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蜘蛛山。
夜色静谧,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冲击着鹅卵石。
白色蜘蛛线以破旧的木屋为中心向四周射散开来。
凌乱危险的蛛线上挂着大量被白色丝线包缠住的茧,茧里没有人求救,只有酸液腐蚀吞咽皮肉的声音,荒诞而诡异。
一个仅有少年身量、白发齐耳的鬼气喘吁吁的向那田山下跑去,他身穿印有蜘蛛网图案的白色和服,睫毛和指甲都染成了墨绿色,脸上刻着红色圆点的小丑妆。
慌张的神情仿佛背后有什么洪水野兽一般。
“此路不通哦!”突然,一道身影笑意吟吟、心里一点数都没有的挡在前方道路上。
“让开!”少年挥舞着坚硬如铁的蛛线,眼神发狠。
那道身影后退几步,紧缩瞳孔,貌似惊恐的用双手捂住嘴巴。
随后少年就被薏兔轻易的牵制住。
薏兔确实十分新奇,他很无耻的利用对方的蛛线将少年吊在树上。
“喂喂!这就是你的血鬼术吗?和响凯的术完全不一样啊,虽然很弱,但是很花哨嘛。真好啊,你们都有血鬼术。”
短发少年不甘地挣扎开来,锋利的丝线却越来越紧,鲜红的血液印染了白色和服。
“真可怜啊。”薏兔拽起少年的头发,迫使两人四目相对,语气戏谑:“喂,你看看我。话说单看脸的话,我们还真像是一对同胞兄弟呢。”
都是白发黑眸,皮肤苍白,甚至连五官也有八分相似。
抛开奇怪的妆容,少年简直就是缩了水的小薏兔。
不知哪句话刺激到了少年的神经,他猛地拽住薏兔的衣领,仿佛要证明什么似的胡乱喊道:“什么兄弟啊,太可笑了!大家只不过是陪他过家家罢了!没有人会真的关心他的死活!”
痛苦的记忆如影随形。
少年名叫井一郎,在被下弦之五邀请成为他的家人时,扮演的是哥哥的角色。
因为喝了累的血液,井一郎获得了单凭蛛线便能切割骨骼刀剑的能力。他不再惧怕猎鬼人,不必继续东躲西藏的日子了,但这也是噩梦的开始。
很快,井一郎就意识到与其他鬼扮演的各色亲人相比,哥哥这个角色是特殊的。
“喂,哥哥,你的脸——”
“有什么事吗?累。”井一郎惴惴不安问道:“我已经能够控制自己不变回原本的相貌了。你放心好了,累。”
所谓一家人的长相就要整整齐齐,想要加入这个大家庭,就必须接受一次改头换面。
“哥哥你的脸应该更出挑才对啊。”累自说自话,迫使井一郎跪下来,食指割开他的皮肤,血液滴答滴答的溅到地上。
井一郎痛苦的大声求饶,声音凄惨刺耳,双手无力的攀住累的衣袖。
累见他恐惧扭曲了的样貌,顿时心烦意乱,不由得下手更重。
“就是因为你总是一脸畏缩的表情,所以我才讨厌啊,好歹笑一笑啊。”一边做着那么过分的事,一边用近乎天真的疑惑口吻问道:“为
为什么你要向我求饶呢?你可是哥哥呀,拿出点哥哥的样子,继续管教我呀。”
从那之后,这种没有半点头绪的折磨每隔几天都会上演一次。
但井一郎从来都不会违逆累,因为反抗累的家人,都已经失了智或者在阳光下灰飞烟灭了。
直到现在,井一郎遇见薏兔,他好像触摸到了自己日日痛苦的根源。
太荒唐了,井一郎下意识的不敢置信。
“几十年过去了,没想到那个小鬼还是那么缺爱。”薏兔双手合十,对井一郎促狭的眨了下眼:“对不起啦,我弟弟给你添麻烦了。”
随即,他转身向山上走去。
“等一下啊!太阳出来我会死的。”被太阳晒的危机感令井一郎来不及震惊,他急忙叫住薏兔。
说到底薏兔是累真正的哥哥,肯定不会对鬼见死不救的吧。
“诶?为什么?作为鬼你吃过很多人吧。吃人的时候,你难道不感到罪恶吗?作为赎罪,在忏悔中等待天明,然后平静面对灰飞烟灭的结局不好吗。”
对方是认真的,意识到这点,井一郎愣在当场。
初见面时,他只被薏兔的脸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薏兔的味道确实很独特,跟普通的鬼有些不一样。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跟那田蜘蛛山鬼家的那些得过且过的鬼不同。
即使每日在累身边都要提心吊胆,但他却从不后悔。接下来只要吃更多的人,他也可以位列十二鬼月!
