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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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正卯和夫子都是鲁国的名士,夫子开班授课、广纳弟子之时,少正卯也凭借着自己的博学善辩开了课堂。并且因为言辞犀利、谈吐风趣受到众人追捧,就连夫子也辩不过他,故很多同学转而跟着少正卯学习。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一段时间,夫子一直无可奈何,直到有一天,夫子受到赏识,做了大司寇。

    仅仅七天时间,夫子就下令斩杀了少正卯,而且是在宫门口,众目睽睽之下。一时间天下震动,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子贡第一个发问:“夫子,少正卯是学士,能言善辩,你把他处死,难道不怕天下人说你嫉妒贤才、排除异己吗?”

    夫子道:“子贡,你也是个辩才,你认为他的学说是学说,他的道理是道理吗?”

    子贡道:“可是少正卯并没有犯罪,何以致死?”

    夫子缓缓说道:“其罪有五,比偷盗更可恶。其一,心思明朗,但是用心险恶。二是,行为乖张,而且性格固执。三是,言辞虚伪,但是能言善辩。四是,虽学识渊博,但为了突出与别人的不同,学的都是怪异之说。第五,明知道对方错了,还凭借自己的辩论能力帮助对方圆谎。这五种,有一种还妄称君子,就可以处死。而少正卯都占全了,这样学识渊博的诡辩小人,不能不杀!”

    子贡又说道:“即便如此,为何夫子要亲自动手?”

    “你有能力去做这个事情,你却没有做,一旦酿成大祸,你就是罪人。”夫子道,“天下民智初开,如果歪理邪说也能存世,一旦形成风气,那难道不是世界的浩劫吗?”

    弟子们有的能听明白,有的听不明白,有人觉得对,有人觉得不对,而我看到的是夫子的当机立断,也佩服他的勇气和决心。

    夫子曾说过,富贵,是人之所欲,若不是通过正当手段获取,宁可不要。

    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我总算抵挡住了金钱的诱惑,不管了,杀,以慰在天之灵。有句老话说得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乡磨豆腐”。

    主意已定,我声称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请求徐有功让我押袁华回长安县衙重审,他同意了。我只是想让那些受袁华毒害的人,能亲眼看到他们的仇人脑袋落地的一刻。

    刚出皇城,就有几个眼尖的认出了袁华,他们高声咒骂,恨不得上来打死他。有些人跟了我们一路,都想看看这个贪官是被如何处罚的。人们奔走相告,随行的队伍也越来越壮大。

    县衙的大门口早已聚集了很多百姓,看到我们过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我进到衙门里,立刻着手准备升堂,百姓紧紧地围在外面,不住地朝里张望,时而议论纷纷,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很多人挤不到前面,在后面听听也是好的,亲眼见证一个贪官的下场,这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袁华跪在堂下,摇摇欲坠,脸和手臂已呈现明显的中毒症状。这几天我不断地将他打入地狱,又屡次给他希望,再加上这三天三夜基本没有睡觉,想必他此时已经身心俱疲,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命两个衙役在两边扶着他,才使他不至于趴在地上。衙役们看到袁华如此,知道大势已去,纷纷倒戈相向,听我差遣。

    此时,黑娃子和二牛也将袁润和袁满带到,准备一并接受审判。这两人身为从犯,也是案件的主要证人,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喊冤。

    我身着碧绿的官服,端坐在案桌后面,今天我希望它带给我荣耀,我也希望能给它荣耀。臭蛋他们站在案桌前两侧,随时听候我的命令。待升堂的鼓声停后,我大力拍了一下醒木,说道:“本官乃司刑寺评事来俊臣,负责审理长安县令袁华一案。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袁华依旧耷拉着脑袋,似乎想用沉默来抵抗我的审判。

    黑娃子上前查验,回道:“禀来评事,此人正是长安县令,袁华。”

    “还有两个呢?”我大声问道。

    “在下袁润。”

    “在下袁满。”

    两人不敢造次,一一作答。

    验明正身,我又大声说道:“袁华,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将你所犯的所有罪行如实招来。”

