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世泰夜袭老洞庙
胡团长奉命佯禁烟
刘峪虎把书雅送到椿香家,正赶上石守信给一个中年男子诊治,只见那男子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的憨厚结实,只是头顶毛发稀疏。
石守信手捋羊角胡慢条斯理的边说边写道“你这病因在肾,肾,其华在发,你头发日渐稀疏,变细变软,均匀脱落,此肾经不足,当补肾,我先给你开一剂强肾固本的温补之药。另外,我这里在给你配一剂外敷药,每日用香椿、桃、楸叶捣汁涂在头顶,切记不可中断,治疗期间饮食忌辛辣。”说完药方也一并开好,抬头看时峪虎和书雅正站在一旁。
“哎呀!峪虎!书雅!来了怎么也不叫我,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到屋里坐,椿香!椿香!峪虎和书雅到了,快出来招呼人。”老人满脸的喜悦溢于言表。
“石大伯!我和书雅在这里偷着学你怎样给人诊病抓药呢!”峪虎笑着答到。
“我这点三脚毛的本事算不得什么,和我世贤老弟,你的恩师比起来那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石守信借着说话的时间,已经给那中年男子抓好草药。
送走病人,三人一起往里屋走去,可是并不见椿香的身影,“这女子,不知又到哪去了,椿香!椿香!”
书雅道:“石伯伯!你和峪虎坐,今儿个我来烧水沏茶!”
“唉!使不得!你这千金小姐,是要给学堂的娃娃传道授业呢!怎能干这粗活,烟熏火燎的你受不了,让我老头子来。”
“石伯伯!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烧水沏茶的事我经常干,让我来,我干这个在行!”书雅起身就往厨房走。
“我来!你们都别争了,赶紧回屋。”椿香忽然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
其实,自打峪虎和书雅到家的那一刻起,椿香就悄悄躲进了闺房。女儿心海底针,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她越来越觉察到书雅对峪虎的痴情,可是自己也深深地恋着峪虎,友情和恋情的抉择与折磨,使她旋进痛苦的漩涡而不能自拔。他甚至开始害怕看见峪虎。
时过正午,四人在家简单的吃过午饭,石守信就去坐堂了,峪虎赶车离开时,书雅一直送到村口,椿香借口给石守信帮忙没有出来,她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对有情人。
油灯燃着黄豆般大小的光亮,将这小小的闺房装的满满当当,空气弥漫着一种叫相思的气息。椿香靠着炕头的木柜,熟练的捺着鞋底子,不时用针尖在鬓角的发丝间抹一下,书雅蜷缩在土炕的另一头,两眼呆呆的望着那灯光,耍弄着辫子,脸上不时浮现甜蜜出的笑容。
豆蔻年华的书雅和椿香,经历着属于自己的春天,即使带着点点忧愁,飘着淡淡的哀怨,也是那么美。
两位善良的姑娘都救过刘峪虎的命,都痴情的恋着这个命运多舛的穷后生,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让刘峪虎受尽了世间的苦难,又让他同时得到两份纯洁的爱恋,谁能说明白,恐怕老天爷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就是命运交响曲,他要用生命拨响属于自己的那个音符,没有彩排,一切都是最真的梦。
贺世泰将酒碗重重的摔向地面:“什么?王耀武到了济世堂,王世贤准备让他跟随豁方村的孙将军,想的美,惹了我贺阎王,就永世不得安宁。”咬牙切齿的贺世泰似要把眼角睁裂般怒吼道。
黑狗瞅准时机端起一碗酒,一张虚胖黄涨的油脸上挂满谄媚的笑:“大哥!气大伤身,我看这王家不好惹,他家在这灞桥地面,甚至西安城都有很深的关系网!我觉得灞河上下这么多大户,不招惹王家咱照样能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ot;放你的狗屁?我贺世泰自打出了娘胎就没认过怂!别说他王世贤,就是天王老子惹了我,我也要揪下他几根胡须来。二黄!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贺世泰阴沉着脸瞅了一眼黑狗,目光随即滑到了自己身旁的二黄身上,这二黄本是黑狗的跟班,长着一双大而突出的金鱼眼,中等身材,体型略胖。
“大哥!你吩咐的事我打听好了,前一阵子就是有一个叫康有为的来过老洞庙,听说他原来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次来就是为了祭拜凤凰嘴埋的汉文帝,至于他有没有给老洞庙的学堂捐钱却不知道。”
“那你就没有问问一清道长?”
