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绞尽脑汁,准备再找个理由,感动剑圣。偶然一瞥,却现剑圣从容淡定的表情极快的沉了下去,满眼思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站在一旁等候,过了许久,剑圣仍然低头沉思,不得已只能单刀直入,道:≈ot;师父,您留下我吧?≈ot;
剑圣闻言,又抬起头,眼神扫过众人,落到江缘身上,良久,才沉着声音答:≈ot;你来拜师,我却什么也不能教你。≈ot;
江缘见剑圣松口,只求能留下来,急忙道:≈ot;这许多师兄都来跟您学剑,我也来跟您学剑,没有差别,没有差别。≈ot;
剑圣点点头,道:≈ot;那就留下来吧,留下来扫地。≈ot;
话语云淡风轻,仿佛他永远从容镇静,看淡世俗尘事。江缘却忽然感受到其中的不平静,只觉无言的郁郁,仿佛剑圣轻松的话语下藏着一个不幸的故事,深沉得让人透不过气。他沉沉的答:≈ot;没有问题。≈ot;
众弟子这次听清楚了,原来留下来,不一定是收徒啊!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江缘却听得清清楚楚,剑圣确实收了奇异男子为徒,而且丝毫没有犹豫,一问一答之间就决定了。完全不像他,即使是来扫地,也还会被拒绝,待遇简直千差万别。不过,总算还是留了下来。虽然剑圣不教他剑术,又要天天扫地。但留下来,至少不算爽了老人的约。
至于拜师学剑,以后再找机会吧。
剑圣喝完茶走了,留下所有人窃窃私语。
没一会,真实的消息就传开了,剑圣确实收了徒弟。而且,连收徒时的对话都传了出来。
奇异男子道:≈ot;剑圣师父,请您收我为徒吧?≈ot;
剑圣点头回答。≈ot;那你就留下来吧!≈ot;
所有人都希望破灭了,奇异男子确实拜了剑圣为师,成为剑圣唯一一个徒弟。剑圣不会再收另一个弟子。
他们瞪视着奇异男子,眼里除了羡慕嫉妒,更多的是不善。若不是奇异男子,他们都有一点点的可能拜剑圣为师,学到剑圣的剑术。现在,再无可能。
剑术师父见气氛有些僵,带走了奇异男子。
江缘也很不甘,大大的叹了口气。若不是奇异男子先他一步,抢了自己的风头,也许拜剑圣为师的就是他了。
但他没来得及多想,一个师兄就递了扫帚给他,并嘱咐他扫地、擦垫子、收剑具、摆蒲团、拉窗帘、锁门还钥匙等等,搞得他脑子一团乱。
奇异男子走后,众人仍然忿忿不平。觉得他邋里邋遢的一无是处,既不像有超凡的身世,也没显出迥异的性格,怎么够配得上剑圣的认可?
众人议论纷纷,不过,不忿归不忿,他们没有决定权,最终也只能不欢而散,一个个的离开。
江缘留在刀社,对着地板,有些发晕。
他说的扫地仅仅只是客气话而已,没想到剑圣竟然当了真,还将全部扫地的活都交给了他。如此多的活,怎么做得完呐?他有些发愁,不过还是提来两桶水淹了地板,又将窗帘垫子等能洗的东西都泡在水里。
接着,开始干活。
擦窗户、擦地板、擦剑具,洗窗帘、洗垫子、洗蒲团等等。
忙完后,天也黑了。
他拖了几十遍地,才勉强将唐刀社打扫干净。主要是唐刀社的地,太宽了,活,太多了。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累得不想动弹。
白日所经历的一切,太过新奇,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老人、剑圣和奇异男子都非同寻常,带给他很大的冲击。尤其是那个老人,像是梦幻般遥不可及,又实实在在真真切切。
在他睁眼前的梦中,看见了一个年轻人。睁眼后,看见了一个老人。他们很像,很像,笑起来宛如一人。
那个人,停留在他的脑海里,衍生成一个故事般的梦。
梦里,是一场毫无根由的战争。
战场一片黑暗,许多人来往厮杀,最后杀死的只有一人,一个模糊的带着笑脸的人。
他被围在中心,无处可避。
月明星稀,山野辽阔。
茫茫的山脉纵横弯曲,延绵远方,宛若溪流东去。
高崖上,一声声唳叫,凄凄凉凉,婉转啼泣。
