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006七年光阴匆匆过 我是九司小杂役
贞武十一年（也就是七年之后），九月十七，盛京隆昌楼。
“老大，过几天咱们哥几个就要分道扬镳了，江湖路远儿女情长的，以后各自珍重，今天不醉不休啊！”“元庆，就你这嘴皮子，话都说不好，还要去做生意，真是难为你了。”“老大，我可不是做生意啊，嘿嘿，起码面儿上可不能这么说，老爹是文官，我和元龙都不是读书的料，没办法啊，以后元龙是要从军的，走的是以武从政的路子，家里在南方有些生意，一直是老管家李叔在操持着，可李叔岁数大了，该享几年福了，也没个人接手，我爹让我跟着李叔去南方的几家店铺历练历练，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将来我就得接手生意了，说真的，我家没有一个是经商的料，也不知道李叔咋就看上我了，不过也幸亏有李叔，这些年把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李叔说这次带着我去南方历练，不把我好就不放我回来了，等我啥时候能把家里生意的十三个掌柜拿捏得死死的，啥时候让我接手，说是准备让我掉几层皮，元龙，你将来从军以后好好混啊，咱家以后面儿上就指着你光耀门楣了，哥哥只能是努力赚钱给你铺路了啊。”“你家李叔确实是厉害，眼看着这才几年，你家光是在盛京的生意都快成垄断了，更别说在南方的那些生意了，也不知多少家族想挖墙脚呢，你可得把那老头看住了，那可不是个一般的老头啊，那就是个财神啊，也不知道你爹当年从哪找的这老头，不服不行啊。这几年西边和北边都不太平，元龙以后从军有的是立功的机会，元龙的功夫扎实，又有钱财开路，又有你爹的关系疏通打理，还有个石将军当干爹，只要不犯错，熬几年，保准入朝堂。”“文哥，你说得也太简单了，从军立功哪有那么容易啊，我哥跟着李叔去南方历练，我在家也不好过啊，我爹给我找了个老军，以后专门教我功夫和军中搏杀技，直到我满十七岁从军，还得三年呢，白天跟着老军学搏杀，晚上去我干爹石将军那学带兵打仗、排兵布阵，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不过话说李叔确实是厉害，哥，你跟着李叔去南方历练，一定能学到真东西，要是真如李叔说的，他什么时候把你好了什么时候才把你放回来，那你将来可就厉害了，我记得有一年下特别大的雪的时候，我爹在路边救了一快冻死的人，就是李叔，我哥还给他了一块肉饼，吃了肉饼，喝了一碗热粥，就慢慢缓过来了，后来就在我家做门子，一分钱不要，只要一口饭吃就行，那时候也没发现有啥特别的，后来我家的那些个生意日渐衰落，李叔就去找我爹，说是早些年他曾做过掌柜的，问我爹敢不敢给他一个店经营看看，当时我家的生意也不多，我爹说，反正都是半死不活了，让李叔掌管四家店铺，结果，嘿嘿，一发不可收拾啊，你说在这盛京里的高门大户、世家门阀的明着的暗着的的买卖多了去了，我爹才一个五品的文官，可是只要李叔竖起旗子做的买卖，别家只能争第二，关键是李叔还能把关系摆弄好了，从来不用我爹操心，不给他添堵。哥儿几个别笑哈，我觉着啊，要不是因为李叔岁数太大，我爹现在都恨不得跟李叔拜把子了，就怕李叔被哪家挖去了，前几天他的一个门生从老家来盛京跑关系，给我爹送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珊瑚树，我爹晚上把玩了那棵珊瑚树整整一宿啊，第二天天一亮就自己抱着那珊瑚树去李叔屋了，结果——哈哈，那珊瑚树还是从我家南方的店铺里流出来的呢！李叔刚查的月账呢。”“哈哈哈，那珊瑚树呢？李财神收下了？”“李叔说那珊瑚树太小，放家里不够气派，让他转手卖了，我爹还没来得及心疼，李叔就弄了一个半人高的彩色珊瑚树，放我爹卧房里了，我爹又点着满屋子的油灯把玩了整整一宿，天亮后，我爹满身的烟熏火燎的味儿，老大的黑眼圈，满眼的红血丝，可吓人了，我爹不敢放家里，谁也不知道那珊瑚树哪去了。二哥，你有什么打算啊？”