    袁华抬起头看了看我,迷离的眼神中已分不清是安详还是绝望。

    “既然你不想说,那本官就替你说,这里罗列了你七大罪状。”我摊开诉状书,开始朗读起来,“长安县令袁华,非法占有酒楼两座,沿街商铺三处,大宅五处。勾结奸商贾道通,打压正当商人,哄抬物价,囤积居奇。其罪一,朝纲明令禁止官员不得从商,你却明知故犯。按律,应官降一等,没收你的家产,罚俸三个月。”

    袁华只是听着,并未辩驳。

    “其罪二,你在任期间多次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致使多起冤假错案,影响恶劣,按律当徒。”

    袁华抬起头无助地看着我,历来,对贪赃枉法的处罚是比较严厉的,如果贪赃不枉法的话,要稍微轻点。

    我接着说道:“其罪三,企图贿赂朝廷命官。你伙同袁润袁满二人,多次邀请诱骗我去家中做客,企图灌醉并贿赂我。本官洁身自好,怎会轻易上你的当,将计就计,以喝酒为名,暗中在你家查找证据。”

    听到这里,袁润再也不能沉默了,抢先说道:“来评事,袁某对其中缘由并不知情,还望您明鉴。”

    袁满也不甘落后:“请来评事明察,我只是听二哥吩咐办事,并不知情啊。”

    袁华可能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这要感谢他在多年以前害得我们流离失所,从而在我心里种下了仇恨,因此才对他格外警惕。见我并未理会他们,袁润和袁满也是一脸的懊恼。

    “其罪四,在你治下,百姓颇多怨言,严重损害了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给百官丢了脸,给太后抹了黑。这点是她老人家最不喜欢看到的。太后仁爱,一再训诫百官要勤政爱民,为百姓排忧解难,你却屡次无视朝纲。按照新修的《垂拱律》,也是重罪。”

    作为臣子,黑锅我们来背,功劳,自然是太后的。

    听到这里,袁华无力地抬起头,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他可能不满这两条。但我一个字也没听到,也不想听。

    我没有理他,继续念道:“其罪五,懒政。你办事不力,致使长安县重建工作进展缓慢,多地灾民得不到有效安置,长期流离失所。其罪六,贪污,以隐蔽手段将公私财物据为己有。你私吞赈灾物资,数目重大,按律当流。”

    人群开始骚动了,有人高声骂着袁华。

    我大声念道:“其罪七,你们兄弟三人串通合谋,竟敢偷换公粮,发放自家仓库的毒大米,致使多人中毒,九人因此死亡,其中包括两名儿童和五名婴儿。罪恶滔天,人神共愤,按律当斩。”

    群情激愤了,百姓都大声嚷嚷着要求严惩这个狗官。袁润和袁满纷纷磕头请求饶恕。

    袁润道:“来评事,此事与我无关,都是袁华一人所为,还望开恩。”

    袁满也赶紧求饶:“都是袁华指使我这么做的,我毫不知情啊,望来评事开恩。”

    看到兄弟如此,不知袁华此时作何感想,事关生死,也怪不得他们。只见他用力支持着身体,不服道:“来评事,你所说的这些都是凭空无据的。”

    “哼,要证据是不是?你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你将自家发霉的私粮全部运到官仓,我就不知道了?你有本事将自家墙上发霉的斑迹也一并运到官仓墙上啊。这铁一般的物证岂容你狡辩。”我冷笑着,“而你的两个兄弟就是最好的人证。”

    听闻此言,袁华吃惊地看着我,哑口无言。他万万也不会想到,我竟然能在他家找到他犯罪的蛛丝马迹。他更不想不到,同胞兄弟会这么快就出卖他。

    袁润闻言,心领神会,马上就揭发道:“调露元年,朝廷专项拨款修整长安道路,袁华借机中饱私囊。调露二年,袁华以修葺佛塔为名,强征土地盖私宅,致使多户人家远迁郊外。”

    袁满也抢着说道:“袁华为得到民女柳萧萧,曾诬陷其父入狱。”

    我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接过话题继续骂道:“身为父母官,你非但不好好地爱护自己的百姓,还要搜刮他们的钱财,征用他们的土地,抢夺他们的子女,给他们吃毒大米,害得百姓家破人亡,你这种行为简直是禽兽不如。”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抒发我平日积攒的戾气。四周的群众也全部受到了感染,出离得愤怒,纷纷高喊“不是人”“猪狗不如”“畜生啊”。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打死他”,人群又沸腾起来,纷纷要求处死袁华。

    我又用力拍了一下醒木:“袁华,你可还有话说?”

