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村口时,却堵了车。向前看去,原是前方百米外发生了事故。
卫子汉皱了皱眉头,遥遥望过去,见一衣衫褴褛老妇人坐在地上,旁边是一辆侧翻的脚蹬三轮车,车上的纸片,水瓶等废品,散落一地。一个同样衣着朴素而陈旧的女孩正傻傻的站在车旁,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很显然这是一对检拾废品的母女。
事故的另一方,却是一辆金黄铮亮的奥迪q7,烈日之下,金光闪闪的发着刺眼的亮光,车主的品味与嚣张可见一般。
此时,奥迪车里下来了四个年轻人,两男两女。女的自不必说,自是浓妆艳抹,能露的地方绝不挡着的妖艳货色。
而那两个年轻男子却甚有看头,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瘦者恰如竹竿,矮胖着便是酒桶了。
单看着二人的穿着便知来头不小,从头到脚皆是奢侈品牌,举手投足间又是一派目空一切的架势。尤其那瘦竹竿,更是嚣张不已,下车之后先是狠狠的吐啐了一口浓痰,蹁着腿走到了
老妇近前,一脸厌恶的抬起脚来,对着老妇人的脑袋踹了一脚,那老妇人便仰面八叉的躺倒在地。
只是那瘦竹竿的力道显然有限,老妇人又挣扎的坐了起来。老妇人旁边那位呆傻的朴素女孩却猛然间扑向了瘦竹竿,劈头盖脸的挥着瘦弱的拳头。
酒桶男见状也冲了过去,一脚就将朴素少女踹倒在地。身后的两个妖艳贱货,却唾沫横飞、指指点点的骂向收废品的母女。
老妇人慌忙将女孩抱在怀里,用佝偻的后背护着自己的女儿,眼神里尽是恐惧和悲伤。
瘦竹竿昂起脑袋,指着q7的一道刮痕,又朝着老妇啐了口痰,骂骂咧咧的道:“老不死的,眼瞎了,看给老子车刮的”。
那老妇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佝偻着身躯,顶着满头的灰白。眼里的泪珠打着转,却是没有掉出来。先是扶起了被踹倒在地的少女。枯瘦的手在少女身上扑棱了几下,像所有给孩子扑棱尘土的母亲一样,仔细认真而又小心翼翼的样子。
又憋着一腔的委屈转向那瘦竹竿,压抑着声音道歉:“大兄弟,对不住,对不住。”
“谁他妈是你兄弟,赔钱,拿两万来”。那瘦竹竿依旧嚣张的叫骂着。
旁边两个妖艳贱货也帮着腔。
一个说道:“老傻逼,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那小贱货还想打人,瞎了狗眼”。
另一个说:“就是,吴少的车都不认识,傻逼”。
老妇人显然没有那么多钱,在自己身上摸索着,掏出个小小的破布包裹着的一小卷钱。看上去,却竟是花花绿绿的毛票,连一张红色的大票也没有。颤抖着伸出双手将那卷钱递向瘦竹竿。
瘦竹竿低头打量了一下那卷钱,用手接了过来,忽然又狠狠的将钱甩在了老妇人脸上,花花绿绿的钞票飘散了一地。
“草泥马,打发要饭的呢,老不死的”。
“大兄弟,饶过我们母女吧,我实在没有钱呀”。老妇人的委屈终于爆发了,说这话时,已是带着哭腔。
“吴少,这姑娘挺俊啊”!那酒桶男眯着一双酒色过度的三角眼说道。
说完这话,一只手便捏住了那姑娘的下巴。姑娘一顿不顿的站在哪里,依旧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
“可惜是个傻子”。那酒桶又摇了摇头说道,紧接着一阵奸笑。“老不死的,把你这姑娘让老子玩玩,就当赔钱了”。
“吴少,大兄弟,我求你了,不能这样啊”那老妇人此刻已是双目皆泪,说完便跪在了地上。向着瘦竹竿和酒桶磕起了头。
那酒桶看着磕头的老妇,干干的发了几声奸笑。
身后一个妖艳贱货却说道:“钱哥,怎么着想换口味了,只是这傻子能伺候得了您吗”。
旁边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不过也只是悄悄议论,却没一个敢出来为这母女帮腔。毕竟那金光闪闪的q7,非富即贵,小老百姓惹不起。
