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初升,第一缕阳光洒在大漠上,映照的沙子金灿灿的,有两道身影相撞,随后交错而过,
“师父,还是太厉害了,我完全不是您的对手。”韩束心悦诚服的说。
他在贺玄的修炼下,与之前的那个唯唯诺诺的的韩束仿佛不是一个人,虽然还是一样的憨厚,但深色的眸子中多了一分坚毅。
贺玄对韩束的表现十分满意,他是看在眼里的,这半个多月来,他们一同修炼,一同进步,他相信,如果韩束能够坚持下去的话,过不了多久,韩束就能够超越他了,被徒弟超过吗?想想还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欣喜。
爷爷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贺玄松了送筋骨,对韩束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还有事,回去吧。”
“好,师父。”韩束坚毅的眸子里闪动了一下,他知道到时间了。
今天他们并没有用任何步法,而是就简简单单的朝小镇走去。师徒之间沉默相对,他们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两个人之间留出了一道缝隙,约一个人宽。
“徒弟,我已经把我会的全交给你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参悟了,你也不用着急,我把体术练好都用了好几年,不可能说一两天就全掌握了,但体术嘛,无非就是在体质的延伸,只要你勤锻炼,自然就会熟透了的。”贺玄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唠唠叨叨的嘱咐说。
以前觉得爷爷真够唠叨的,明明很简单的事非要说半天,现在他也开始授人子弟了,也变得唠叨起来了。贺玄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开始变老了。
“师父,我知道了,说实话,你有点像我娘。”韩束说,他想起了娘,娘也是很爱唠叨,一句话的事,她总是要说好几遍,哪怕快死了,还要不停的说“束儿,照顾好妹妹,以后就全靠你了。”韩束揉了揉眼睛。
“进沙子了?”贺玄问,“说说你娘吧,我还没听你说过她呢?”
“我娘啊,我娘就是苦命人,她说年轻时不懂事,认识了我爹,被我爹给迷住了,从此就被我们这对大小混蛋,还有妹给绑住了。”说起娘时,韩束眼睛浮现出一种温柔来。
贺玄第一次见,听他说他父亲时都没有这种神情,看来,韩束很在乎他的母亲。
“娘一直都很苦,我爹搞走私的,没法在家,全靠她一个人操劳这个家,家里没个男人,就会有很多人来找事,那个李剧就是最勤的一个。后来我爹死了,家里彻底没了经济来源,那个时候李剧也搞起走私来了,我们这一块儿,全靠走私过活,李剧当时可能是对我娘有点意思,就压着我们家种的药不卖,还压价,我娘没办法,只好去帮别人收料,来赚分外快,我和妹能活下来,全靠我娘。”韩束说到动情处,终于是止不住眼泪了。
“收料吗?”贺玄感慨道,他什么都没说,有些事情,他觉得还是隐藏起来比较好,就好像那位肩负重任,开启修途的传说一样,只要有人记住就好了,没必要传的沸沸扬扬的。
“其实师父,如果当时没有你的话,恐怕我早就死了,娘走了,我也不觉得我能活下去了。只是妹,娘把她交给我,所以我才选择活着,如果妹也出事了,那我真的就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韩束说道,他眼中全是感激,他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贺玄。
贺玄笑了笑,“没事,谁让你是我徒弟呢。”
他们走的很慢,到了门前时,都已经快正午了。药仙再次清点了一边药箱,将箱子关上,她拿起伞,这一路上风尘仆仆,伞骨有些坏了,打开的时候要用很大的劲,她把伞放进一个做工很粗糙的特制的长条布包中,那是她自己最近做的,她最近一直在练习缝纫,这是她学的还行以后做出的第一个成品。她挎到身后,转了一圈,很合身,她准备在修好之前,再也不用伞了。
“挺好看的。”有人发表了评论。
药仙知道是谁,她看过来,自从他和韩束修行开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只听镇上的人传言,有两个实力极强的傻子,在大漠中到处跑。
“你,你们回来了?”药仙的声音有些发颤。
“回来了。”贺玄点了点头,
“哥,你回来了。”韩苗看见了韩束,跑过来,抱住了哥哥。
“回来了,妹。”韩束抱起妹妹,他也想韩苗了。
“仙儿,我想请你帮我写点东西。我不识字。”贺玄支开韩束他们,靠在桌子边,对药仙说道。
药仙拿出纸和笔,“说吧,不过你也要学学,不识字可不行。”
“嗯,你说的对,我说你听着。”贺玄说。“贺家体术,是诸家门派体术之集大成者,是吾师贺姓伯雄氏于盛年拜百家之体术大成者为师,修百家之体,于数余年后所创。”
“贺家体术,乃我毕生之精血,修此术者,当为贺家之人,术为强身健体,惩恶扬善之用,当戒燥,戒嗜,戒贪,戒杀,若有违者,非我族门,人尽可诛!”
