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傲和蔡凌是两种人，处事方式就像对待国庆假期的作业一样不同。

    裴傲是理智又勇敢的，对待这份不知所起但是偏离他认知的感情，需要给自己找到接受的理由，所以外婆的话成为了他的指路明灯，也成为了压倒他心中所谓“不应该”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了理由，他就可以制定计划，一往无前。

    蔡凌却是感性又胆怯的，喜欢的时候就冲上去，被拒绝了就退回来。发现自己被喜欢，不会因为对方的所谓优秀帅气而动心，他的接纳只需要一个原因：我乐意，我喜欢。但蔡凌还是胆怯的，面对自己与大流不同的性取向，他害怕别人知道，却也害怕独自扛着这个秘密，白志琰没有给他勇气，尽管白志琰很宽容，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的行为，却用沉默的拒绝加重了他的恐慌，磨灭了他的勇气。裴傲却是不同的，裴傲跟他说，只要在一起，就绝不会放弃。

    沿着马路牙子慢慢走，路灯拉长影子，浪漫得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走到天润华庭门口，裴傲才突然出声：“为什么你的小名叫做小来？”

    蔡凌的脸几不可见地发红，说：“你不用知道，以后也不许这么叫我。”

    裴傲就更好奇了：“不说算了，我改天让刘沁告诉我，反正顾凡跟我是小学同学，拿一两个情报出卖还是可以的。”

    蔡凌气得抡拳头揍他，打了好几下才解气，解气了就觉得没什么了，反正裴傲也不会说出去，就说：“我三岁的时候把姓写成了大白菜的菜，我妈知道了就说以后叫我小菜，我哭了好久，她才勉勉强强改成叫小来。”

    裴傲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蔡凌踢脚踹他：“笑屁啊！不准笑！”

    裴傲伸手揉蔡凌的脸：“我们小来也太可爱了吧！”

    蔡凌往后躲，裴傲却突然低下头，轻轻在他额头上啄了一下。然后在蔡凌反应过来之前，跑了。

    临了还说了句“明天见”。

    蔡凌愣在原地，半晌才伸手摸了摸额头。

    2009年的年初似乎很温暖，让人觉得过去得很快，跟2008年的凝冻大相径庭，地理老师趁着春花盛开，给大家科普了一下什么叫做厄尔尼诺现象。

    然而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就要分科，二中本来就重文轻理，更别提1班这种精英班级，大部分学生都是要选择理科的，政史地的课慢慢地就变成了写理科作业课。

    地理老师恨铁不成钢地在讲台上喊：“高考理科综合虽然不

    不考地理，但以后要想学习地理相关专业，现在还是要打好基础！你们这些孩子啊，总是只看着眼前的东西，一点都不为以后考虑。”

    蔡凌听完这话，从物理王后雄中抬起头，看向裴傲。

    裴傲提起嘴角露出个笑容：“别看傲哥，傲哥已经把跟你到哪个国家领证都想好了。”

    蔡凌无语了半天，才说：“我是想说……你真的要保送计算机系吗？不考虑一下其他可能？”

    裴傲摇头：“我就喜欢这个，干嘛还要考虑别的？”

    说罢挑了下眉，凑到蔡凌耳边：“其实你是想问，我会不会喜欢别人吧？你放心，傲哥专一着呢。”

    蔡凌彻底败给这个不要脸的妖孽。他怎么能什么事情都扯到那个上面去？？

    裴傲调戏爽了，才正色道：“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至少短时间内还不会改变。再说了，金牌也没那么好拿，能不能保送还是另一码事呢。”

    蔡凌偏头说：“你要拿不了，我估计全市没人能拿了。”

    裴傲被这话捧得飘到云端，晕乎乎的，半晌才掉下来。

    下课，陈立宇站到讲台上，通知大家高一年级的篮球赛终于要开始了！

    全班沸腾。

    男生盼着表现自己，女生盼着看男神英姿飒爽地打球。

    “每个班报10个人上去，首发替补都从这10个人里面出，想参加的今天之内报给我就行，如果有多的，就球场上比比，怎么样？”陈立宇说。

    当然没有人反对。

    易天锐两只眼睛放光，转过来看着裴傲和蔡凌说：“两位大神，报名吗？”

    蔡凌刚要说话，裴傲就抢着开口：“我报，他不报。”

    蔡凌用手肘拐他：“凭什么啊？”

    裴傲伸手戳他左肩：“你想弄成习惯性脱臼吗？再养养，明年你再报吧。”

    蔡凌差点脱口而出“你就算是我男朋友也不能限制我自由吧，更何况你还不是”，反应过来这是教室，只能恨恨地看着裴傲。

    易天锐突然难得地敏锐了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多余，要转回去吗？还是继续说话？

    幸好鲍伟转过来解围：“两位大神，你们都别报了吧，你们报了，别的男生还有出路吗？”

    裴傲却一脸高深莫测：“那不行，我得让……看到我的风采。”

    妖孽！

    这个妖孽！

    蔡凌腹诽，决定比赛的时候一场都不去

    看。

    鲍伟却抓住了关键，管不住八卦的灵魂，问：“让谁？”