“来，吃菜，喝酒，这糖醋鱼凉了就不好吃了，这隆昌楼做得最好的就是烤鸭和糖醋鱼了，吃菜，咱边吃边聊。我爹让我去庐山书院，哎，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啊，早年间，我爹还是个百户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女娃的命，那女娃叫周颖，他爹是周夫之，就是庐山书院的山长（校长），这次我爹明着给庐山书院送去了好多书，暗地里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加上之前救了他女儿周颖的人情，我爹就把我交给了周夫之了，你们都还好，遭罪是肯定，可我不一样，我爹从锦衣卫九司的仵刑司找了个混蛋盯着我，那人外号叫周扒皮，扒的是人皮，锦衣卫仵刑司的三魔头之一，也不知道我爹是怎么把那个周扒皮给弄出来了，让他陪我去庐山书院，我什么时候出师了，什么时候他和我一起回家。明天我俩就动身出发，前天我偶然听到我爹和那个周扒皮在书房里说话，隐隐绰绰地听到一句话，文儿要是不听话、不好好读书，你该罚就罚，该打就打，打残了我都不多说一个字，只要别伤了他性命就行。哎，我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二哥，你这就有点矫情了啊，是，哥几个知道你不爱读书，可那是小时候贪玩，咱们兄弟四个，就属你最聪明，最有主意，再说了，那周夫之，那可是大儒啊，天底下多少的学子一辈子都想见他一面啊，要是自己的文章能被周夫之点评几个字，那可是能吹半辈子的牛逼啊。”“他娘的，周夫之要是识相点，小爷我就陪他演两年戏，要是不识相，我就把庐山书院闹他个天翻地覆！让这帮书呆子知道知道，锦衣卫的刀刃是朝哪开的！对了，大哥，我听我爹说，他好像安排你以后每天下午去锦衣卫九司做杂役，咱们才十四岁，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啊，你的功夫那么好，这么早去九司做杂役，不怕耽误你练功么？而且你读书也挺好的啊，为什么不继续读书啊，你要是不愿意去，咱俩一块去找我爹去。”“找你爹干嘛，去锦衣卫九司我是很高兴的，其实你爹之前就和我，还有曲爷爷商量过去九司的事情，读书，我其实并不喜欢读书，诗词歌赋我是一点天赋没有，小时候之所以比你们学习好，那是因为我不贪玩，我肯努力，更专注一些罢了，慢慢长大，我发现，其实读书也是需要天赋的，功夫我肯定不会落下，就指着功夫压着你们三个小子呢，每天上午我都是在练功的。从杂役开始干，是我自己要求的，从杂役开始做，才能更好地了解锦衣卫九司，从基础做起，才能一步一个脚印，况且我今后是上午在家自己练功，下午去九司做杂役，晚上还得教思雨读书写字，每天只去九司一下午，只有做杂役是最合适的，如果不出意外，我这一辈子应该就是在九司里混了，将来学个手艺，混口饭吃，如果功夫练好了，兴许外放，做个小旗、百户什么的，我就知足了。”“大哥，咱们才十四岁，你这就开始想一辈子的事儿了，真是服了你了，思雨以后就不用你教了，你专心练功就行，萧家的知坚学堂，找了两个女先生，下个月就开始收女学生了，教诗词歌赋女红琴棋书画算术什么的，好多，比我们学的还多呢。，对了，我爹让我告诉哥几个，他找人在大凉亭旁边修了间屋子，里面都是从他书房的藏书里挑选出来的各种功法书籍，钥匙在我家门子刘叔那，你们都熟，随时都可以去大凉亭看书习武，但是那些书的原本不可带出大凉亭，可以抄录。现在看来，哎，我要去庐山书院，元庆要跟着他家李财神去南方学做小财神，元龙白天要跟着老军学搏杀晚上还得学兵法，嘿嘿，最近这两年哥几个都够忙的啊，看来也就大哥你有时间到咱们的大凉亭去看看了，我们走了以后，嘿嘿，大哥，大凉亭就拜托你了。”“放心，大凉亭那边我没事就过去，那可是咱们的大本营啊，哥几个都好好混着啊，来日方长。”
