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到处充斥着神的气息。

    “他们不曾出来过,你们却进去了,呵呵,丢下了多少神魔?”规则衍化的铁链困锁着的男子,看着身披金袍的来人,很是轻蔑的笑了笑。

    来人脸色明显沉了下去,皱了皱眉头,却理所当然道:“他们都死了,即便留下遍地神魔又如何?”

    “是吗,我想知道,去了几位神魔主,回来了几位?”男子收了嘲笑,变的有些凝重。

    “回来两个,水神主,还有暴食老魔,都没了。”金袍人面露惋惜,也仅仅是一刹那。

    “四位神魔之主联手,竟然只回来两位。看来他们真的很强大,难怪引来了天妒。”男子眼中闪过雷光,似是因这消息有些轻怒。

    “主神格还在,你不用多虑。”

    “尽快吧,没有主神法则,人间会变的混乱。”

    “神爱世人,难得你还心系天下,但是你不应该先考虑考虑你的处境?”金袍人望了一眼对方浑身缠绕的天罚锁链,黑色的灼神焰妖冶的缭绕,迟疑了片刻又道:“天下已经干旱一年。这件事可以说皆因你而起,你当初考虑过后果吗?”

    男子被问的怔住,思考了很久才苦笑着晃了晃身上的锁链回道:“我受到了惩罚,她和她的族人也都被你们抹除,只是我以前不清楚,为什么天道不容阿修罗,现在我知道了。”

    “但,我不后悔!”男子想起了她,静默了良久,坚定的吼了一声,待得情绪稍稍平静,又看向金袍人:“他怎么样了?”

    似是不满男子的答案,金袍人挑起眉头,淡漠道:“雷神主与阿修罗王之女所生的孩子,你认为奉天道而行的神魔们会放过他?还有,沉沦于阿修罗女的美貌,你太令我失望了!”

    “没有人能抵御阿修罗女的美貌,神也一样,只是我不像你们那么道貌傲然!”

    男子凄惨的笑了笑,却抬起眼看向了金袍人,似乎有些嘲讽。

    “的确,他没有死,被人当着诸神魔的面救走了,阿修罗王也魂祭了阿修罗狱血诛天刀出面阻拦,似乎在魂祭关头悟出了什么,那把刀,竟然可以伤天道。”

    “废话,阿修罗的力量本就不容于天道,能斩破,当然也在情理之中,阿修罗王会死,这我早就猜到了,就是可惜了水神主,至于暴食那老家伙,活该。”男子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笑的有些得意。

    看见男子得意的笑容,金袍人又皱起了眉头,斥责问道:“你是不是早有安排?能当着主神的面救走他的,是来自人间还是?”

    “你觉得我是被这锁神链锁傻了?哈哈,谁人不知你这个武神主与我关系最近,救走你侄儿的嫌疑更大!怎么?要不要把你自己囚禁起来?”男子脸上的戏谀笑意更盛。

    “哼!这些暂且不谈,我只想知道,你曾经的那个猜测到底对不对?”根本套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金袍人冷哼一声,无奈的转移了话题。

    “神不打诳语。”

    “我懂了。”

    “嗯,回去吧,记得赶紧选一位神王炼化主神格。”男子晃动着身体,锁链哗哗的响,赶人。

    “有现成的神王待选。”金袍人转身随口说了一句,走了两步突然站住,又低声道:“你的选择注定了你的结局人死了还可以轮回,神魔死了,便是真的死了,也不知我等炼化神格的人,是福还是祸。”

    看着金袍人走出这件囚神的樊笼神狱,男子渐渐收起了笑容,喃喃道:“其实,你比谁都明白!”

    定格:

    这是一片凄凉的天地

    这里,没有草木山河。

    静立之中,耳边皆是凄厉的寒冬腊月般的西北风啸,如鬼狼嘶嚎。

    极目眺去,一望无际,满是萧索的狂风卷沙,滚滚着迅速荡涤掉心头之静,忍不住掩衣掖袍,唏嘘明白,原来一切化作了沙。

    这沙,却不是黄沙,是紫至发黑的渗人暗沙。

    不知是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惊世大战,才会使得这方天地,没了规则

    东边有一轮紫冷的凉月,似是撞入了风沙,却从不见它沉沦而下。

    西边垂暮的夕阳着血色,氲氤缭绕着黯光,凄凉的格调随流枯沙。

    这是一方悲惨的世界

    虚眯双眼,太阳和月亮永恒停在了那里,竟然有着一般大。

    于是,一紫一红,另着天地一色枯血的黑,便是不灭旋律。

    这颜色,恰如留在沙中一连串深浅不一脚印的主人。

    他有着一头散乱、垂过耳际的白发,身披着一件黑褐色的破烂斗篷,斗篷上不知沾染着谁的枯血。

    他的左眼竟然是莫名的紫色,右眼像是被血水染过,充染着嗜血的凄红,但又隐有一丝属于神性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的不停走着,不知在寻找什么,这便成为了两只眼睛的共同点,——迷茫

    他拖着一把破碎到只有十五寸长的黑直窄刀,在沙子上摩挲出嗤嗤的响声。如果不是薄薄的刀背没有开锋,或许有人会认为这是一把剑。

    之所以他能将破刀拖在身后的黑沙中,是因为他的个子较矮,明显是一个骨瘦如柴,发育不良的十四岁少年啊。

    这把刀似乎极重,撞上它的飞沙竟然再次沙化,由微小沙尘变的成了埃。

    这把刀又像极轻,因为它可以在流沙上平静滑过,更是因为拖着它的乃是一个单薄的少年。

    这极短的漆黑刀身当然也没能避免失去部分得到的碎痕,一道狰狞的裂纹延伸到刀柄,看上一眼便会为它下一秒的状态而揪心。

    不知为何,破刀却极为稳固,因为他似乎已经将它拖行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快要生锈。

    因为连原先应该极为明亮,锋锐决绝的刀锋都染上了斑驳的黑色,刀锋敛藏,趋近滞钝。

    他又走了很久。

    他突然止住,身后沙中的脚印便迅速被流沙掩埋,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噢没了。”

    他突然张口吐出晦涩的几个字眼,像是好久没有见过生人说过话一般的生涩。

    他要表达的意思大概只有他自己能懂,因为他服从于趋使自己杀尽一切活物的意志,但茫茫枯沙,却找不到一个生灵。

    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这里是哪,他的世界只有沙子和杀。

    他抬头望天,天上永恒的日月,正如他的眼睛

    终于,他醒了,他知道,他又做了一个荒诞的怪梦。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茫茫的白雪,和一只与他一样皮包骨头的病狼影子,他极力的甩了甩脑袋,涣散的黑色眼神终于看清,原来,那只病狼正在啃食他身边死去的尸骨。

    他记得,天下,遭了瘟疫。

    他躺了片刻,终于有些力气握紧了手中的刀,破刀很破,很沉,又很轻。

    他看到破刀,猛然又想起了梦中的场面,因为有人竟然在那个真实与荒诞的凄惨世界里告诫过他一句话。

    “你的敌人在上面,无论如何,刀在人在!”

    口中重复了一遍,他将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

    唯一的听众病狼察觉了悉索的响动,饥不择食的狼瞳调转过来,终于,它见到了活物。

    他也见到了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