崖下深涧,瀑布隆隆不绝,伴随惊涛击岸,响声如雷。倏尔,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崖下传来,悲恸四野,鬼吓魂惊。
苦竹老人一身经历无数,仍是没有听过如此痛苦的惨叫,仿佛叫唤之人遭受了非人的酷刑,绝望而嘶叫。顿生怜悯之情,寻着声音急奔下崖。
夜幕里,一个火红的兽形鸟影昂首展翅,咀嚼着大块残肢,吱吱欢鸣。河滩一隅,礁岩碎石间,弃满了衣衫碎布,粘连着污秽烂渍,腐烂得黑迹斑斑腥臭欲呕。兽鸟周围,一段段白骨铺地,齿臼如沙。
不知食了多少人,才形成此人间炼狱。
苦竹老人怒转竖眉,一声叱咤,拔刀在手,直劈食人兽鸟。
食人兽鸟惊觉,振翅急跃,避开了他清清如许的锋芒落荒而逃,飞进了山洞,遁入黑暗隐藏身形。
≈ot;区区小妖,竟能逃命。≈ot;苦竹老人意外不已,却还是追了上去。
山洞位于瀑布一旁,是一处天然的洞穴,苦竹老人费了不少力,才攀爬上去。洞穴很大,入口也宽敞,只是照不进月光,里面一片漆黑,即使苦竹老人眼清目明,也不能清楚视物,只得小心翼翼,提防藏身暗处的兽鸟。
脚下的地面也不平整,长着许多石块,不时就要绊他一下。不过,越往里走,石块倒是越来越小,变成了鹅卵石。最后更是变得软绵绵的,像是细软的沙一样。
苦竹老人每一脚踏下,都富有弹性般的轻微下陷。
他走着走着,忽而觉得不对,往下仔细一看,原来铺满地面的不是细沙,而是蝙蝠粪。他忽然想到了兽鸟,霎时一惊。顿时捡了几块石头,分别抛掷出去,直到每块石头传回的都是撞击岩壁的脆生,而是不是砸中一堆堆的兽鸟,才放下心来,摸索着前行。
走了又百十步,约莫已至山腹,苦竹老人再次投石试探。
不过,仍然没有砸中兽鸟。兽鸟到也没有躲藏,明目张胆的从洞顶飞下,落在洞口,显露原形,堵在了他唯一的回路上。
火红的兽鸟人立而起,比他只高不低,猫头狼耳,有手有脚,还拍打着折叠的肉翼,诡异十足。
苦竹老人却没有十分注意它,仍提防着洞穴深处,试探着道:≈ot;有人吗?≈ot;
没人回应,声音传入洞穴深处,越传越远。
苦竹老人很笃定,再道:≈ot;妖魔邪术,天地不容,阁下不怕天雷轰顶之灭吗?≈ot;
也许苦竹老人的激将起了作用,也许洞内之人根本没想隐藏,洞穴中响起主人轻松的笑声,≈ot;怕,当然怕,不然怎么躲在这里。≈ot;
苦竹老人寻声望去,这才看见一块大石上有个人,不过洞内四处漆黑,那个人和周围的石头也没有多大区别。他从始至终都在哪儿,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引起苦竹老人的注意。只是一出声,暴露了位置,苦竹老人才分辨出他来。
他坐在哪儿,显得很随意,苦竹老人认出他后,他就更加随意了,不仅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还捻手施法,像遇陌生人问路般指着兽鸟让开的洞口,道:≈ot;出口在哪儿,你还可以退回去。≈ot;
苦竹老人不为所动,盯着岩石上那个术法恐怖非人的术士,渐渐恍然,冷哼一声道:≈ot;祭灵秘术乃是告天祈福之术,你却用来残害生灵,噬血养蛊。想来你必是南境祭祀,巫灵一脉的人了。≈ot;他顿了顿,又道:≈ot;听传巫灵大祭司告示天下,已咒杀叛逆,没想到你竟然逃到了这里,还杀了许多的人,犯下如此大恶。≈ot;
那人有些意外,却不否认,安然合手,将兽鸟重又挡住洞口。
苦竹老人回头看了看,知道惹怒了洞内之人,激起了他杀人灭口的心思。他虽然不惧,但洞内之人实在是大有来头,不是他能够轻易招惹的人。
他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凛然抬头,道:≈ot;想杀我,你或许有这个实力,但若要隐藏你的踪迹,绝不可能,况且,你真实的身份和罪名非同一般。≈ot;
那人好奇的问道:≈ot;什么身份?什么罪名?≈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