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宁王南下回建水,将完颜阿骨烈也押送回建水交予朝庭。
昨天宁王央战歌同行。
战歌想了想,北地已进入冬季,混战的几方也不会有大的动作,加之南下建水千里迢迢,路上要经过杂族人控制的区域,战歌着实不放心宁王的安危,便欣然同意。
战歌行事爽利,敢爱敢恨。既然相爱,定将遵从本心,且行且珍惜。她的磊落大方,让宁王既爱且敬。
五百训练营的士兵除去宁安县城死伤数十之外,尚余四百多。宁王留下二百人编入亲卫营,一起南下。其余士兵充入左中卫三路大军中,让他们以点带面,提高全军战斗力。宁王的亲卫腰悬长剑,背负弓箭。战歌的200人仍是武装到牙齿。
宁王让战歌带上点翠。点翠虽原为嫣儿侍女,但嫣儿跟随碾转于各地料理政务的刘源父子走了,不方便将点翠送去。采盈是李太妃为宁王培养的贴身侍卫,五年来跟随宁王南征北战,战歌不愿意让李太妃不满。所以就同意了宁王的安排。宁王便让人传信于刘源,以后重新买几个丫头送予嫣儿。
点翠欢天喜地地成了战歌的侍女。点翠原是北地一牧民之女,五年前天遇大寒,家中牛羊被杂族人尽数掳掠,父母兄弟被屠尽,恰遇宁王及郡守大人路过救下,刘大人将幸存的点翠给了嫣儿。但嫣儿生性薄凉,战歌却豪爽亲切,两相比较,点翠更愿意侍候战歌。只是战歌习惯凡事亲力亲为,点翠颇为不满。
为赶上朝庭为宁王举办的生辰宴,所有人都弃车骑马。为防完颜阿骨烈半路逃跑,宁王让白宇喂了其“消遥丸”。此药每月须服解药,否则必如万蚁噬骨,生不如死。完颜阿骨烈无奈,只能忍恨随行。二狗子和白宇负责看护。
一行人纵马急驰。
路上,采盈若有若无地告诉了战歌很多宁王母妃李太妃之事。战歌隐约感觉,李太妃非寻常后宫女人。
她从小师从江湖高人,十五岁回府小住时被顺帝一眼看中,进宫后深得圣宠。五年后产下一子,顺帝亲赐名“隽天”,所用“天”字可见顺帝看重此子。顺帝临终,踢天子剑龙渊于隽天,使年幼的隽天在残酷的夺谪之争中得予幸存。
北撤之时,李太妃以己作质,奏请延帝封隽天为宁王留于北地,将三百亲卫并采盈交给宁王,并多方周旋,让李氏二房倾力支撑宁王在北地的军费。这样的女人,必是手段高明,杀伐果断的奇女子。
点翠跑前跑后,把战歌侍候得周全舒适。宁王后悔将点翠放于战歌身边,恨不得将其支得远远的,战歌和他之间怎么可以有个尾巴呢?战歌笑呵呵地看着宁王和一小丫头较劲,心情舒畅。
壮阔苍凉的北方大地寒风凛冽。一路行来,战歌看到这千里沃野被杂族人祸害得千疮百孔,多少山村荒无人烟,多少城镇毁于战火,难受之极。
一路行来,他们时常与小股杂族人相遇,边打边行,亲卫们武器精良,勇猛善战,倒也有惊无险。宁王每次都不离战歌左右,战歌只能躲在宁王身后放放冷箭,拉拉弹弓,颇不过瘾。宁王的矫健身手,倒常常让战歌眼冒小星星。
这天,一行人又将相遇的小股杂族人击溃后,宁王骑在马背上,咬牙说:“铁马金戈,多少英雄冢;残山破水,几家生死同。假予时日,本王必许北地百姓千里锦绣河山!”战歌赞道:“好!但使龙城飞将在,不使胡马度阴山!我愿助殿上成就锦绣河山!”
宁王击节赞道:“好一个但使龙城飞将在,不使胡马度阴山!本王今授战歌飞将军一职,你我同心,不使胡马度阴山!”
众亲卫同喊“飞将军!”“飞将军!”“飞将军!”宁王浑厚的笑声力透沃野。
行了十天,结了冰的渭水己隐隐在望。过了渭水进入南地,那里就是汉华朝庭的势力范围了。
天地一片浑沌。大雪纷飞,战歌小脸冻得通红,宁王心疼极了,脱下雪狐斗篷将战歌包得密不透风。战歌急道:“我已有貂皮大袍,你穿上,别当自己是铁骨铜皮!”
宁王答道:“乖,本王久居北地早己习惯,且有内功,无妨的。”
两人正推辞间,哨兵忽报:“殿下,后面有大队杂族兵马追击,领头的是阿扎尔。”战歌忙把雪狐斗篷丢到宁王怀里。
点翠叫道:“阿扎尔!”
战歌疑惑的看向点翠。点翠双眼赤红,道:“是他!是他杀了我家人!”
宁王点头说:“对,完颜阿骨烈的副将。”
后哨报告,除阿扎尔一千人马之外,后数十里还有大队乞卑人。
原来阿扎尔被宁王所困,没及时回宁安县救援。几经周折,终于探得完颜阿骨烈被宁王押回建水,急忙带着余下的八千骑兵追赶而来。昨天探得宁王将过渭河,他先带着一千人马昼夜不停,勘勘赶上。
完颜阿骨烈双目炯炯。
战还是走?走,过了渭河就是汉华军队驻守之地,他们轻装快马,应该可以摆脱追兵。宁王哼道:“本王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走,也要乞卑人付出代价!”
