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霄扑过去,一爪子撩破了白衣女子的袖口,她惊叫起来:“我这身新作的制服!”
黑面丑男对着猫抡起鞭子,带着蓝光的鞭子重重甩在地上,留下一道冒着黑烟的鞭痕,哪里有猫的身影?再仔细一看,黑猫已经跳到桌子上对着他们高冷甩尾巴。
“吾乃冥府鬼差黑白无常,小小野猫也敢造次!”
这声怒吼是从黑无常的嘴里发出,那名捧着开线的袖子心疼不已的女子正是白无常。
又一鞭袭来,正对着桌上,玄墨霄灵巧闪开,软鞭甩到放在桌上的水杯,“啪”一声脆响,玻璃水杯碎成片状掉落在地上。
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要把江绚书吵醒了?等他出来看到黑白无常,估计只会添乱,更加麻烦。
玄墨霄舔着爪子,绿眸冷冷扫过去,又跳下来,直冲被束在地上的沈寒杨。尖锐猫牙一口咬在鞭子上,电光不停闪烁,白无常再度惊叫:“呀!它居然在咬我的阴阳鞭?!这只猫这么大能耐?”
黑无常手腕一抖,手中的软鞭变得笔直,化作一柄细剑,向玄墨霄砍去。沈寒杨吓得闭上眼,身体一松,却发现缠着自己的鞭子被砍断了。
玄墨霄悠然坐在另一边,眼中充满嘲讽,沈寒杨高声说:“谢谢猫大哥!”
不但没有收拾掉这只恶猫还平白损失了拘魂鞭,白无常气急败坏,拧起黑无常的耳朵:“蠢货!看看你做的好事!”黑无常疼得龇牙咧嘴摸摸耳朵,那张大饼脸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沈寒杨挣脱束缚之后,站起来想跑,可转身一看,背后就是不归路,像一个甩不掉的尾巴,一直跟着他。
“呵,小鬼,今天你是肯定要和我们回去的,”白无常瞄一眼玄墨霄,眼中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这只黑猫好像还有点灵性,收回去送给吾王炼药好了!”
玄墨霄的背弓起,猫毛炸起,“喵呜”低吼出声。
正在气氛紧张僵持不下时,卧室的门打开,江绚书打着哈欠出来:“大顺!你是不是又在捣乱了?!我都听见东西碎了!”
屋子里三鬼一猫齐刷刷看向他,黑白无常神色镇定,白无常挑眉:“别管他,普通人类而已,看不见我们的,顶多能看见那只猫。”
她刚说完,江绚书就叫起来:“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玄墨霄感到无奈,睡糊涂了吧?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谁没事做穿成这样,大半夜出来吓人?
可能是特征太过明显,江绚书很反应过来:“你们、你们是黑白无常?!”
白无常笑道:“小帅哥别紧张,咱们是来办公事的,很快就走,你继续回去睡。”
办公事?江绚书的眼神落在靠在一起的玄墨霄和沈寒杨身上。欺负他可以,怎么可以欺负他的猫?!
江绚书快步走过去,一手抱起玄墨霄,一手把沈寒杨拉到身后:“别想动我家的人!”
黑无常低声和白无常讨论:“他只是个普通人类,伤到可不好交代。”
“没事,咱们把他吓晕了,再继续收拾那两个。”说完白无常笑意盈盈走
走来,对着江绚书笑得很灿烂,“现在才二更天,帅哥你再睡一会儿吧?”
她两手伸到自己的头顶,用力一扒,当着江绚书的面将头皮扒开,露出里面鲜活跳动的脑子。血肉模糊的场面活生生刺激着眼球,沈寒杨吓得浑身颤抖,躲在江绚书身后,胃部还在一翻一翻的作呕。
江绚书皱眉,盯着她看了许久,脸上带着一种莫名其妙。
白无常见他毫无反应,感到惊讶:“你不害怕?”
“看多了。”江绚书如实回答,在殡仪馆上班,这种血肉模糊的尸体时常见到,已经见怪不怪。
“……早说啊,多坏我形象。”白无常把手放开,头皮肉眼可见的融合起来,又变回精致俏丽的美女。
“总之你们快走,别碰我的猫和这个孩子!”江绚书语气生硬的赶客。
他的猫——玄墨霄显然是不想给他保护的,爪子一踢,蹬开饲主的手臂,钻进鞋柜后面,不一会儿嘴里叼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
江绚书一见这玩意儿吓得失声惊叫:“蟑蟑蟑蟑螂!”