“问了,我把一清道长堵在屋内,刀架在那老小子的脖子上,可这老家伙竟长了一副铁嘴钢牙,任我如何吓唬,他都紧咬牙关只字不说,最后气的我抽出腰刀剁了他一个手指头。”
“说了没有?”
“眼看着这老小子熬不住了,可谁知刘峪虎和一个叫赵一平的忽然闯了进来。”
“你狗日的光是嘴上的把式,球都弄你不成。”
贺世泰在山寨谋划着如何把上面拨给学堂的经费弄到自己手里,如何再从黑市上买些枪支弹药,如何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实力,他要从前一阵子狼狈不堪的状态下走出来,重振旗鼓,让灞河上下的土匪、乡民瞅瞅,他贺阎王还是这灞河边上响当当的人物。
王世贤从程乡长的办公室推门而出,望着阴沉的天空长吁一口。
“王大哥,留步!我这话没说完呢。”程乡长紧随其后呼的一声推开门赶了上来。
“老哥哥!你说的事都在理上,大清国就是被这鸦片亡了国,这世人谁不知道,但现而今这禁烟的事,我们得一步一步来,按着省上刘督军定的步骤,我这小小的乡长咋敢违背省上的指令,你要体谅兄弟我。”
“刘督军忙着扩充地盘,谁不知道?他哪有闲工夫禁烟,说句难听的,这省府里管禁烟的老爷们,好些人巴不得不禁烟,他们也好从中捞些好处!程老弟,你我都是这灞河边长大的娃,难道眼睁睁看着生养我们的土地,被如此的糟蹋,良心何在?难道你也利令智昏,想发这鸦片烟的财?”
“哥哥!我的好哥哥!你这是哪里话来,现在你看看,各村各寨大部分百姓都靠这种烟维系生活,乡上要是突然把大烟全部禁绝,把烟苗铲光拔净,这百姓今年就断了收入,又不知要有多少人背井离乡出门当叫花子呀!老哥哥!硬干是要出人命的!容兄弟我谋划谋划!在做计较不迟。”
“程老弟,程乡长!你看看,这四周八乡的地里除了鸦片还长着几颗粮食,长此以往要出大乱子呀!这要是遇上旱灾水患可咋办?”
“老哥!不瞒你说,我这里有本账,每年少种些,用个三五年我想这大烟就禁绝了。”
“老弟!你我都是读书人,横渠先生曾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世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虽不才,也尝心忧家国,情系百姓。却不曾想,高居庙堂的督军老爷们,竟只顾升官发财,对百姓的生死置若罔闻,昏庸腐败甚于满清,真是学绝道丧!”
“程乡长,王先生!二位因何事争论不休,说来听听,让我给二位哥哥评个理。”左边夏房下,一位油头白脸的瘦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的问道。
“唉!白老弟,王大夫为了一些家庭琐事和月蓉嫂子拌嘴哩!说出来让兄弟见笑。这不,我正要送王大夫回家。”
那瘦子听了这话,只是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又转身回屋去了。
“老哥!看见没,省上老爷的裙带亲戚白光景,十足的地皮无赖,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我也常常想不光要把鸦片禁绝,要是有机会,我也要把这里的害群之马也铲个干净。”
王世贤今日到乡公所就是为了近日长安县发到各村的告示,原本说好的秋播时要禁种鸦片,可现而今贴出的告示却对禁种鸦片只字不提,这是王世贤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从古到今还没有哪个衙门能荒唐到如此的地步,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闻所未闻的咄咄怪事,他本以为今年联合灞桥地面的各路医家,金秋定能让百姓多种些粮食少种些鸦片,谁知禁烟竟这么难,也许程乡长说的是事实,积重难返只得慢慢来。
吴县长放下电话,深深地吸了口雪茄,整个身子重重的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困顿的双眼。
“胡团长,刚才省上许队长的电话,你都听到了,让我们对种烟的各村各寨不要严查,说是害怕激起民变,你怎么看?”
