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尊_天蚕土豆_歪小说 > 其他小说 > 如愿传 > 第三章
    随着火车有节奏的震动和老农历史讲古,天边已经渐渐的泛起了鱼肚白,前方已经出了一个黑点,正是青岛火车站标志性的车站大钟楼,远远望去绿油油的尖顶似乎直刺苍穹,铁轨两边的哥特式建筑让山里下来的小道士看花了眼。周持风之前见过最高的建筑也就是五米的道观中殿,随着火车渐渐的靠近,钟楼上的大钟也渐渐清晰起来,这座德国人建的远东第一火车站带给小道士的视觉冲击远远比第一次开天眼见鬼魂要深刻得多。

    青岛火车站始建于1900年,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教堂,设计师格德尔茨远是德国皇室御用的王牌设计师,远在柏林的他为青岛设计了这一座雄伟、奢侈且体量很大的火车站是有着更深层次的意义。实际上,德国超规格建设青岛是出于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面子。这位争强好胜,处处与英国针锋相对的年轻皇帝,曾经发誓要让青岛超越,成为远东模范殖民地,以体现德意志帝国的优越性。在1917年,这座火车站是才建成16年,正是彰显资本主义肌肉的壮年时代。不过1914年后被日本人占了济南青岛后,整条胶州湾铁路包括这个车站都成了别人的嫁衣了。

    “这铁疙瘩力气真大,跑一晚上不用歇。”小道士做了一晚上的车,感受到火车带来的强烈科技冲击,忍不住感叹。

    “小神仙,这火车是吃煤的,肯定比吃草的畜生耐操些,哈哈……之前这里有个德国佬还会骑一个会飞的家伙,听说那玩意喝油的,劲肯定比火车更大,都干天上去了!”

    “那不是飞升了啊!”小道士忍不住要重新树立自己的世界观了。

    “哈哈,那老汉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人家外国神仙吧。”

    火车渐渐停下,吧唧了一晚上的老大爷丝毫不显疲态,问道:“小神仙,要不要到爷们的铺子上歇歇脚,这青岛刚打完仗没多久,市面上还乱糟糟的,你先安顿下来,寻亲的事情慢慢来。”在路上,没有心机的小道士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抖了个干净,来青岛的目的老农已经探听的一清二楚。

    同时,老农也介绍了自己的基本情况,姓白,在青岛有一间烟馆,平时是儿子打理,自己则隔三差五坐火车去泗水坊子崂山一带收购烟土,别看一身土得掉渣的老农打扮,在青岛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老炮。

    车站执勤的士兵是一个个穿着黄呢子军装的东亚面孔,虽然个头普遍不高,但是对比起周边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游客苦力,彪悍精干一览无余。

    白老在小道士耳边继续叨叨着介绍着这座朝气蓬勃的城市。

    “自从德国鬼子被日本子打跑了后,现在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德国鬼子在城里的时候办厂都是雇佣我们中国人,他们一个个做大爷起码给口饭吃,就那么千把号人我们一个青岛还能养的起。日本子来了后,那人都是一船一船往这里运,到今年已经有十来万号人住这了,我们中国人现在只能做做周边的吃食暗门那点玩意,进日本子的工厂连口嚼谷也赚不到,唯一好进的是以前德国鬼子留下来的那个啤酒厂,现在听说英国人接手了,他们不买日本子的帐,全长上下养活了不少我们中国人……”

    挑着扁担拿着行李,一老一少不知不觉已经出了火车站,白老熟门熟路的走到黄包车聚集地,随手将货物行李仍在一辆车上,带着小道士坐上了另外一辆黄包车,报了个希姆森东路。出了火车站,道路两边种着漂亮的法国梧桐,据白老说这是德国人从船上运下来的大棕树,因为青岛市临海城市,为了拦台风的。

    黄包车原来是叫“东洋车”,原先进到中国都是铁皮黑把子,后来满清朝廷倒了,民间大批黄色布料段子就放开了用,优先把这个新颖的交通雇佣工具廉价装扮起来,慢慢的人们也就叫上了黄包车,在江浙沪一些地区还管这种车叫“腕车”,因为从原先的宛马换成了手动拉车。

    不过对于第一次坐上这种新颖交通工具,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的周持风来说,历史由来都是白搭,一路上比老农还要土鳖,一路上眼睛耳朵都忙不过来,差点将寻亲的事都忘诸脑后。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白老所说的目的地,先进入眼帘的不是白老一路上介绍的地段绝佳,装修豪华的烟铺子,而是那一栋用中文和洋文写叫希姆森建筑公司的小洋楼,红色的瓷砖金色的屋顶,二楼与三楼一面面玻璃反射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洁白大理石的门庭,各个装扮华贵的中西人种,金发碧眼,黑发黑眸,甚至还有些穿着超低胸的洋妞,让小道士好好体会了一把西洋景。

    白老的大烟铺子叫【神仙阁】,就在希姆森建筑公司东面五十米的希姆森东路上,这里一条明显第一个阶层的铺面,虽然与希姆森所在的西路相隔不远,但是这边的东巷两边各种杂乱的推车小铺,周边除了白老的【神仙阁】外,还有【乐天居】、【飘飘铺】、【养生烟雾】等同行,看那边的西路。梧桐树种植在两旁,中间的人群与偶尔路过的车辆俨然有序,与东路的路牌就是一道无形的鸿沟,拉开了中华本土土著与诸国列强。

    铺子门口可以照着一束阳光,再往里面看空间不小,但是即使是大白天也打量不出什么,就是在黑暗中有几个红点忽明忽暗。里面的空气混浊不堪,隐隐间一丝丝烟雾在其中飘荡。

    “爸,您回来啦”铺子里出来一个中年的汉子,顺势接过白老肩上的扁担和手中的行李,拔腿就往铺子里走。

    “上好的本地土到了,要飘的爷们赶紧到柜上交钱!”话音未落,铺子里黑漆漆的大堂中脚步踉跄地跑出几个身披断卦,瘦骨入柴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