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逃离那田山,蜘蛛山鬼一家的据点已经被鬼杀队发现。山上混进不少不自量力的虫子,这次是趁乱逃离累的控制的最佳机会!
“我知错了!我会悔改的!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也是累的哥哥呀,我们之间也有亲情的羁绊啊。”
薏兔只轻笑了一下,眼神冰冷。
对方嘲讽的态度令井一郎意识到他已经在劫难逃。
井一郎崩溃大喊,原本肖似薏兔的精致的脸上冒出青筋,堪称面目可憎。
“累不也是鬼吗!他还是下弦之五,跟我吃过的人比只会多不会少!那他呢!你这个哥哥,也要让他灰飞烟灭吗!”
“所以我现在不会去找他啊!要是看见他迫害普通人的画面,在我这里会减分的。”薏兔小声嘟囔着。
随即薏兔恍然大悟的右手握拳捶了下左手,如同双标的熊父母般说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一定是你们为了自保处心积虑的接近累,还带坏了他。”
“而且啊——”薏兔冷然的歪了歪头:“累的哥哥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
井一郎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流下泪水,也许是大限将至,他竟然变得和那些得过且过的鬼一样矫情。
明明累是那么的无可救药、惹人憎恨,却还会有人去牵挂他、寻找他,真是令人嫉妒啊。那么我呢,会有人为我的消失而伤心吗。
薏兔对这次只身前往的那田山之旅很是期待,因为我妻善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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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久前告诉过他,他们下一个任务地点就是那田山。
在浅草创作的那段时间里,啾太郎堪称最为忙碌的麻雀。
每次寄来的信纸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在门上有紫藤花纹家徽的庭院里养伤,晚饭吃的炸天妇罗,睡觉盖的被子很软。炭治郎的妹妹弥豆子体型可以变小很可爱,但没有薏兔可爱,可他也好想看看薏兔小时候的样子啊,小小的薏兔一定特别惹人疼。
话说小版的自己,薏兔思维发散了一下,那不就是井太郎吗?
噫!好可怕!
总之我妻善逸恨不得把每天的生活都剥开的仔仔细细,然后如数捧到薏兔面前。
不是没想过薏兔会对这些繁碎的琐事感到厌烦,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呀。
更多的了解我一点,更加的在意我一点。
可偏偏薏兔很吃这种套路,每次接到来信都会不自禁的笑起来。这种被别人视若珍宝、放在心尖上的感觉令人上瘾。
难道我跟累一样有缺爱的毛病?薏兔连连否定,一定是被关太久了,才产生这种错觉。
遥想当年还是人类的时候,他可是城里最受欢迎的崽儿。
不仅大人喜欢他,夸他乖巧。就连同龄伙伴们也纷纷对他大献殷勤,如果能成为薏兔小团体中的一员,对于小孩子来说,已经是足以万分炫耀自得的资本了。
至于累,薏兔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
记忆中的累身体羸弱,总是生病高烧,卧榻在床。难得有时候高烧的温度退了些,也只能在庭院中小坐一下,甚至不能像普通的孩童一样奔跑。
所以每当累身体好转的时候,薏兔都会特意邀请小伙伴们在自家庭院中玩耍。
累就会用湿漉漉的双眼追随着闹得鸡飞狗跳的他们,明明神情那么渴望,却一直微抿小嘴,像个木偶娃娃一动不动沉默着不说话,可怜巴巴的。
每当这时,薏兔在玩耍间隙,就会忍不住跑过去抱一抱他,捏捏揉揉,累这才像个小孩子一样对哥哥笑了笑,异常满足。
而现在,历经数十年的分离,那个小鬼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
每每想起这个念头,酸涩、愧疚的念想就会盈满胸腔,薏兔总会产生一种近乡情更怯的逃避退缩。
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呀!薏兔自嘲。
蜘蛛山南侧。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六连!”
月下的日轮刀泛着冰冷的刀光,我妻善逸收起刀鞘,微敛双目,调整着呼吸。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被你这种货色消灭!我明明趁你不注意,让蜘蛛咬了你,你怎么可能没有中剧毒!”人面蜘蛛身的鬼哪怕被日轮刀斩首要消失了,也仍在不甘心的咒骂着。
我妻善逸仰头看了看天上那轮洒满银辉的满月,坚韧肃杀的脸庞渐渐柔和下来。
“我早就发现了,蠢货。”
“因为啊,自从遇见他之后,我就学会了倾听鬼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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