“吴县长!我看这差事也只能如此,种烟这些年哪年不禁,哪年不死人,要是真禁绝了,很多百姓马上就没有了生计,他们不找你拼命才怪呢?难呀!”
胡斐划着一只洋火,给自己也点上一只雪茄,慢步走到沙发前屈身坐下。
“胡团长,你近来没听说我们长安县有地下党煽动乡民闹事,这灞河北的尚文村、胡湾村、桥梓口还有灞河南岸的曹堡、石道村……我这长安县简直成了共产党的天下。”
“吴县长!依你的话说,这简直是无村不共产,无村不闹事。地下党闹事,我也有所耳闻,但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形势竟如此严峻。”
“胡老弟,我所说非虚言。”
石守信送走病人,看着自家院子里今年夏收新打的小麦,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石椿香从后院喂完鸡,手里还端着盛鸡食的木盆,匆匆赶到前院。
“大!大!我去叫书雅回家,今天中午我就用这新磨的面,给咱蒸上一锅蛋蛋馍。”
“嗯!好!赶紧去。对了,椿香,顺路给一清道长捎个话,说我中午约了个病人,下午给他换药。”
“记着呢。”石椿香脆脆的一声回答,石守信听的心花怒放,他顺手拿着墙角的木耙将院内晾晒的麦子又搅了一遍,虽说收麦时已把新麦晒过,可趁着秋高的好天气,再把新麦晒上几天,才能保证整个冬天麦子不反潮、不出娥、不生麦牛。
一清道长给赵一平泡好一盏香茶,二人对面而坐,正说些办学禁烟的事情,只听门外石守信和道童搭话,二人赶紧起身迎了出来。
“哎呀!守信,快快请进。”一清道长在门口拱手相让。
“石先生,辛苦!请进!”赵一平也躬身失礼道。
三人先后进屋,石守信给一清道长换完药,三人各自落座。
赵一平道:“道长!石先生!我看这土匪没有弄到钱,不会善罢甘休,我和几个年轻教员商量了一下,就由我们来保护学堂,让他贺世泰也知道知道我们新青年的利害,我们不是待宰的牲口,我们可以用血肉保卫自己的家园。”
一清道长点点头:“赵先生说的对,不过要多加小心,这贺世泰心黑手辣、杀人无算。”
石守信捋着胡子眉头皱了皱道:“这贺世泰肯定还要来,办学堂的钱要放好,不能让土匪弄走半分文,就是拼上我这条老命也要保住学堂,保住这办学的钱,要不然咱可对不起人家康先生。”
赵一平道:“二老说得对,学堂一日不能停,哪怕献出生命。这回我们蓝田的同志也捐了些助学的钱款,本来打算一并交给道长,目前这形式只有先把钱放到其它地方妥善保管,待到用时再取,这样可保万全。”
道长起身拱手道:”赵先生,这样最好。老道在此有礼了!”
石守信道:“赵先生果然青年才俊,年纪青青就怀报国之志,听说你原来也是这老洞学堂毕业的?”
赵一平给石守信和道长添满茶道:“我是咱狄寨原上的后生,若没有这老洞学堂,恐怕我也没有机会读书识字,哪能懂得国家兴亡,百姓疾苦,哪能懂得让贫苦人翻身才是好国家……”
赵一平说的动情入理,石守信和一清道长听的连连点头。
“道长!石先生!刚才从外面进来,我发觉这庙附近有几个行迹可疑的人员转悠,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定是贺世泰派来踩点的,山雨欲来风满楼,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召集人,如果贺世泰敢来,这回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两位老者不住点头称赞,石守信眼光里放射出异样的光彩,似乎从赵一平身看到社会发展的希望,
二人送走赵一平,暂且不提,却说这贺世泰自从听说大人物到过老洞庙的学堂,还捐了不少的钱用来办学,心里就开始盘算了,见天的派人打听消息。
贺世泰摸着腿上的伤口,歪靠在椅子上,眼珠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嘴里“噗”一声,将嚼了半天的烟叶子吐到地上,厉声道:“今儿晚上,我亲自到老洞庙走一趟,会会一清这个老杂毛,如果能见着刘峪虎这狗东西,我就亲手剥了他的皮。”
二黄道:“大哥!据我所知刘峪虎每逢学堂放假才来,好像是接王世贤的女子!”