即便离的较远,卫子汉也看的出来,q7那帮小崽子在欺负人。他只是淡淡的看着,一个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人,实在是对这种事情提不起精神来。只是堵了他回家的路,让他有一些不爽。
可那出租车司机却有些看不下去了,显然这是个有正义感的出租车司机。
“这不欺负人吗”。出租车司机憋着一张红脸说道。
卫子汉只是笑笑,没有回应。
司机看了卫子汉一眼,又说道:“不行,我得下去看看”。说完,一拔钥匙跨出了车门。三步两步走了过去。
老妇人正跪在地上,求助似得看着围观众人,她多希望大家能替他说说话。
出租车司机走到近前,一把将老妇人拽了起来。然后转身将这对母女护在身后,对着酒桶和瘦竹竿说道:“哥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实在不行就报警解决吧”。
“吆,这那冒出来的,关你屁事”。瘦竹竿颐指气使的说道。只是看着这汉子精壮,却没敢太过分。
报警当然是不能报警的。事故责任虽然是三轮车占据机动车道引发,但自己和钱哥都刚刚溜过一嘴冰,恍惚间没注意才发生了剐蹭。一旦报警,这毒驾可责任大呀。虽说自己关系门路广阔,但总也得费一番手脚,让老爷子知道,说不得又得教训自己。
酒桶看了看人高马大的出租车司机,奸笑着说道:“小子,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吴少,管闲事得掂量掂量自己”。
出租车司机却倔强的一甩脑袋说道:“什么少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这么大岁数了,你们看着不可怜,都给你跪下了,还要怎么地”。
围观的人群终于有人受了感染,也跟着起开了哄。
便有人乱七八糟的喊道:“就是就是,太欺负人了也”。
“什么玩意啊”
“哥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群众的力量是庞大的,q7的这两对男女显然没料到会引起众怒。被周围人群一阵喝骂,就有些尴尬起来。
那酒桶男,打量了一下四周,又看向了呆傻姑娘。忽然看到姑娘手腕上套着一个金镶玉的镯子,看起来倒也值些钱,心里便有了算计。
虽然被人群喝骂,但要说就这么算了,那肯定是不行的。他吴家和钱家在这矿区里那可是只手遮天的存在。吴少的亲爹,便是矿区区长的小舅子,也就是说矿区区长那可是吴少的亲姑父。而自己的爹虽说是外来户,没有官职,但这矿区十个煤窑里,有五个都有自家的股份。
今日里,肯定是不能这么算了的,钱是小事,面子是大事。身后那两个小妖精可是市里泡来的,怎么着也不能在她们面前丢了面子不是。
想到这里,便说道:“这样吧,咱哥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刮了哥们的车,那就得赔。没钱好说,把那傻姑娘镯子抵押过来吧”。说完便要伸手去摘那镯子。
却见那傻姑娘忽然声嘶力竭的大喊到:“不行,不行”。喊完后,一手护着镯子,转身就跑。
众人不由的看向这傻姑娘,一阵愕然。
正此时,却见迎面一青年踏步而来,一把抱住了那傻姑娘。却见那青年双目尽赤,定定的看着那傻姑娘。
青年正是卫子汉。
司机熄火下车后,空调自然就关了,在车里坐了一阵的卫子汉,就觉得闷热的厉害,毕竟此时正是伏天。百无聊赖之下,便也下了车,缓缓的向事故现场走来。
渐渐接近之后,卫子汉却忽然发现,那老妇人的侧脸像极了母亲。虽说十年未见;虽说原先的黑发变成了满头灰白;虽说脸上的皱纹如枯树般纠缠。但母亲的音容笑貌岂能忘怀。
顷刻间卫子汉如遭雷劈般的呆立当场,然后就看见刚刚一直背对着自己的那朴素姑娘转头跑了过来,正是十年未见的妹妹卫子清。
