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封面印着几排蝌蚪样字符的初级钢琴谱，何猫倔强地把它扔在地上和高大的母亲对视：“我不要。”

    “欣欣妹妹都在学呢，为什么不喜欢呢？”母亲弯腰捡起了琴谱，缓缓放到了的写字台上，目光触及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几个玩耍着的人，继续试图与何猫交流：“画画不是最好的，它很难的…”

    何猫仰头与母亲对视，目光依然倔强：“我喜欢画画，我就要它，多难都不怕。”

    母亲的脸色有些难看，同事家的孩子要么会跳舞，要么会钢琴，最不济的也会摁电子琴，同样是五岁的孩子，怎么就自己家的这么不争气？幼儿园考核分数不优秀也就够了，还被老师多次请家长，理由就是自家的孩子多次上课时在作业本上胡乱画。看着同事们晒在朋友圈的优秀考核分数和级别证书，母亲每每恨铁不成钢。想着想着，母亲突然怒色上脸：“为什么不听话？这么不乖的孩子，妈妈可不要了！”

    何猫被母亲恐怖的脸色吓到了，连忙抱住了她的腿：“妈妈不要生气，猫听话，妈妈不要丢了猫……”

    母亲叹了口气，缓下了神色，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道：“猫乖，一定要好好听施老师的话，知道了没有？”她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她真的无法容忍他和那个女人的女儿比何猫好那么多。“猫知道了……”何猫含着泪点了点头，在母亲的怀里一抽一抽地哭得更厉害了。如果爸爸在，他一定不会强迫自己学不喜欢的东西，可是，爸爸究竟去了哪里？

    坐在乐室的钢琴前，讲台上的女老师喋喋不休地讲着乐理，何猫一句也没听进去。何猫又想到了隔壁画室的男老师，他画出的一切都是那么好看，笑起来时那么温暖，多好！不像施老师，总是板着脸…

    “何猫，你站起来！”施老师突然停止了讲课，含着怒气直勾勾地看着何猫

    “老、老师，对不起……”何猫听话地站了起来，慢慢低下了头，琴架上翻开的琴谱中印着的蝌蚪们似乎都在嘲笑她。

    施老师怒气冲冲地走下讲台，走到了何猫身边，声音锐利刺耳：“刚才在想什么？”何猫低着头一言不发，心中暗暗祈祷施老师不要向妈妈告黑状。施老师见得不到回应了，语气更加义正严词：“你妈妈辛辛苦苦地赚钱为你报名，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妈妈吗？年纪就学会了不尊重人，你还会有什么出息？”

    全教室的孩子都屏住了呼吸，都不知道恐怖的施老师会怎样处置这个在胆敢她的课堂上开差的新学生。

    许久了，得不到一丝回应的施老师恼羞成怒了：“你爸爸抛弃了你妈妈，你妈妈一个人供养你想让你有出息，你还有良心吗？”

    良心。何猫在心中将这个词语念了一遍，妈妈赶走爸爸的那天就说过这个词语。虽然不是很懂，但何猫突然哭了，哭得很伤心。

    施老师的怒气还没有平息，她严厉地指着门口命令道：“你给我出去！我上完课再通知你妈妈。”

    何猫终于哭出声来，极慢极慢地离开椅子，极慢极慢地走出了教室，头低得不能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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