锦衣卫九司，其实指的是七个司和两个库，分别是：器作司，主要负责制作锦衣卫使用的兵器、机关、装备、陷阱等；仵刑司，主要是验尸、解剖、刑罚、逼供审讯等；暗影司，专职刺杀和保护极为重要的任务目标；间候司，负责探听情报、用间、策反等；药司，主要是研究用毒、解毒和治疗等；账财司，锦衣卫所涉及的各种账目核算；吏行司，负责人事管理和内部政务办理；册库，作用相当于档案室、资料室、图书室；物库，存档的证据、搜集的各种宝贝兵器等。这七司二库，都是在一个特别大的院子里，当然，暗影司也有一间屋子，但是几乎都是锁着的，锦衣卫内部的人都习惯把这个大院子叫做“九司”。
和弟兄们喝的有点多，陆然回家以后就倒头大睡，不一会思雨就过来折磨陆然了，对着睡着的陆然又是抠鼻子又是抠眼，时不时地揪他头发，终于把陆然弄醒了，“哥，我饿了，做饭给我吃。”“怎么这么快就饿了啊，你吃啥，我做给你吃，想吃鸡蛋羹不？对了，咱不吃鸡蛋羹，哥哥在隆昌楼拿的糕点给你吃，可好吃了呢。”“在哪啊，我要吃，我要吃。”“就在柜子里，你吃的时候小心点，你正换牙呢，有两个牙不是都开始摇晃了么，可别咯掉了。你吃吧，我再睡会。”
陆然睡醒了，外面的夜色正好，陆然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感觉大概是 丑正（凌晨2点左右），曲爷爷和思雨都睡着了，睡得很香。他从隆昌楼带回来的菜和糕点全没了，估计爷俩吃的很开心。陆然想继续睡，但是躺了一会，怎么也睡不着，就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子里，轻轻地打开门，借着月光，来到“小武场”，也就是陆然原来的家，练了一遍《地趟拳》，这《地趟拳》是老曲教给陆然的，一般稍微有些名气或者说比较厉害的功法，绝大多数都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招式，一部分是心法，招式就功法每一个动作和姿势，而心法又包含了运气吐纳和经脉流转，招式和心法缺一不可，相辅相成，只练招式是虚架子，只会心法等着挨打，这虽是江湖人的说笑，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招式只有和心法相结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在众多的武术功法之中，有些低级功法是只有招式而没有心法的，这样的功法往往都是一些民间的草莽在习练的，威力有限，但是流传甚广，门派中几乎没有这样的功法，但是《地趟拳》除外，《地趟拳》就是一种只有招式而没有心法的武术，老曲跟陆然说，很多门派看不上《地趟拳》，其实是那些人没有发现《地趟拳》的妙用，或者说是没有正确地运用《地趟拳》,殊不知《地趟拳》是一等一的保命拳法，在与敌人对战之时，对于敌人的暗招、杀招，很多所谓的高明功法都不如《地趟拳》的招式简单、直接、有效。当然了，不管哪种功法、拳术、腿法、身法都是有自身的优缺点，有的优点多些，有的缺点多些，这就要求习武者博采众长、触类旁通。《地趟拳》的缺点一是太难看、不雅观，不像有些功夫那样缥缈潇洒，《地趟拳》很多招式都是在地上翻来滚去的。二是《地趟拳》需要经常练习，比其他的功法需要付出更多的汗水和时间，但是一旦过了临界值，练的越熟练，越是在关键时刻能够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只有将《地趟拳》练成身体的本能反应、肌肉记忆，才算是大功告成，但是想达到此境界，老曲说，他练了十一年才达到了《地趟拳》身体本能反应的境界。刚开始的时候，老曲也不是很重视《地趟拳》，有些急于求成、急功近利，到处寻找高级的功法，后来才发现，《地趟拳》就是很好的功法，才静下心来修习。陆然每天至少打两遍《地趟拳》，他觉得他将来要想出人头地，就一定得外放，离开九司去外放比较容易立功，这样才是长久之计。但是想要外放必然要有合适的条件和过硬的身手，所以陆然练功异常刻苦，因为外放就意味着危险。但其实对于《地趟拳》，陆然现在已经达到了功法自然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