黑狗狠狠的瞪了一眼二黄骂道:“就你狗日的话多,大哥问你了没有,现在还轮不上你说话。”
二黄顿时胆怯的往后退了退,低头时两只滴溜乱转的贼眼看了看贺世泰看了看黑狗。
贺世泰最近有意疏远黑狗,因为在二当家王耀武反水的那天,白麻子和几十个弟兄忽然不知所踪,王书程又被人神秘救走,这些事都太蹊跷,有太多的说不清楚,当天正是他黑狗看家护院,如何不让人起疑。
贺世泰领着土匪出发时,黑狗叫住了三叉,趴在他耳朵边嘀咕了半天,二黄则像打了鸡血般,前后围着贺世泰鞍前马后的殷勤伺候。
七八十个土匪天刚擦黑就从毛河湾涉水过河,偷偷摸到老洞庙前,瘦猴翻身入墙正待开庙门时,被道童发现,登时那童子疾呼乱嚎,庙内各房相继亮起灯光,陈平安排的地下党教员梁思民则从后山匆匆向长安县保安团奔去。
瘦猴极速开门,众土匪若洪水猛兽般抢入院内,小童子见了这阵势,早退入道长屋内。
“叭叭叭,三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乱世的夜空,远近村庄的狗吠,顿时此起彼伏的传入沉沉的黑夜。月光在一层薄薄的黑云后时隐时现。
“椿香!书雅!赶紧躲到后院柴房,没有我叫你们,千万不要出来。”石守信穿戴齐整,锁紧院门,匆匆往老洞庙赶去。
一清道长被二黄踩在脚下,明晃晃的大刀紧紧的抵着道长的脖子,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刃滴入泥土,周围土匪们点起的灯球火把,把药王庙前照的亮如白昼。庙里的客、寮、库、帐、经、典、堂、号各房执事,住庙的学生、先生等,都被土匪赶到了院内。
“庙内本是清净之地,我贺世泰无意冒犯,但是这一清道长却勾结官府横竖想要剿灭我,我贺世泰虽是土匪,可也最懂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道理,若不是一清道长欺人太甚,容不得我。我贺世泰!今日也不会有这一遭。”
“贺世泰谁不知道你的做派,休要假仁假义,今日你就是要了老道的性命,也休想得逞!”
二黄一双突出的金鱼眼,在摇晃的火光下更显的狠毒恐怖,他又用力在道长的胸口踩了两下,咬牙道:“老东西,看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刀口硬!”
庙门外突然传来喧哗辱骂的声音:“老东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给老子往里走。”
众人回头却见石守信被两个土匪押着走了进来。他双目如炬,环顾四下,然后爽朗的大笑道:“贺世泰!你果然如大家所说的是个下三滥,十足的畜牲。俗话说,盗亦有道,做大盗需有智、圣、勇、义、仁,你一点都没有,如何能令人信服,如何做山寨的头目,我第一个看不起你。”
瘦猴见状,早一记耳光重重打在了石守信的脸上。
贺世泰轻蔑的瞅着石守信道:“说的好!从来没有人敢对我如此说话,我今天到要听听,你这老东西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花来。我知道你,远近闻名的一把椿,前清的贡生,能耐了得,写的文章惊天地泣鬼神,今日逞能恐怕选错了日子,不过我贺世泰向来敬重文人,为了让你死的明白,我就让你把话说完,省的道上的弟兄说我贺世泰连容人说话的气量都没有,传出去让大伙笑话。”
石守信激动异常,死死盯着贺世泰道:“盗亦有道,你贺世泰所行之事欺天逆道,为世人所不耻,土匪大盗也有土匪大盗的规矩,且看看你的行径,打劫庙宇,此为不智;道长劝人向善,扶贫助困,你却来劫财此为不圣;恃强凌弱欺压弱小,此为不勇;危害乡邻残害百姓此为不义;往日草菅人命欺男霸女此为不仁。大家想想,像他贺世泰这等不仁不义不智不勇的卑贱之徒,如何服众,还自称灞河上下的人物,我都为你不耻。石某敢问贺寨主,你们这行当的祖师爷是谁?恐怕尊驾还没有搞清楚吧!竟也口口声声自称土匪大盗。我老汉今天暂且再轻狂一回,给你们这些猫狗蛇鼠之辈说说,免得你们玷污了祖师的名声。达摩祖师贺寨主可曾听过,他一生潜心悟禅普渡众生,扫地不伤蝼蚁命,怜惜飞蛾纱罩灯。你既然号称土匪大盗,就该行天道,杀贪济贫,可你所作所为禽兽不如,有何面目自诩土匪大盗!”