爷爷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然后呢?”药仙见贺玄迟迟不言,问道。
“今我贺姓玄氏,传与外姓子弟韩姓束氏,以兴体术之衰,学我术,当行之正道,勿动邪念,若有违者,非我族门,人尽可诛!”
“就这些吗?”药仙写下。
“还有,贺家体术,分为,拳,脚,掌…”
贺玄慢慢说,“望珍而视之。”他看了看天,已经黄昏了。“就这些了。”
药仙放下笔,揉了揉肩,“要走吗?他们还没回来。”
“走吧,我不喜欢跟别人告别,没意思。”贺玄拿起行李,走出门,他看到橘红色的夕阳,想起赵廷华来,如果不是他的话,也许他现在还在陪爷爷吧。
“就这么走了,我心里还有点难受。”药仙背上药箱走出门,她细心的帮韩束兄妹把门关好,看了一眼小木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放心,我们总会再见的,我还想看看我徒弟能不能超过我呢。”贺玄说道。
“也对,那时苗苗也许已经长大了,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抱得动她不能了。”
贺玄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夕阳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姐姐。”韩苗推开门,屋里空荡荡的,寂静的吓人。
“他们走了。”韩束并不感到意外,他抱着妹妹,轻轻说道。
“去哪儿了?”韩苗问。
“去做他们要做的事了。”韩束回答。
“那我们还会再见吗?”韩苗又问道。
“当然会,对吧,师父。”韩束看着桌子上被压着的十几页纸,像是在回答,有好像在问谁道。
天都,天明明已经黑了,可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这里的人都很会享受,即使是本该作息的时间,但对于他们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一个醉酒的人摇摇晃晃走过来,这个人穿着土气的长衫,一身酒气,周围的人都捂着鼻子避开他,生怕被他吐一身。
酒鬼背着一个三尺长的圆筒,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他走路歪歪斜斜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
他扯下葫芦就往嘴边送,可倒了半天,也没有一滴酒,他气的扔掉葫芦。走进了路边的一个棋坊。
棋坊中的人都在安安静静的下棋,也不管他,他突然大声说道:“生,我所欲也,酒,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嗓子惊到了,停下手中的棋,看向他,老板连忙过来,想要赶走这个酒鬼,却没想到这酒鬼身法极好,轻身一扭,便躲过了店员的夹击,朝楼上跌跌撞撞的爬去。
“你不能上去,那上面都是贵客!”老板连忙劝阻,可已经为时已晚。
酒鬼爬上二楼,一个穿着典雅的服务员经过,看见了酒鬼堵住上下的楼梯,有些恼怒。
酒鬼顺手拿过服务员端着的茶壶,举起来便往嘴里灌,“什么破茶!”酒鬼把茶壶放回盘子上,绕过女孩,跌跌撞撞的往里走去。只留下女孩一个人凌乱。
一间雅间内,两名老者正在弈棋,其中一位头发散乱的老者已经输了十几把了,他今天就没赢过。
他举棋不定,现在的局势非常不利,无论他下哪儿,对方都能堵上,看起来他又要输了,他放下棋子,准备认输。
“砰”的一声,有人撞开雅间的门,门外有咒骂的声音。
一个人闯进来,就是刚才的酒鬼,另一位即将胜利的老者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给搞晕了。他问道:“你是谁?”
酒鬼并没有理他,他衣着比之前更加乱,原本穿着还算整齐的长衫已经被扯歪了。他瞥了一眼可以说大局一定的棋局。劈手从即将输掉的老者的棋罐中执起一枚白棋来,拍到棋盘的一点,强大的力道甚至使棋盘上的旗子跳跃了起来,但又都落回原处。
原本必输的棋局瞬间被盘活了,局势发生逆转。
“你下棋还是这么差啊,老头。”酒鬼,或者说赵廷华醉醺醺的对老者说道。
老者收回那枚棋子,对另一位老者说道:“我认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