战歌沉吟。想了想,策马走到完颜阿骨烈身旁,让二狗子把完颜阿骨烈手脚捆上,横担于马上,对二狗子和点翠说:“带上五名兵丁,将完颜阿骨烈送过渭水交给汉华驻军,请汉华驻军速速来援。”二狗子正想反对,战歌扬手一鞭,载着完颜阿骨烈的马一声长嘶狂奔起来,二狗子只得急追而去,战歌在身后喊:“如若他逃跑,立即斩杀!”点翠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是累赘,含泪跟上去。
宁王这边急令:“亲兵跟本王正面掩杀,飞将军带训练营的从两侧绕过去,从侧翼进攻!”
亲兵轰然答应,剑出鞘,欲跟宁王冲上去。战歌忙忙阻止,急急大叫道:“且慢!”
战歌对宁王一抱拳,道:“殿下让战歌稍作调整,如有不妥,再请宁王调配可否?”
宁王点头。
战歌将计划说完,宁王眼中光芒绽放,命令大家依计而行。且执拗的将采盈留给战歌,命她不离战歌左右。
慢慢的,远处出现了乞卑人的黑点,雪越发大了。几百步以外就视线模糊。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训练营的士兵手持强弩,稳稳立于马上。
二百步,战歌大喊一声:“放!”
强弩在手,一阵箭雨向两百米之外的乞卑人飞去,支支铁箭头狠狠插入他们的身上。
队列前的阿扎尔挥刀劈开箭矢,有一支箭擦着他脸颊飞过,他大吃一惊。二百多步外的箭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这是什么臂力?难道神兵天降不成?
他身后的士兵纷纷中箭落马。
这时,绕到他们侧翼的宁王和白宇带队突然分别从左右两边杀进阿扎尔的队伍中,将阿扎尔的军队一分为二,宁王及亲卫冲进后段敌军中,就是一阵掩杀。
宁王的亲卫身负绝技,以一挡十,锐不可当。乞卑人与汉华人论正面马上作战,十战九胜。但今天乞卑人前面的队伍被远距离铁箭惊吓,后翼的乞卑人虽没被铁箭所伤,但见前方骚乱,正惊疑不定间,又逢宁王率亲卫突袭,再加之毕竟长途奔袭,体力不支,一时间乱成一团。
宁王的枪法出神入化,只见他连挑带刺,身影快若闪电,身边的乞卑人连影子都没看清,或中枪毙命,或中枪掉马,其他人心胆俱寒。
前翼的兵马被铁箭压得抬不起头,大雪又让他们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更是混乱。部份冲上前的骑兵刚躲过箭雨,迎头又是一颗颗铁珠劈头盖脸呼啸而来,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阿扎尔也被一颗铁蛋击中胸口,一阵气血翻腾。他气急败坏骑着马左躲右藏,收拢兵马。
这时,战歌命大家收好强弩,戴好弹弓,拔出长剑,掩杀过去。双方顿时缠斗在一处。
战歌仍立于远处,手持弹亏,瞄准乞卑人一弹一个。她的弹弓比其他人准得太多,乞卑人与训练营的士兵虽厮杀在一起,但她就是可以弹无虚发,颗颗击在乞卑人头上。
在现代战争中,战歌现在相当于阻击手。一个阻击手的威力有时相当于一个排。
采盈正面迎向阿扎尔。
阿扎尔是完颜阿骨烈麾下第一勇士,采盈身法灵活,虽不是阿扎尔的对手,无奈战歌的弹弓实在太厉害。每当采盈一有危险,一颗弹珠就呼啸而至,阿扎尔只得手忙脚乱,躲避铁珠,采盈又缠上来。更诡异的是,每每被他避开的铁珠,总是会准确击在另一个乞卑人头上,倒仿佛铁珠只是为了吓开阿扎尔,实际是为击碎另一个人的脑袋似的,气得阿扎尔哇哇大叫。又一颗铁珠飞一般冲阿扎尔面门直来,采盈趁阿扎尔后倒躲避,忽象一只鹰一样飞身而起,扑到了阿扎尔的马上,面对阿扎尔,一匕首狠狠插在他的胸口上。阿扎尔滚落马下。
眼看训练营的士兵占了上锋,战歌急拍马往后翼而去。
宁王一身是乞卑人的血。后翼的乞卑人战斗力其实大大强于前翼,前翼的乞卑人被强弩和弹弓所击杀,本已死伤无数,又兼战歌的弹弓助攻,更是几乎无还手之力了。
而后翼的乞卑人除开始慌乱了一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凶悍的族性一经血的激发,愈发狠厉。亲卫已死伤很大。战歌策马过来,一扬手先把砍向白宇的一名乞卑人脑袋击碎,一转身又将从后面袭击宁王的一名乞卑人左眼打爆。随着马的奔驰,她连连拉弓,一声声惨叫中乞卑人领教了玉面罗煞的狠辣无情。
宁王瞥见战歌英姿飒爽的身影,气冲斗牛,竟是左手拔剑右手执枪,左右开弓,令战歌热泪盈眶,手中的弹弓打得乞卑人魂飞魄散。
前翼战斗己近尾声,训练营的士兵纷纷策马加入后翼战团,一时生威大振,杀声四起,乞卑人的气势被压了下去,纷纷拨转马头,逃得无影无踪。
宁王下令不得追击,速速清点伤亡。
这一仗,宁王三百多对阿扎尔一千,宁王亲卫死六十,重伤二十,几乎全部轻伤。训练营死二十,重伤无,轻伤数十。阿扎尔卒,死五百,重伤被俘近二百,逃跑三百。
宁王的亲卫损失过半。
尽管如此,仓促应战能打胜,也真不容易了,战歌居功至伟。
这下,连宁王的将士也将战歌视为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