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工作去了，早饭和午饭你自己解决，别跑太远。”路冰打开房门，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是个只有四十平米的小出租房，设施却是应有尽有，厨房，卧室，卫生间，那卫生间里竟然还能塞进一个小型的洗衣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迷你的小客厅，放上两三个椅子不成问题，不过现在那个位置却是铺上了一层凉席和毯子，一道摆放着各种小装饰的墙将卧室与客厅分隔开来，避免了厨房油烟的直接入侵。

    能以每月九百元的价格租下这个小房子对路冰来说简直是上天的眷顾，虽然相对于他那可怜的三千块出头的工资，这依然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但总体来说已经足够的幸福。

    稳定的工作，稳定的生活，如果不是突然多了一个人，路冰的满足感绝对是满值状态。

    “一路顺风。”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

    路沫雯，这个连名字都是他取的人的出现，一下子将他的满足感打击到不合格的边缘。路冰心里已经后悔过很多次了，如果自己当初狠下心来视而不见，自己的生活一定会美满依旧，可现实已经如此，只有抱怨的生活是没有办法继续下去的。

    自给自足的底薪阶层人士抵御天灾的能力还是太低了。

    门“啪嗒”一声关上，房间里顿时变得寂静起来。

    阳光从小巧的外翻窗玻璃照射进来，撒在紧靠墙边的小床上，单薄的毯子造型被踢得乱七八糟，底下躺着一个身穿浅灰色睡裙的少女。长长地紫发散乱地铺在她的肩头和床单上，俏皮的睫毛在阳光中微微颤动，可以想象在那之下的眼睛该会是多么明亮动人，这些再加上秀气的鼻子和可爱的小嘴，共同组合了成一张天使般的面容。

    天使的呼吸均称，好像睡得正香，可下一秒紧闭的双眼就猛然睁开，轻轻眨了眨，伸手从自己睡衣里抓出一条项链。

    那项链说不上多么奇特，只是一块方形刻着“雯”字的铁牌和一枚精致的蓝色羽毛串在一起而已，但对路沫雯来说，这是她来到这里以后收到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礼物。

    “今天要吃些什么呢？”少女心想，如果便宜一些就吃大馒头和热豆浆，如果贵一些就吃肉包子热豆浆，如果想吃得再好一些就一样来一份。

    路沫雯开心地笑，露出自己可爱的小虎牙。对有些人来说，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怱怱洗漱完毕，穿睡袍的小天使便摇身一变成了充满活力的运动少女。

    “哇，二十块！”路沫雯眼里闪着光，做饭台上装满温水的玻璃杯下压着一张橙色地纸币。

    她拿起水杯一饮而尽，抓着那张二十块钱晃了晃，这才心满意足地对折好，放到自己短裤兜里。

    房门“咔嗒”一声打开，又“啪嗒”一声关上，房间里再次变得寂静起来。

    世界很大很精彩，尽管路沫雯所看到的只是世界一角中的一角，可这并不妨碍她得出这个结论。她吃着包子好奇地左望望右瞧瞧，手里的豆浆一阵摇晃。

    沾满灰的红绿灯杆，斑驳的人行道涂漆，风格各异的建筑，各式各样的招牌，还有来来往往的人，总是能让她觉得新奇。

    实际上这个地方路沫雯早就来过好几次了，路冰不让她跑得太远，“最多走到离家半个小时远的地方就要返回”，她一直严格执行着这条规定，每次出发之前都会心里默记时间，到点就回头，绝不超时。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区域对每天闲着外出瞎逛的人来说，自然是很快就被走遍了。

    至于为什么要听路冰的话？路沫雯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今天路沫雯可不只是漫无目的闲逛，心中早就有了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这还得多多感谢今早那张二十元大钞，所以在结束早上的游历任务，吃过午饭之后，路沫雯就马不停蹄地前往那家路冰曾带她去过的奶茶店。

    “大叔，来一杯最便宜的奶茶。”路沫雯拍着柜台，不像是客人，倒是有些像个女流氓。

    “今天又有闲钱了？”肖致远笑着起身，拿出设备开始制作起来。

    “今天有二十块！”路沫雯一想到那张二十块钱，眼神又是一亮，不过等买完这杯奶茶，她又要变成穷光蛋了。

    肖致远不禁哑然一笑。

    “小路去上班了？”

    “嗯，天天都在忙，除了早上和晚上，其他时候几乎都见不到他。”

    “他也是有够辛苦的。”

    “工作那么辛苦干嘛？”路沫雯撇撇嘴。

    “当然是为了给你挣那二十块钱，不然你怎么有钱来我这里喝奶茶呢？”

