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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从前有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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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白坐在阁楼门外的台阶上,脸上稍显痛觉之色,一把撕开被长剑划开口子的破棉袄,伸手在伤口周围轻轻按了按,只摸到一手渐干的血糊糊,察觉到疼痛只来自于血肉没有伤及骨头,安定的拍了拍胸口,心道那神秘的少女并不像骄纵野蛮的大小姐那般白痴,眸子里没有了担忧之色。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离开雪府。”

    雪诺从楼内走出,看着苏白的单薄背影,丝毫不介意台阶的冰凉坐在了他身边。

    他转头看着雪诺诚挚的双眼,眉稍微皱,将手上的血迹在袖子上擦了擦,坚定道:“我不走。”

    雪诺有些焦急的说道:“可我不想看着你死。”

    苏白心里一暖,微笑着搓手道:“我不是没死嘛,连浪子都没有杀掉我,事实证明,我是属小强的,命硬的很!”

    “小强是什么?”雪诺微微一怔问道。

    “嘿嘿,我屋子里养着一只蟑螂,那天扔过去一只鞋子,本想着将它砸死了,可第二天它依旧活蹦乱跳,我觉得它的生命力很强,就给它取名叫小强。”

    雪诺愕然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而后认真说道:“蟑螂不会有人喜欢,总有人想要它死。”

    苏白敛了笑容,看着满院被踩成碎泥一般的梅瓣,故作平静说道:“很多人都可以毫不费力的杀了我,但这不是个很好的逃避理由。”

    “你还不明白?”

    雪诺侧身对着他,由于着急开始发育的小胸脯微微起伏着说道:“通过这件事你应该知道,雪府向来就不是一个安定的地方,而且,因为我的缘故,你的处境很危险,浪子可以不杀你,是因为你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可狄家早晚有一天会因为我而对付你,到时候,今天那一幕就会重演,谁也救不了你。”

    苏白表情一僵,他知道这件事,所以僵住的原因不是因为狄府的威胁,而是因为身旁的少女从各个角度分析,想要说服他离开,也恰恰说明了自己在少女心目中的位置很重要,最起码,她不想看见自己出事。

    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俏脸,苏白只觉得瞬间她变的前所未有的漂亮,相信天上出尘的神女也不过如此吧。

    “可我能去哪儿?”苏白笑了笑,很温和的喃喃道。

    问题问的很关键,真离开了雪府,天下之大,苏白竟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没有家,没有亲人,雪诺很清楚。

    像是感受到了苏白话中的无奈和失落,雪诺善睐的明亮大眼微微一黯,长长的睫毛眨动间看着苏白肩上的伤势,绷紧的身体一松,纤细的手指探向苏白腰间别着的破刀柔声道:“我先给你治伤吧。”

    “嗯?”

    苏白下意识一把按向破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万万不能用雪诺的血给自己治伤。

    可能是被苏白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雪诺如触电一般急忙抽回小手,浑身骤然僵硬,心中如同有着一只小鹿在到处乱闯一般砰砰急跳。

    “呃”

    苏白尴尬的挠了挠头,坐立不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

    嘴上虽这么说,但某人心里别提多么兴奋了,嗯,刚才按向刀柄的手,好像按在了雪诺那只如葱的白皙小手上,果真顺滑柔软无比

    被苏白一提,雪诺瞬间双眼含羞的低下头去也不吱声,只有神知道她此刻心里是有多么慌乱!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脸皮极厚的苏白丝毫不臊的在雪诺眼前摇了摇手,带着梨涡浅笑般的笑容,看上去颇是天真无邪。

    “嗯?”雪诺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实在是搞不懂苏白乱跳的神经。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旁有座小道观,观里住着一位老道士。”

    自小学习诗书礼仪,对于这种故事,此时的雪诺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好奇兴趣,偏着脑袋认真看着苏白听他娓娓道来。

    月儿微明,夜风轻抚。

    “而山下有间茅草屋,屋里住着一位老屠夫山上山下路不远,老道士和老屠夫是一对很好的老伙计。不过啊,老道士需要天天早上起来开静,做早课,而老屠夫为了生计还要天天起来去杀猪。”

    “所以为了不耽误早上要做的工作,老道士和老屠夫约定以后每天早上互相叫对方起床,自从用了这个办法,老道士再也没有落下过早课耽误修行,老屠夫也以勤劳使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苏白看着雪诺睁着大大的眼睛静静听得入神,看着她浑然不自觉的在冷夜中微微发抖的身子,苏白脱下棉袄外那个灰色破布裳轻轻为她披上,继续道:“可惜多年之后,越发老迈的老道士和老屠夫相继去世,世上再也没了那一对互相扶持的老伙计。”

    苏白顿了顿,侧目看着雪诺眼中依旧等待的神情,转头笑问道:“你知道老道士和老屠夫谁去了天堂,谁下了地狱吗?”

