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擂台,安难有些体力不支。演武场上,外门弟子围了过来,这让他如临大敌,以为还有恶战。
“喂,傻小子接着!”那个叫阿覆的小光头投过来一枚丹药。浓厚的药香扑鼻而来,安难顺手就掷入嘴里。
丹药灵气有些炙热,很快将四肢百骸温润了一遍,安难贪婪地吞吐着,有些惬意。
他对丹药几乎一窍不通,但是从青衣女子心痛吃痛的眼神,还有人群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这丹药并不平凡。
小光头显然对安难有些好感,通报家名后,往他手里又塞了几枚丹药,就众星捧月般走了离开了演武场。
这一行人来自丹峰。穷学文富学武,在修真界,资源比什么都重要,属于辅助道门的阵、丹、符、器、韶道修士在稀少的同时也就显得更尊贵了,其中又以丹道最为尊贵。
不一会儿,安难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他也恢复了体力。他向人群拱手说了一句“小子还要赴约,就此拜别了”,便将剑身收束回剑鞘,往器峰走去……
人群中,昏敦脸色很是难看。他颓废地拖着脚步,往剑峰山顶一步一步走去,阳光下他的背影有些佝偻……
丹峰山谷里,一行人正嬉戏徐行,吟啸相合。不一会儿,鸟兽纷至沓来,下有花海木精,中有穿花峡蝶,上有燕雀极乐,真是人间胜境。
“师叔对傻小子这么好,他也太没有礼貌了吧。”一个女音不忿道。
如果安难在这里,定然会大惊失色。这光头童子乳臭未干,赫然是丹峰师叔辈。
此言一出,山谷的和谐打破了,众姐妹一同抱怨了起来。
童子临走赠药,安难都没婉拒这个流程,舔着脸就收下了,瞬间就败坏了青衣女子们对他的好感。
阿覆沉静一笑,稚气未脱的脸上,多了一分不应该的老成,道:“在世俗王朝的时代。”
众女子围了过来,一脸期待,师叔好像有说不完的故事,而且每个故事都那么新鲜。
“有一人的朋友去世了,往来的宾客们立于两侧,呼号泣涕,极尽哀礼。他却洒脱闯进,大笑三声而去。有佞臣向国君告发他不守礼仪,国君却叹气说道‘这样的人,怎么能用立法去约束他呢’。”
众女悠然神往,眉目迷醉,他真是这样拔尘出世的人吗……
天气有些寒冷,安难走到徐涂道府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器山宗不像别的宗门,坚持认为修道者不应该“早起晚睡,秋收冬藏”,不要与天地四时隔绝,自然没有设置驱寒的阵法。
尽管天气寒冷,安难的心却是热的。他感觉自己前程光明,有野心,有动力,态度坚决,而且还找到了自己修行的路。
他敲了敲院门,开门的是个童子。他看着安难破一块裂一块的衣服,话都不乐意说,不悦地引进了道府。
徐涂的道府跟安难是一样的,坐北朝南,按照传统世俗王朝四合院的规制建设的。只不过安难是一进院子,是个“口”字形;徐涂的道府则是三进院子,为“目”字形。
风门而入后是个玄关,前面是影壁,显得有些狭窄,需要往左边拱门绕行。这是传统园林常用的布置手法,先入狭隘空间,后入广阔天地,自然就心生豁然开朗的感觉。
进入拱门,左侧院子一般会布置一些花草盆栽。徐涂显然不是常人,他的院子里整齐堆积着各种阵法器盘还有玄铜精铁。
第二进院子非常宽阔,中心是一个炼器作坊,炉火正旺,一把玄铁刀横放在了上面。精美的铭文在刀刃上,随着火势一眀一灭。
徐涂并不是单纯是一位阵法师,而是阵器结合,善于在法器上勾勒阵法,辅助增益效果。
此刻院子里,有十二个弟子正在打造法器,看到安难进来,只有徐川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其他弟子就没这么和善了,纷纷发出不忿的冷哼。
院子两侧为弟子厢房。徐涂对弟子礼仪很苛求,也他们的日常却极为呵护。有时候他会让弟子在厢房里留宿,这是宗门里很少见的。来器峰三个月里,尽管经常被他责难,安难却很佩服他的性情。
北房是正房,徐涂日常休息就在这个房里。它左侧房子叫耳房,是一个挺神秘的房间,里面充溢着霸道纵横的能量。徐涂心情好的时候,让徒弟们进去看看。
第三进院子,里面的房间叫后罩房,世俗社会里,没有出阁的姑娘们就住在那儿。徐涂没有儿女,也不违背建制,可见他在礼仪方面的泥古不化。。
第三进院子就没有那么宽阔了,中间有一尊古朴的通鼎,此刻鼎里香灰还是温热的。
童子轻轻敲了敲主房,礼貌地呼唤了一声“主人”。
不一会儿,一个绿袍老人开门走了出来,正是徐涂。他衣冠很正,胡子修长,灰色的头发上点缀了不少银色。当他看到安难的服饰,眉目间毫不掩藏地表现出不喜。
“徐先生,我这次来是请求辞行的,我尽力在宗门大比前回来。”安难礼貌地行了一个周礼,纯粹看在徐涂的庇护之恩,他也不会再在他跟前放浪不羁。
徐涂很受用,以为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所谓的“尽力回来”只是抹不开见面的场面话,他心软安慰道:“凡人自然有凡人的圆满,既然你没有仙缘,就不要在执着了。”说完,竟然破天荒拍了下安难的右肩。
安难一怔,显然他在剑峰演武场的事迹还没有宣扬开,不过他不打算解释了。
“谢谢徐先生这么久的庇护,三个月里,小子多有得罪,还请麻烦告知一下康先生去了哪里。”
白衣康神龙见头不见尾,来器山宗三个月,二人并没有见多少次,是以安难反而要向徐涂问他的行程。另外,他对白衣康和徐涂的交情也是挺好奇的。
一介凡人跟宗门客卿怎么会走到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