    他的眼神突然散发出许久未见的光芒,抬起头来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后悔。我有那么多钱,干嘛还要去贪官粮。如果我没有贪图那一点点大米,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可惜已经晚了。像你这般贪得无厌,今天就是你的报应。”我说道。

    大官大贪,小官小贪,贪的多了,就变成了一种习惯。袁华这种没有节制的贪念,最终将他送上了不归路。

    “报应?什么是报应?比我贪的人那么多,他们为什么没有报应?你们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迟早也不会有好下场的。”袁华越说越激动,似乎在将这些天的愤怒都发泄出来,一一指着我们说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一个个的也不是好东西。”

    “岂有此理,你这混账老乌龟。”黑娃子大声骂道,踹了他一脚。

    袁华倒在地上,但嘴巴好像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指着围观的百姓:“你们这群废物,看什么看?仗着有人撑腰就了不起?难道你们都忘了?乾封二年,是谁主张开放大雁塔,让你们诵经念佛有个好去处?调露三年,是谁亲自监督疏通了下水道?没有我,你们下大雨哪都去不了。又是谁主张修建公用茅厕?你们内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都是谁的功劳?”

    没想到袁华还办过一些事情,可惜他在歪路上越走越远,已经铸成大错。只见他越说越来劲:“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混账,以为把我赶走就能过上好日子了?简直是做梦。你们永远都是贱民,一辈子也不会翻身。”

    眼见他越来越疯,我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民以食为天,你竟然连老百姓吃的东西都要打主意,简直丧心病狂,罪无可赦。现在数罪并罚,来人呐!”

    左右齐声喊道:“在!”

    “将袁华拉到西市,处腰斩,立即执行!”我抽出死签,用力掷在地上。

    当年李义府倒台,袁华没有受到牵连,背后肯定有人在支持他。诸王势微,不太可能。而从其对太后恭敬的态度,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太后一派的人。我的目的很明确,将袁华正法,至于他身后有没有人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速战速决,免得多生事端。

    我匆匆地判完案,并火速将袁华押往西市。根据唐律,处决犯人必须到秋分之后,否则要判处一年徒刑。眼下还未到立秋,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原因。若将袁华拖到秋分,中间还不知道又要产生多少变故。

    在西市处斩犯人,是百姓最喜欢看的戏,尤其是像袁华这种朝廷命官。现场群情激愤,很多深受其害的人不断朝袁华高喊叫骂着,我努力维持着秩序,然而仅凭几个衙役和臭蛋他们显然不太可能控制住局面。因担心现场发生大的骚乱,我在验明正身之后,立即将袁华斩了。百姓一拥而上,拿着手中的利器,将袁华的尸首剁成了肉酱。

    腰斩对于他来说,可能太轻了,我开始怀念凌迟。然而为避免夜长梦多,这样的结果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至少能稍许安慰一下许多破碎的心。

    徐有功对我的做法很不满意,但事已至此,他也别无选择,只得查封了袁华名下所有房产,财物也悉数清点搬运回皇城。原本这种时候正是我趁机顺手牵羊的好时机,但我实在没有心情。

    天空又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在这种季节倒是常见,好在长安道路两旁的排水系统比较完善,尽管道路泥泞,也仅有小寨等少数地势较低的地方有积水。我冒雨在外巡逻,不想回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上头对我这种独断独行的作风很是不满。这帮老家伙平时做事习惯了思前想后,考虑再三。但是要知道,我们留在长安的时间可不多,对于那些证据确凿的案件当然是越快处理越好。况且像袁华这种人,不杀是不足以平民愤的。但宰相们可不这么想,他们普遍认为,要斩一个官员,至少也得等秋官或司刑寺做出复审,并报于凤阁鸾台才行,怎能任由我如此草率行事。他们的意思我懂,事情都叫我办完了,要他们干什么?

    很多人都等着看我被兴师问罪,我也准备好了奏折,上面详细记录本案审理的经过,打算亲自送到太后手里,我相信她会同意我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