    裴傲好整以暇地说：“那当然是……”

    蔡凌的耳朵竖起来，浑身都绷紧，生怕这个妖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全校师生啦，有我这么出色的学生和同学，值得骄傲，是吧？”裴傲说完。

    鲍伟觉得，以前蔡凌说大神脸皮厚还真是说对了，果然还是老蔡了解大神。

    最后，这场争论还是以裴傲报名、蔡凌没有报名剧终。

    周五下午，第一场比赛开打，1班对阵5班。

    1班上场的有裴傲、陈立宇、鲍伟、易天锐和岳龙。裴傲、鲍伟和易天锐三个人身高占尽优势，自然打前锋中锋。陈立宇和岳龙虽然稍微矮一些，却因为脚步很快无比灵活，是后卫的绝佳人选。

    上场队员在球场边休息着候场，女生啦啦队凑在一起商量口号，倒让蔡凌这些不上场也不是啦啦队的人无聊地杵在场边。

    蔡凌百无聊赖地玩手机里的单机小游戏，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转脸一看，是个有点面熟的女生，好像是刘沁的同学。

    “有事吗？”蔡凌把手机滑进兜里，问道。

    女生有些拘谨，犹豫了片刻才说：“蔡凌你好，我叫柴可，我是2班的，你认识我吗？”

    蔡凌有点摸不清她想要干嘛，就老实回答：“有点面熟。”

    柴可笑了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说：“我买了两瓶脉动，一瓶是给你的，另一瓶你可以帮我拿给裴傲吗？”

    蔡凌茅塞顿开，原来是喜欢裴傲啊！

    “行啊，不过他收不收我就不知道了。”蔡凌接过脉动。

    柴可连声感谢，蹦着跑远了。

    裴傲那边商量完战术，走过来看到蔡凌拿着两瓶脉动，乐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随手拿过一瓶，以自认为特别潇洒的姿势喝了一口，压低声音问：“小来同学怎么这么体贴，还给买水。”

    蔡凌捂着嘴狂笑，笑得裴傲心里发毛。

    “谁买的？”裴傲终于反应过来，把脉动扔回蔡凌怀里，冷着声音问。

    蔡凌还在笑，颤抖着说：“刘沁班的一个姑娘，叫柴可。”

    裴傲捶了一下蔡凌的肩膀，把挂在脖子上的运动毛巾扔到他身上，咬着牙说：“扔了！你也不准喝！等会儿再收拾你！”

    哨声响，上半场比赛开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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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班的男生身高和技术都跟1班有一定差距，不过几分钟就拉开了分差。

    5班的同学们可能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倒也不是很在意输赢，不管是场上的队员还是场下的啦啦队都玩得很开心，也让比赛非常好看。

    好笑的是，每当1班的其他队员进球，欢呼的只有1班的啦啦队。而当裴傲进球，全场的女生不管是哪个班的都在喊！

    “啊啊啊啊裴傲进球了！”

    “裴傲好帅！”

    “裴傲的三分球太酷了！”

    话音刚落，裴傲就来了个酷帅的三步上篮，落地以后冲着蔡凌那边挑了一下眉。

    这下可好，所有站在这边的女生都以为裴傲是在跟她挑眉，一个个叫得突破天际。

    蔡凌默默跟她们拉开距离，揉了半天耳朵才停止耳鸣。

    中场休息，队员们一个个走下场，姑娘们总算逮到了时机，排着队似的给裴傲递纸巾送水。

    裴傲自然是谁的都没有接，绕过她们走到蔡凌身边，看他还拿着那两瓶脉动，没好气地说：“你还拿上瘾了是吗？我渴死了，要喝水。”

    蔡凌把他刚才喝过的脉动递给他。

    裴傲一个白眼翻到天上：“我不要，我要你买的。”

    “那你渴着吧。”蔡凌说。

    虽然是三月，但高强度运动了十几分钟下来，裴傲还是满脸汗。

    他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放松肌肉休息，汗水就顺着额角往下流。

    蓬勃的少年气和荷尔蒙气息交织在一起，很扎眼，很吸引人。

    蔡凌看他汗水要流到眼睛里了，把运动毛巾递到他面前。

    裴傲却不接：“没手，你给我擦。”

    擦汗这事儿过不去了，裴傲在心里默默鄙视自己的醋意。

    蔡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差点骂人：“我拿着两瓶水，你什么都没拿，你还没手？？自己擦！”

    裴傲就不，任由汗水越流越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蔡凌。

    再不擦，真的要进眼睛里了。汗水含盐，会很痛。

    蔡凌踌躇了一瞬，把毛巾凑到裴傲脸上，使劲蹭了几下，然后扔到他头上盖着，自己往小卖部那边跑了。

    裴傲直起身，把毛巾扯下来，看着小兔子的背影直乐。却没有留意到远处跟柴可站在一起的刘沁，脸色阴沉像台风过境。

    【注】：与职业篮球赛不同，文中采取的是上下半场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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