一见他怕蟑螂,黑无常一转身,变成一只巨型蟑螂。江绚书看见那两个一米多长的触角,翻个白眼,软倒在地上。
终于把这个人类弄睡过去,白无常蹲下来,对着江绚书摇头:“还以为胆子多大,居然害怕蟑螂,好好睡一觉吧。”
玄墨霄扔掉嘴里的蟑螂,胸口出现一团荧光,慢慢凝聚成型,形成一块形状怪异的玉佩飘在空中。
“居然有灵器在身?!”黑白无常警惕起来,对视一眼,感觉这只黑猫并不好惹,今日还是不要再战,把那个小鬼带走就好。
于是黑无常身形疾如风,从沈寒杨身边掠过将他一同卷走,卷进不归路。而玄墨霄猛然叼起玉佩,扔向沈寒杨,玉佩接触到他的灵体,一道白光闪过,竟消失不见。
黑无常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喂,那小鬼呢?!”白无常叉着腰质问蹲在地上的黑猫。
玄墨霄悠然舔着爪子,玉佩在半空中一上一下的悬浮,黑无常伸手去碰,却被外面的结界给弹回来。他低声对白无常说:“白白,那小鬼好像给吸进去了,这玉佩有古怪。”
“这还用你说?!”白无常鞭子也毁了,干脆扭着屁股走过去徒手抓猫。刚刚他们两人合力都碰不到的黑猫居然轻而易举就被她提着脖子拎起,白无常的双眼和玄墨霄对上,玄墨霄的绿眸里闪过精光,伸出爪子对着她的脸就是两下。
“啊!”这是白无常今晚第三次发出尖叫,她放开玄墨霄,捂着鼻梁蹲在地上哭了,“人家的脸!毁容了啦!”
“白白!你没事吧?”黑无常紧张扶着她的肩,被闹脾气的小妮子推开。
玄墨霄优雅蹲着,继续舔爪子,终于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让一个女人来做拘魂的活,谢家没后人了吗?”
听见他开口说话,黑白无常双双一愣,白无常捂着脸反驳:“你一只野猫乱说什么?!”
“你这点倒像谢必安,爱哭。”
白无常怔了怔,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
眼睛看着玄墨霄:“……你认识老祖宗?”
玄墨霄没回答,视线移到黑无常身上:“你倒是把范无赦那副骇人长相遗传了十成十。”
黑无常刚想暴走,给白无常推到一边。她又把玄墨霄抱到眼前,认真盯着他:“你好像知道很多?快说来听听。”
玄墨霄才不想和他们多废话,谢必安和范无赦是数千年前第一任黑白无常,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行礼叫一声“尊上”,没想到现如今遇到他们的后人,居然这般无理。最难以理解的是要女子来拘魂,黑白无常这门营生也快走到头了。
“你快说啊,你以为我想来拘魂的吗?还不是家里九代单传到我这儿独剩一个女儿,后继无人了,这才不得不出来抛头露面的嘛。”白无常两手一起,拎着玄墨霄的爪子乱晃。
她叫谢白白,根本不想做这份差事。身为最低等的鬼仙,谁不想鱼跃龙门进入上仙行列?但谢家唯有她这一个女儿了,于是从一百年前开始,谢白白就在做鬼差的工作,地府人手不足成天忙得像陀螺,都没时间谈恋爱成家立业,等她老了这份工作还不知道交给谁。
玄墨霄被她晃得头晕,不耐烦让她放开。谢白白松手了,玄墨霄跳到地上,冷冷道:“没什么好说的。”
“……”谢白白又要气哭了,“那你好歹把那小鬼给我们回去交差吧?!你也应该知道,不投胎的话他在阳间过不了多久,半年已是极限。”
这一点玄墨霄当然比他们清楚,他原以为自己也是不会在意的,但真正听到他的求救声却又忍不住出来,看来在人间待久了,连心都开始变软了。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大型“真香”现场。
“我给他找个宿主。”玄墨霄说。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向来只有那些道士受人之托,不得已偷偷摸摸行这种移花接木的禁术,怎么到了这只猫嘴里显得这么自然且无所畏惧?能不能给他们两个鬼差一点面子?
玄墨霄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又说:“你们想多了,宿主有很多种形式,又不是只有活物才可以。寄生在某一个灵器上,不算禁术,你们回去也好交代。”
黑白无常更是惊讶。这种操作有是有,但都是那些高他们不知多少级的上仙心血来潮收个小鬼做器魂,魂养器器也在养魂,算是一种双生共存的关系。眼前这只猫不普通是肯定的,但这也太不普通了吧?到底是哪位高人能随便吹个这么大的牛皮?
还认识他们谢家和范家的先人,那都是数千年前出现的人物,看来这只猫怎么样也该有个几千岁了,不得了。
出于尊卑,谢白白站起来,对着玄墨霄行礼,黑无常一见,也依样画葫芦照做。玄墨霄爪子一抬,仿佛在说“平身”。
事已至此,黑白无常只有保持着观望的态度,和玄墨霄约定三日之后再来。若是三日之后,那小鬼找到了宿主,那他们也好和上面交代。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渐渐变淡消失,玉佩还悬在空中,玄墨霄暂时没管别的,倒是先去看地上的江绚书。
这么睡一晚会不会受凉了?
玄墨霄叹气,认命去卧室里把被子叼出来,给饲主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