    路沫雯轻哼一声，从她化形为灵后跟着路冰就被迫每天都宅在家里，路冰根本没有太多的空闲理会她，而且出门的距离也是被严格限制，她能开心才怪呢。

    “给，你的奶茶。”肖致远将插好吸管地奶茶推了出来，路沫雯露出笑容，接过奶茶地同时把手里零钱递给他。

    “那以后有钱了是不是就不用工作了？”路沫雯边喝着奶茶边问。

    “也不一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钱说底也只是辅助品而已，如果自己觉得工作很开心，那有没有钱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路沫雯似懂非懂地点头，她来到人世间不过十几天，很多事情还算不上明白，在人世间的生活也只是勉强适应而已。路冰虽然很少有时间陪她，但短短十几天内依然教会了她不少的知识，说到底灵在形成之前就在人世间呆了不少时间，对人类世界也不会太过茫然。

    “等你的状态完全稳定下来了，就可以随便出去转转了。”

    “已经很稳定了！”路沫雯硬着脖子说，手却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背。

    “老板，来一杯最便宜的奶茶。”

    “路冰，你怎么在这？”路沫雯表情惊讶，“你不是找工作去了吗？”

    “我就不能休息休息，喝杯奶茶吗？”路冰边说边把自己身上的橘色背心脱下来，非工作的时候穿着这衣服还是太过显眼了，而且很热。

    “吃过午饭了吗？”

    “吃完了。”

    “还有闲钱来喝奶茶，看样子就没好好吃，要么就是钱给得多了。”

    “奶茶钱是我自己省下来的！”路沫雯不服气地说。

    “你的钱不都是我给的？！”路冰一番白眼。

    路沫雯哼了一声，闷头喝着手里的奶茶。路冰的话她确实没办法反驳，别说是吃饭的钱了，就是自己身上穿的都是路冰给她买的。

    刚开始路沫雯还觉得路冰挺大方的，带着自己在店里买了好多的衣服，之后才知道原来那是家内衣店，路冰实在是不好意思进去，最后结账地时候路冰那阴沉的脸色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再后面买东西的时候就尽挑着便宜的买了。

    “每一个新形成的灵都可以向驱魔师协会申请生活补贴的，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肖致远手里忙活着奶茶的制作，转头说。

    “补贴？！”路冰惊讶地说。

    “嗯，为了保障初到人世间的灵能够生活下去而设置的，免得他们因为生活问题，动用自己的力量干扰人世间的秩序。”

    “那岂不是说驱魔师协会要一直养着他们？”路冰看了一眼路沫雯，后者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和肖致远谈话的内容对她来说确实是超纲了。

    “不会，这种保障是有年限的，我记得我退休那年，灵的生活补贴发放年份是三年来着。”肖致远把做好的奶茶递给路冰，“补贴只是为了让灵适应人世界的生活时有一个缓冲期而已，超过了这个时间也就没有补贴了，如果在这之后灵为了生存利用能力作乱，就要按照驱魔师协会制定的法律抓捕或者驱除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规定。”路冰赞同说。

    “新形成的灵只要找驱魔师出具相应的证明就可以申请，流程很简单，速度也很快，我曾经给五个灵申请过补贴。不同城市申请到的钱都不一样，我最后一次申请的时候每月是有800块，十几年过去了应该涨了不少。”

    “物价涨得那么快，我觉得也是该涨了，多涨点！”路冰兴奋地一拍桌子，他正愁着自己的经济危机呢，多一笔补贴至少能解决掉路沫雯接下来的伙食费，不然靠着自己那点工资他和路沫雯迟早要饿死。

    “我是不是有钱挣啦？”路沫雯眨眨眼，路冰和肖致远说了那么多，她也只是听懂了好像有个什么魔协会会给自己发钱，看路冰那高兴的样子，多半不是什么坏事。

    路冰原本还在兴头上，听到路沫雯这一问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眼神突然柔和起来。

    “嗯，你以后就有钱自己买吃的了，吃什么好东西的时候别忘了叫上。”

    “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请路冰你吃大餐！”路沫雯开心地笑，感染到路冰和肖致远一块也笑起来。

    “下午我陪你一块去玩吧。”

    “你不是还要找工作吗？”路沫雯一愣。

    “已经在托人帮忙了，难得休息一天，我也想出去走走。”

    路沫雯顿时开心地笑，露出那可爱的小虎牙。

    肖致远意味深长地看着路冰，路沫雯和自己的对话路冰应该听到了吧，在路沫雯制作奶茶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靠在店门边上的橘色背心一角。

    “希望她能拯救你。”肖致远嘴唇轻张，声音细不可闻，对面的两人正兴致高昂地商讨着游玩的地点，没有任何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