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遇太子
街道两边的房屋早已熄灯,黑黝黝一片,唯有皇宫方向灯火通明。
沈眠付从记事起,回到京城即是他的目标,这个目标推着他往前走这许多年都坚定无比,现在仍然如此。
然而此时他看着灯火璀璨的皇宫,心底有些茫然。
他逐渐靠近自己内心所向,有什么也与他渐行渐远。
留那丫头在身边本就是放纵自己,时至今日,也该收敛了。
无论心中如何焦灼,一些事无从解,世间总有人痛苦不堪,自然也有人快乐放肆。人的心思千变万化,唯有太阳每日都准时升起。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我头疼地翻了个身,缓了半天脑袋仍旧昏沉沉。
直到沈眠付进来我还晕着,一进来就是一碗醒酒汤搁在桌上。
他并不过来,而是在桌边坐下,远远看着我。
我想起叶琳儿,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结果被他冰冷的眼神一瞪,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
不需沈眠付开口,自行起身洗漱,收拾妥帖之后端起桌上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今后你再胡乱饮酒,便回云城去吧,不必跟在爷身边,没个规矩,省得碍眼。”
沈眠付一番话冷冰冰的,语气令人如坠冰窖。
我端碗的手一抖,和他较劲起来,面无表情地把碗搁回桌上:“回便回吧。”
沈眠付现在越是高高在上,我心里就越不痛快,说得像谁稀罕跟着他给自己添堵似的。
回云城去,至少翠袖与映雪她们都在,她还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不必每日战战兢兢。
不必受了委屈,连个吐露心事的人也没有,还要在这儿看沈眠付脸色。
“你再说一遍。”
沈眠付眼中隐隐有火苗窜动,我难得不怕,挺直了腰杆与他对视,别说一遍,就是十遍她也敢说,大不了被他打一顿。
我才这么想,沈眠付的手就擒过来,我心一沉,暗道:不是吧,真来?
我死鸭子嘴硬,被吓得心脏狂跳,还是强迫自己伸直了想要缩回去的脖子。
“公子…”
说时迟那时快,我二人气氛电光火石间,尤怀推门走了进来。
见我二人气氛剑拔弩张,加上我脸色难看,晓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识相地低下头。
“公子,殿试时间差不多到了,马车已在客栈外等候,还请公子抓紧时间入宫。”
沈眠付看了我一眼,甩手离开了客房。尤怀对我点了点头,紧跟在沈眠付后面离开。
我对沈眠付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还想威胁我?
我可巴不得回云城,谁乐意跟在你身边看你黑着一张脸似的。
我坐回塌上,为沈眠付定做的衣服妥帖地放在床脚。
脑海中浮现出沈眠付阴沉的神情,我一怒之下抓起衣服就要往窗外扔。
包袱即将脱手时,我还是地抱回了怀里,强行笑了笑。
“窗外行人来往,砸到人不好不说,这身衣服好说歹说可是花了我所有的积蓄,就是不给他,也不能扔了是不,暴殄天物。”
我如此安慰自己,心安理得地把衣服压在我行李下头。
殿试乃高中的考生们最后一项考核,就是许希在殿前也严谨起来。
得殿试机会的学子被宣入殿内,沈眠付身为状元,自然站在队伍排首。
他一步入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昂首阔步,周身气场不容人忽视。
在殿试中,沈眠付对皇帝的问题对答如流,侃侃而谈,丝毫没有胆怯之意,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底下的人不少交头接耳,谈论这位状元是什么来头,京城中似乎没有沈姓的大户人家。
沈眠付的表现在殿前很得皇帝赏识,百官以为他定能谋得不错的官职。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只封了沈眠付个正七品的翰林院修撰,赐府邸。
榜眼慕容玉心,被封大理寺丞,探花许希则被封光禄寺少卿,皆是正五品。
这一决定震惊满朝文武,沈眠付自己倒毫不在意,恭敬地谢了恩就率学子出了议政殿。
殿试结束,早朝也散,宫道也显出些拥挤来,人们从沈眠付身边经过,无不斜眼看他。
还没走远,就开始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生怕沈眠付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他也似。
“沈兄,你不要沮丧,我们之中你天赋最高,堪称惊才绝艳,陛下在殿上分明也喜欢你的,不知为何只封了七品,不过陛下这么做定有原因,你且宽心,好歹你是独一个赐府邸的。”
一出议政殿许希就被人围着道喜,好容易才从那群祝贺的人群中挣脱出来,追上沈眠付。
沈眠付一身傲骨,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打击,许希担心不已,结果沈眠付却没有一点波澜,淡定地很。
许希眼中担忧不假,沈眠付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随后出来的贤王便走了过来。
“恭喜二位得赐官职,沈公子,许久不见。”贤王为人性情和煦,听着他说话便很舒服。
许希见到贤王双眼亮了亮,对贤王行礼道:“见过贤王。”
贤王看了许希一眼,对他眯眼一笑,许希也跟着傻笑。
“劳王爷挂念,之前未到王府拜访,还望王爷不要介意。”
沈眠付对贤王规矩见礼,他们二人身高相仿,身形相仿,就连眉眼也有些相似,只不过沈眠付神色要冷清许多。
“本王那儿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不来无妨,何况你忙着科举,本不必往本王那里跑。”
贤王拍了拍沈眠付的肩膀,沈眠付瞥了一眼肩膀上纤长的手便垂下眼帘。
“谢王爷体恤。”
三人站在宫道旁说话,沈眠付话不多,许希是个爱接话的,他的存在倒是难得让人舒心。
“那我能去王府做客么?”许希抢答似的举起手,贤王闻之一愣,答句“自然”。
见贤王答应,许希激动地红了脸。若不是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三人之间的气氛还算和谐
“哟,贤王是个体恤的,本太子难道不体恤人,怎就没人到本太子的东宫做客。”
太子出了议政殿,见他们三个在交谈,也要来插上一脚。
他一身松花色的衣袍,昂首从台阶上走下来,光是那高高在上与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蔑视,就足以让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