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春节临近,一片大好江南风光的地理位置,虽说时节所致还未出现莺莺燕燕草长莺飞的春日繁荣,但春风似乎永远不按常规的喜欢亲近这片大地,隐约的红绿招展,渐勃的春意盎然。
虽然苏白自己不觉的习以为常的劈柴生涯有多枯燥,可此时站在他身边两眼干瞪着的墨磊皱着眉头,仿佛替苏白感到无聊的要死。
“你到底去不去?”一把拽住去捡木柴来劈的苏白,墨磊扯着嗓子很是为他不平的嚷嚷问道。
身子一扭将墨磊甩开,苏白小脸‘腾’的一下红了,佯作镇定的扶直一截干柴,二话不说‘咔’的一声将其劈的七零八落。
望着那滚落满地的柴块儿,明显是心神不定才会出现的不稳,苏白竖立眉毛恼怒的转过身来吼道:“你喝花酒带我作甚?”
“真的不去?”看着苏白的反应,作为男人,最了解的莫过于男人,这明显是少年难为情的羞恼,还夹带着闷骚中的强装清高,墨磊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里面透着说不尽的狡黠背过身去,如一个前辈高人为晚生指点迷津一般说道:“那光滑的小脸蛋儿啊,就像剥了皮儿的鸡蛋,那一手握不住的丰满啊,像极了两个大肉包,啧啧,最是那平坦柔软的细腰呀,像水蛇一样扭动,还有一对白花花的大长腿,又细又润惹人撩。”
“你为老不尊!”苏白委屈的纠着双眉,对方明显在欺负他见识太少,肉包他捏过也吃过,但长在人身上的却从未见过,也别提什么大长腿,小细腰了。
“哥带你见识见识?”眼中笑意更盛,在外人眼里,墨磊此时的笑容像极了拐骗纯洁少年的人贩子。
“不去!”
苏白想也不想斩钉截铁一声,转身劈柴。
本着有福同享的原则,墨磊诧异的心说这家伙莫不真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优秀少年?微微怔了怔,将双手互相插在袖筒里,悻然的缩着脖子像个老实人,又像一只将脑袋缩在翅膀下的鹌鹑,挪着步子走到苏白面前苦口婆心劝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有谁会像你这般无聊到要命?比如李乘风,哥去串青楼逛窑子遇见过他好几次,都是男人,何必装一只纯情小绵羊,再说,名士与青楼,自古就流传着无数佳话,何不去领略一番前贤们追求过的快意潇洒?”
“我没有银子。”苏白手中动作不停,没有抬头,自然没有注意到旁边横飞的唾沫。
也许,人不风流只因贫
墨磊恍然大悟,哭笑不得的愕然睁着眼睛盯着苏白良久,而后极有风度的抽出双手,像位仗义疏财的侠士一般拍着胸口重重道:“钱由我出!”
“嘿嘿,石头哥你真是个好人咧!”手头的活儿应声而停,苏白骤然抬起头来咧嘴笑道,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确实如墨磊所说,苏白自来到大龙城,从第一天进入雪府开始,从未出过府门,门外有几条街巷,巷子有几所店铺,皆是一无所知。
时来运转,新春愈近,大龙城里早是一片热闹红火的喜庆场面。
跟着墨磊走出雪府,苏白像是走进了一个新的世界,他津津有味的看着糖人摊的老板鼓着腮帮子,瞪着小眼睛,一口气吹出一个栩栩如生的胖子糖龙,像极了那晚见到的双翼巨龙,不由的为这种一气呵成的技艺感到吃惊。
也有在街边起灶烧着哗啦啦的开水,旁边一群吆喝着的汉子按住一头有些瘦小的倒霉白猪,一刀杀进瘦猪的屁股,猪血止不住的往案板下面准备好的盆子里流,像是一道红瀑布。
杀猪杀屁股,苏白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是他好奇张望中,又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屠夫汉子用细长的刀子在猪蹄上一捅,而后猛吸一口气用嘴凑到那个口子上使劲儿吹气,苏白眼睁睁的看着那头死瘦猪像一口吃成了个大胖子,浑身竟然肿胀的如同一个大皮球。
瘦猪变肥猪,苏白在墨磊的催促中不舍离去。
街上行人如织,有提刀孔武有力的武者,有一袭长衫颇显风度执剑的修士,有穿着似南门香那样清凉露骨的魔法师,也有眼波流魅的笑意盎然的小娘子。
那个男子怎么是金发碧眼?那个姑娘为何会有一头微卷的大波浪?城里为何会有骆驼,驼峰上载的可是异国的佳酿?