十年啊,十年的变化虽说很大,可骨肉相连,模样再出脱,终究带着少女时的样子。
卫子汉只觉的心如刀割般疼痛,胸膛里像是堵了一座山,又像是火山在脑中迸发。疼的他不能呼吸。
抱紧妹妹的卫子汉,忍不住的高声长啸了起来,像一头受伤的狼王一样。
“啊。。。。。。”声阵四野,凄凉而又饱满力量。
周遭的众人都被这一声长啸震慑住了。震撼、沧桑,像滚滚而来的沙尘暴;像出膛的炮弹;像野兽。
十年的思念,十年的痛楚,十年的期盼。却想不到相见却是这样的场景,想不到母亲和妹妹又在自己眼皮底下受到如此欺凌——一如十年前自己逃跑的夜晚一样。
卫子汉恨不得抽死自己,为什么自己不早点过来看看。
卫子清也定定的看着抱紧自己的青年,双目渐渐湿润了起来,但却不发一语。
“对不起,对不起”卫子汉喊着,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抹了一把眼泪,一把攥住妹妹的手,大踏步的走向了母亲。
到了母亲跟前,卫子汉再也不能控制的感情,双膝跪倒在地,旁若无人的磕起了头。
母亲自然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哪怕十年未见,但母子自有血脉相连,岂需其他言语。
此时的母亲,再也不能忍住,蹲下身子,抱着卫子汉嚎啕大哭。十年来的思念和屈辱,仿佛都要哭尽一般。
“妈,小汉不孝啊,让您受委屈了”。卫子汉哭喊着。
“回来好,回来就好,妈的小汉回来了”。母亲哽咽着。
这一幕让周遭众人都有些感动了起来,毕竟人心不是铁石,大概的意思众人也都看了出来。
有那心软的,也跟着红了眼圈。
瘦竹竿却有些看不下去了,这闹得哪出,老子的面子往哪放。当下喊了起来:“号丧呢,赔老子车”。
卫子汉听的真切,但却并没搭话,只是缓缓将母亲扶了起来,又给母亲擦了擦眼泪,说道:“妈,他刚才用哪只脚踢的您”。
“小汉,妈赔他钱,没事的,没事的”。母亲显然不想孩子再惹事了,十年前就是因为伤人跑路。好不容易回来,母亲再也不愿失去儿子。
“妈,没事的,小汉不是十年前的小汉了”。卫子汉温柔的对母亲说道。
忽然一转身,快如鬼魅的窜到了瘦竹竿面前,照着瘦竹竿的右腿膝盖处踢出了一脚。卫子汉出手快如雷击,等周遭众人反应过来,就见那瘦竹竿已经瘫倒在地,声嘶力竭的哀嚎了起来。而瘦竹竿吴少的右腿如同被折断的麻杆一样,倒着折叠了过来。膝盖处的皮肉破裂,一片血污。
现场众人都被这一下震撼的不轻,这青年太也暴力,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便伤了人。
酒桶男显然被吓住了,看着哀嚎翻滚的吴少,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纨绔子弟本就多是狗仗人势,外强中干之辈,哪见过如此凶悍残暴的手段。
卫子汉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酒桶男。那眼神冰冷尖锐,如同冰刀一般透着寒芒。
顷刻间酒桶男便以满头大汗,不由的双膝发软。
卫子汉却没给他跪地求饶的机会,眨眼间又踢出一脚,角度和位置与瘦竹竿一般无二。就见酒桶男的右腿也折叠了过来,再也不能站立,瘫倒在了地上。只是却没有哀嚎,却原来已经昏死了过去。
剩余的两个妖艳女子显然受了大惊吓,惊声尖叫了起来。这些年间虽然也见过混混之间打架斗殴,但何曾见识过这等暴力残忍的打法。
待看到卫子汉转身朝自己走来时,那两妖艳贱货显然再也不能忍受,齐齐的跪了下去。口里哭喊着:“大哥饶命,大哥饶命”。鼻涕眼泪抹了一头一脸,脸上的妆色也已花掉,看起来甚是狼狈。
母亲一把抱住了卫子汉,急切的说道:“小汉,不能打了,不能打了呀”。
正此时,却听的警笛大作,不知谁报了警,此刻堪堪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