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升级
房中黑灯瞎火,哪里能分辨清楚上官清的位置,不过是撒气一般把手串掷出去,也不知是气这死物,还是气送这东西的人。
可怜的手串不偏不倚被砸在桌角上,发出卡啦一声响,不知落在了哪里。
上官清也不恼,无声无息地把我旁边的酒壶子拿开,以免待会砸在他头上:“哟,这是被本公子说中了。”
我闷声不理,倒不是刻意不理上官清,而是眼睛里蓄着眼泪,我怕一开口,眼泪又该不争气地掉下来。可我越是憋着这口气,心里就越是难受,还是细声哽咽起来。
上官清没再说话,我这两天把自己关关在房里不与人说话,憋得狠了一开口就收不住。
起初还能憋着泪意,直到憋得胸口钝痛,我才低声啜泣。眼泪涌出来那一刹,我暗问自己,我到底在做什么。
上官清起身的动作微顿,把地上的酒壶捡起放回桌上,又把掉了一半的毯子拾起,然后静静坐在旁边。
他的动作很轻,唯恐惊了我似的,只听得他衣物摩擦的声音,又柔又静。
我内心的惊涛骇浪诡异地平息下来,抬手逝去眼泪,心情复杂。
我自诩刚强,哪怕被人活埋也不见落一滴泪,而今居然为沈眠付与其他女子哭?
待我冷静下来,上官清才拿扇子轻轻给我扇风,他大致想要拍拍我的背,不过有所顾忌,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好啦,觉得委屈就哭出来,哭出来就让烦心事随
风而去吧。”
上官清大致不常安慰人,一番话说得无比僵硬,让我想起翠袖安慰我时也是磕磕巴巴的样子。
我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一本正经道:“我有一事相求,公子可否打我一巴掌?”
好让我清醒清醒,省得被鬼迷了心窍。
上官清被我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话问得懵了,忍俊不禁取过桌上的糕点塞给我吃。
“我以前呀,也有喜欢的女子,我年幼自负,只顾着自己喜欢,却不理她的感受。”
上官清语气顿了顿,我味同嚼蜡地吃着糕点,听上官清将往事娓娓道来。
上官清低着头,加之光线昏暗我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那会一有时间就缠着她,直到她后来被我缠地烦了,在一场宴会上对我大吼:你可知自己的样子有多恶心,多么令人厌烦。”
说到此上官清拽着扇子的手微一用力,发出咔的一声响。
“那场宴会后我大病了一场,病了足足半年呢,等我病好之后,她已与别家公子订婚。”
我听着他说,虽非亲身经历,亦能感受到这句话对上官清的打击。
在宴会上被心爱的女子说出这番话,他心情如何?
“你…很伤心罢。”我探究地问,上官清本有些消沉,听了这句话却笑了起来。
“伤心,怎能不伤心,但就算伤心,我待如何,她就连多看我一眼都烦了。虽不知你伤心是何缘故,不过人生在世,不就图一个痛快,合则来不合则散,不
必勉强自己。”
上官清语气怅然,这个话题对我们两人而言,都是伤口撒盐。
意识到这点,上官清话锋一转,又道:“不如我给你讲一些我小时候的趣事罢,光说伤心事不好。”
我对眼前素未谋面的男子生出些好奇心,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见我愿意听,上官清很高兴,侃侃而谈起自己的童年趣事,都是乡野间的童年趣闻。
我听地入神,紧绷着的神经随之松懈下来,在他柔和的声音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躺在藤椅上的人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上官清轻笑一声,暗笑我大胆。
他们只是初次见面,他还是夜闯进来的,就不怕他
心怀不轨?
夜里天凉,这样睡一夜次日起来要定害风寒,上官清想着,便拿毯子裹着我,把我抱回榻上去。
刚要给我盖上毯子,走廊外就响起不徐不疾的脚步声
上官清神情微禀,匆匆给我盖好被子就跃出窗外。
“嘎吱”房门被人推开,沈眠付与尤怀一进来就闻到房中浓郁的酒气。
尤怀取出火折子点亮房中烛火。放在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吃,倒是酒罐子空了。
尤怀咽了口唾沫,鲸落姑娘真是一如既往的敢作敢为,不过发生了那件事也是…
“属下让人来给鲸落姑娘收拾收拾。”尤怀瞥见我脸上的泪痕,谨慎地看了眼沈眠付。沈眠付面色如常
,眼底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我来就好,你下去吧。”沈眠付走到床边,榻上被子凌乱,乱糟糟盖在我身上。
沈眠付拿过帕子沾了水,动作轻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痕。
瞥见我下颚上留着的一道擦痕,沈眠付的手微顿,是那天跟去城外时从坡上摔下来擦伤的,已结了痂,他先前竟没注意。
我身上的衣服还未换洗,沈眠付拿下衣椽上的衣服,目光不经意撇过角落,角落的柜子下掉落着串玛瑙手串,沈眠付脸一沉。
走过去捡起掉在角落的手串,玛瑙易损,也不知我多大的力气摔的,其中一颗玛瑙裂了一道缝。沈眠付叹了口气,心如乱麻。
拿帕子擦了擦,默默将手串重新戴回我手上,为我
擦去手上的酒渍,正要把我的手塞回被子里,我却忽然反手抓住沈眠付的手臂。
沈眠付愕然抬头看我,我也睁着一双朦胧的双眸看他。
沈眠付总以调戏我为乐,暧昧的事做过不少,我总是害羞,极少有主动的时候。
加之我动作忽然,也确实吓了沈眠付一跳。不待沈眠付反应,我就抱着他的手,倚在他的肩头。
眼前的人身体是温热的,我把头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
我未想过面前这个人是真的,只当是在梦里而肆意发泄,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他肩膀上,沈眠付僵硬地让我挂在他身上,任由我胡作非为。
他如此,我更觉得是在梦里,更是悲从中来,也只有在梦里,才得以放肆和他亲近。
我只是哭了一会,困意和酒劲就一同袭来,我迷迷糊糊他怀中睡了过去。我意识朦胧时,隐隐听见沈眠付叹了口气,他叹气是为何,为了我么?
容不得我多想,袭来的睡意就把我拖向了睡梦中。
待我进入梦想,沈眠付才扶着我平躺回床榻上,拿着一壶酒上了客栈屋顶。
这座客栈共有三层,正对面的方向就是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