一个红绣球被楼上杏眼含春的小姐抛下,在苏白头上砸了一下调皮的弹跳进人群,人群一哄而抢,画面顿时鲜活闹腾起来,热闹的势头仿佛会把人挤晕当场。
古朴的小店开着铺门,门内的架上摆着只只精美的瓷瓶,瓶上刻画着灵秀的青花,怪不得雪府厅中有它们装饰,青花瓷向来如此漂亮。
店外摊后的异邦商人或许来自东方的珈蓝帝国,听闻那里的海水专门出产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墨磊告诉苏白那是珊瑚,苏白在大鼻子蓝眼睛看贼一般的注视,摸索了片刻也没搞懂珊瑚到底是什么壶?这壶不能装水作用还不如一个夜壶
优哉游哉,苏白兴致勃勃的看着四周,兴奋的眼睛俨然忘了此行出来的目的,他第一次见到和平盛世的场面,第一次看到原来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也不用大打出手,商品竟然那么多花样,肉饼竟然可以烙的那么大一张。
花花世界,人世安详,苏白觉得自己有些醉,快要走不动道了。
没有喝花酒便开始醉了,墨磊拽着没出息的少年依旧在人群中穿梭,路过翠花大婶的肉饼子铺,穿过专做女人生意的胭脂坊,转过前方那个拐角,走上一座青阶白栏的石拱桥。
桥上才子佳人不在少数。
桥下是一条有着三辆马车可以并驾宽度的穿城河道,仿佛哪座城池没有一条自己的河道,就显得低级庸俗,大龙城这等重城自然少不了这些。河中流动着化开的雪水,底下的污泥清晰可先,所以看上去有些赃秽。道边杨柳垂排,萧条的枝丫蒙着未发的淡绿,虽可期喜,但绝对不是一处养眼之所。
才子佳人不少穷酸才子站在桥端看着桥头那处繁华香楼望而兴叹,楼上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佳人站在桥末遥望楼上风度翩然的俊杰潇洒纵酒,哀怨连连。
穷酸才子为看楼中清倌人而来,佳人为寻梦中情郎凭栏而倚。
苏白看着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才子佳人,实在是不懂他们为何会对那处香楼如此向往,难道真的如同墨磊所说,自古不入青楼不潇洒?只有风流不羁才会受到楼外的佳人追捧?
“走,哥带你进去先挑俩清倌人喝喝小酒听个小曲儿,再找个头牌红馆人给你小子开个苞。”墨磊打断了苏白的胡思乱想,一把拉着头发蓬乱,穿着质朴的少年向着桥对面的香楼走去。
苏白看着那处繁华香楼的牌匾,忍不住张口问道:“那上面写的啥?”
“美人摇!”
墨磊可惜的瞅着他,心道你这家伙生的漂亮,只可惜是个文盲。
“好名字。”
苏白蓦然回首刚一称赞,便察觉到了墨磊的鄙夷,此时最近处楼门外那些倚栏而笑,流袖乱摇的姑娘们正好发着咯咯笑声,于是苏白像是伤了自尊一般,灰溜溜低头钻进了门内。
(卖艺不卖身的妓女称为清倌人,两个都卖的,称为红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