
“嗯,是的!”韦彩娴有些迟疑,欲说还休。
宋倩倩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目光如火焰般在熊熊燃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说!——他的据点在哪儿?”
韦彩娴甩开宋倩倩,神色立马又缓了过来,带着得意笑道:“告诉你,也不可能找得到。”
“哼!”
上官子皓暗藏深意地笑了笑,起身俯视着韦彩娴,两人僵持了好一阵。
“你是想留一手,怕我们现在就做掉你。?”子皓问。
韦彩娴自嘲地笑了:“我活了快两百年了,生死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困扰。可是,现在还有值得我活下去的理由。”
宋倩倩怒不可遏,狂躁不已:“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再去找那个老贼算总账!”
韦彩娴脸却有那么一丝忏悔,但却一点也没有恐惧。她开门见山道:“就算让你们知道据点在哪儿,就真有把握报仇吗?到不如跟我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她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众人:“你们三日内必须离开尼亚国,之后我会亲自发密函给上官先生告知关于王的据点。”
……
戴允翔突然抽搐不止,打破了韦彩娴梦魇般的回忆。早已二十四小时守候在外的医护者经过连番抢救,小情人的命总算保住了。韦彩娴在忠心耿耿的中年女佣的陪伴下老泪纵横,她跪倒下来双手合十,向她心中的王祷告,却在天边的湖心亭上空看到了夜空中繁星闪耀,映现出一张九天玄女的脸。
她惊住了,指着天边问女佣:“快看,那是什么?”
“九天玄女!”女佣也为这奇异的天象惊得目瞪口呆:“九天玄女显灵了!小姐啊,您快许愿吧,千万别错过时机啊!”
韦彩娴垂头看着手中被撕碎的曼陀罗折扇,泪水不慎滴到了扇子上,将曼陀罗的红色晕染开来……
天朗气清,一切曾经的苦难都好似梦一般烟消云散了……
翌日一早,中年女佣为虚弱的戴允翔送来丰富的早膳,并亲自服侍他用餐。
“俺自己来!”戴允翔腼腆地接过碗。
中年女佣慈母般地看着眼前这稚气未脱的小伙子,饱含深意地点了点头:“多吃点儿吧,把前阵子掉了的肉都补回来,呵呵。”
戴允翔心事重重地抿着勺子,又缓缓抬起头,感激地看着女佣:“俺能下床了,已经啥事儿没有了。”
“快吃,快吃吧!”
“俺一会儿再吃。”
女佣忙接过他手中的碗,问道:“孩子,你有什么话就跟阿妈讲,憋在心里可不行。”
戴允翔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台上飞来的两只鸽子,它们相互替对方整理了一翻羽翼后又振翅飞走了。
中年女佣心知肚明,她转身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又回过头纠结地看着这可怜的小伙子:“你想家了,是吧?”
戴允翔一怔,看着女佣,木纳的眼中隐藏着无尽哀愁。
女佣点了点头,抹了把眼:“要走,也就只有今晚了!”
戴允翔一振,双眼顿时又了些许光泽。
女佣匆匆将一包白色粉末递到他手上,低声嘱咐道:“明晚深夜,上官先生会搭小姐的私人飞机秘密离境,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说着,她极度暗示性地紧了紧手中的药粉。
戴允翔抬起头懦弱地看着女佣,强大的压力与恐惧感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中年女佣将手按在他手上,坚决地点了点头。
小东北被惊得似木头人一般,彻底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