    夜色愈发深沉,雪诺疑惑的醒过神来,低头看着肩上披着的灰色衣裳思考了片刻,微微一笑抬头应道:“自然会是老道士上了天堂,老屠夫下了地狱。”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或许无数人都会这么想吧。”

    苏白挠头笑了笑,说道:“可惜你们都错了,去了天堂的是老屠夫,而下地狱的才是老道士。”

    “为什么?”雪诺万分不解的顿时坐直了身子喊问道,显然对这一答案很不认同。

    想起当初那些灾民围着火堆苦中作乐时,说出这个故事答案后自己的反应,和雪诺明显的如出一辙啊,于是苏白很感怀的叹了一口气,平静道:“因为老屠夫天天做善事叫老道士起来念经,相反的,老道士天天叫老屠夫起来杀生”

    苏白再次按住了刀柄,怅然道:“所以,有时候你做的自认为很对的事儿,却不一定是对的。”

    雪诺若有所思的静静看着苏白的脸,想着话中隐含的意思,渐渐明白了些什么。

    夜色已深,孤男寡女总会招惹闲言蜚语,于是苏白在这种流言发酵酝酿之前,及时告别了这座阁楼小院,若无其事的在黑夜里扫了两眼,感受着躲在哪个隐晦角落里的犀利目光,苏白掖了掖衣襟,捂着伤口故作踉跄的向着柴房而去。

    即便苏白再无所畏惧,可他很清楚,如果一夜之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些潜在的眼线,定然会将狄将军府的人招来,补上一次灭顶之灾。

    一夜之中,雪府士气十分低靡,不论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南门香还是曾经自负的李乘风,谁也没有说话,一种名为信心的东西,随着浪子的碾压,变的脆弱不堪,更是随着他们的撤退而附之随流。

    雪府在善后的事宜上,折腾到很晚才没了动静,作为伤员的一份子,苏白自然也得到了一份治疗药品。

    将马夫送来的上好金疮药涂在肩上,据说这种刀尖药对刀枪剑伤有很好的治疗作用,夜色很深,柴房中的大木桶散发着热气,苏白刚上完药竟然就跳进了刺鼻的绿色洗澡水中,浓稠的水液将残存的血迹连着药膏涮干,再次将伤口刺激的火辣辣生疼,伴随着这种疼痛,苏白渐渐麻木的卸去了一天的疲惫,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夜色悄然褪去,黯淡的弯月伴着几颗孤独的星星仿佛被神从黑色幕帘上移开,东方晨光熹微,隐闻鸡鸣。

    重回正轨,雪府的阴霾仿佛随着天光悄悄散去,无数道惺忪的眼睛在缓缓放亮的晨间睁开。

    麻雀站在枝头跳跃欢啼,偶尔探头张喙去饮被朝阳化开的滴落的冰露,生机渐勃。

    一位穿着破衣服的少年早早便及人之先的走出屋门,手里依旧拿着一把破刀,在柴棚里劈着似乎永远也劈不完的木柴。

    昨晚出府躲避的非战斗型仆人、女眷从侧门回到府内,看着一片安详的晨色,用手掩着小口打着似乎永远也打不完的哈欠,推推搡搡笑闹中见证到那个还在劈柴的少年,由此看来昨夜雪府传来的平安消息确实无错。

    安渡劫难之后的畅爽鲜活化为一片娇笑连连的欢喜,仿佛那个少年也变得极为明亮可爱起来,有大胆的未婚姑娘更是格格笑着将半截白嫩的藕臂探在晨光里娇笑嫣兮,见少年闻声讶然转过头来,便轻佻的勾勾手指,仿佛觉得世界末日了这个少年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望见那面泛桃花轻勾手指的姑娘,苏白急忙抹了一把额上没有的汗水,惊恐的转回身去尽量使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捡起木柴心无旁骛的再次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破刀可以斩运道,于是另一个层次中一种属于桃花运的红色线绳被破刀斩断,而后气定神闲的将一截木柴劈成两半。

    于是那位大姑娘瞅着装聋作哑的少年,羞恼的将双手往丰满的腰肢上一掐,身脸肥肉皆震颤摇晃中恨恨的觉得这个少年不识抬举,心中戳着对方脊梁骨不欢的骂了半天,最后挺着太过傲人的上围在女眷们羡慕的目光中走向了深院。

    除了劈柴,苏白再无他事,刚享受安逸没多久的那位购柴下人,再次很不情愿的开始走街串巷,由此众多柴夫也知晓了雪府中的劈柴狂魔再次回来了。

    时光悄逝,日子一天天过去,似乎一切都在悄然逝去,唯有雪府偏门外的街巷,一担担木柴自街头排到巷尾,其间有眉开眼笑的老农抽着呛人的旱烟,有发须稍白的老汉捋着胡子,盘算着卖完木柴是该去给家人在新年里割上些腊肉,任谁脸上都是憧憬的欢笑,红火热闹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