贺世泰狞笑的脸渐渐平静转而浮现出一丝惊恐,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文人的嘴真比那大刀还令人生畏。
二黄不待石守信再说,丢下一清道长,手执大刀直奔石守信而来,石守信并无半点惧色,怒目圆睁。
“老东西,牙尖嘴利,我现在就放了你的血。”说话间,二黄的刀已举过头顶,狠狠的朝石守信的脖颈处砍去。
“住手!你狗日的只知道打打杀杀。”贺世泰怒斥道。二黄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乖乖退在一旁。
“道长,快快起来!”石守信扶着道长的双手竟然沾满温热的鲜血。
“石…石大夫,我、我、我快不行了,这、这学堂的事我就托付…给…你了,望老哥哥……!”一清道长急促的呼吸声中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言语,他已然用尽全身的气力,想要把他揪心不下的事情向石守信交代清楚交代完整。
“道长!放心,学堂的事我一定办好。”老泪纵横的石守信用力将一清道长扶着坐了起来。
“石大夫!佩服佩服,果然厉害,不过,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大道理我讲不过你,可你看看,道长就快一命呜呼了,你就忍心看着他活活的熬死,我贺某人只取财不伤命。”说话时贺世泰给二黄使了个眼色。
“贺世泰你必遭天谴,我和你拼了。”庙里的经房执事慧智突然冲出人群,朝贺世泰奔去,“啪”枪响之时,可怜不到二十的慧智竟倒在血海里气绝身亡。
贺世泰立眉怒目,轻轻朝枪口吹了口气道:“我贺某人已经忍让到极点了,你们这些穷酸竟不识好歹,再不说出东西藏在哪里,可别怪我手黑。”
众人见慧智惨死,群情激愤,眼见着局面即刻滑向不可收拾的地步,一清道长意识到再不制止,今晚这老洞庙将真成了血海尸山。
“石大夫!扶我起来,贺寨主!今日之事,是你我主之间的事,与其他人无关,你若还想要那东西,就请放了其他人,我自然会把东西交给你。”
贺世泰狐疑的瞅着奄奄一息的一清道长,眼珠一转道:“二黄,你去听老道如何说。”
一清一口咬下了二黄的右耳朵,愤怒惊恐的二黄狠狠的将钢刀插进道长的腹腔。一切太过突然,刹那间一清道长也倒在血海里。二黄疼的丢下大刀,手捂耳朵鬼哭狼嚎不止。庙里的僧众、学生、教员如沸水炸开了锅,群情激愤的同土匪推搡扭打起来。
石守信平静的给道长合上眼,趁乱捡起地上的钢刀,直刺进正在嚎叫的二黄的腹腔。又是几声枪响,石守信也倒在了血海里。三叉趁乱将枪口悄悄瞄准了贺世泰的后背。
赵一平领人赶到时,庙里已燃起熊熊大火,药王殿前放着一清道长、石守信、二黄、三叉、慧智等人的尸体。保安团天擦亮时,才慢悠悠的赶了来。
秋播刚开始,胡斐就领着保安团抓了豁方村带头种鸦片的胡顺义、胡顺天、胡顺民弟兄三人,三家的婆娘领着老人外带十几个娃,天天跪在保安团门口哭叫嚷闹,逢人就说保安团不给穷人活路,大烟拔了这往后的日子全家都只剩喝西北风了。随着禁烟的深入县门前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
吴县长看着县府门口乌泱乌泱请愿的乡民,头疼不已。这才刚开始禁烟,事态竟发展到如此地步,如果再逼着百姓拔烟苗,恐怕要激起民变,我这一个小小的县长如何能担当得起,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