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母,“好,你解释,我听着呢。”
辰珺,“其实就是我胃病犯了,去检查,被安排拍了个彩超,然后……”
两个孩子差不多都是她看着长大,性格脾性她门清。弄出人命这种事情,不用辰珺解释,单看舒越这回是带着笑走着进门,而不是一到门口就扑通跪下。
便可见一斑。
辰珺的解释被她打断:
“珺珺。”
“诶,妈。”
“你要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辰珺呆呆地看着辰母,反问,“不是吗?”
辰母叹气。
“就越越,他能做出来这种事?再说妈要真相信了这一打资料,能冷静到没削他?”
这她要真信了,两人刚下车那会,就又该上了去医院的车。
辰珺冷静下来,“也是。”
“还也是呢。”
辰母对着女儿的脑袋一通揉,“就缺心眼吧你。”
辰珺不敢反驳,抱着辰母的腰,撒娇似的将脸在她身上蹭。
辰母的心都要给她蹭化了,严肃正经通通装不出来。
她的语气软化再软化,最后柔声问她:
“寄件过来的人选,你心里有数没有?”
“大概有几个。”
“那就好,还不算太无药可救。”
辰母在床面上摸索,最终找到一张微卷的快递单,“我给留下来了,你要不去查查是谁寄的?”
辰珺接过快递单号,上头的号码越看越熟悉。
辰珺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一通比对。
“班长?”
“确定了?”
辰珺摇头,语气肯定,“不会是她。”
辰瑶的确信倒不算没有根据。
这姑娘与她同个宿舍,两年时间相处下来,朝夕相对,辰珺多少对她有些了解。
这姑娘人善心大,说好听点是没心没肺,难听点就是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帮人数钱。再者两人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甚至就职位工作来说,还是共生关系,完全费不着花那个穷功夫对付她。
除非她这两年来都是伪装。
辰珺将班长的脸带入以上这个可怕假设——
“……”
冷静一点她压根做不到。
“妈我打个电话。”
“好。”
辰珺将电话拨给班长,不到五秒,班长接通了电话。
“喂,君殿呀。”
“班长。”
“是我是我,是有什么事情嘛?”
“没事,就是班长,我想问一下,你最近有没有寄件呀?”
“寄件?哦,有啊,还寄了不少来着。”
“寄了不少?”
“对啊,最近不是在弄那什么大学生创业吗?我刚好负责的就是这块。诶,对啦,说起来君殿,我好像记得你就是b市人,没错吧?奇怪,最近好多都是往b市寄诶。”
“没错,不过,很多吗?”
“对啊,很多,我和点点还开玩笑,说不如直接让你回去的时候捎上呢。”
“点点?”
“哦,是我们一起寄件的姑娘。”
“这样啊,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啦,谢谢班长大大。”
“呃……”
正坐在宿舍翘着二郎腿坑苹果的班长一脸懵逼。
“啊,哦,好啊,不用谢,回来给我带点特产就可以啦。”
辰珺爽快答应:
“好哦,给你带最多。”
“真哒!”
班长乐的找不着北,甚至开始用起了奇怪腔调。
“真哒真哒!那先说好了嗷。”
“真的真的,都给你带。”
辰珺拿出哄孩子的语气哄她,“那我挂啦。”
“嘿嘿挂吧挂吧。”
电话挂断。
辰珺看向辰母,辰母收回笑出来的门牙,轻咳一声,故作严肃。
“我也觉得不像是这姑娘。”
“嗯。”
一阵沉默过后。
辰母率先开口。
“珺珺。妈妈一直教你要与人为善。”
辰珺圆眼微睁,不明白辰母为什么突然说这话,却还是配合地接到:
“是的,妈妈。”
辰母接着道:
“可妈妈没教过你包子昂。”
辰珺,“我明白的。”
辰母,“明白就好。”
辰母慈爱地盯着辰珺。
想当年,辰珺还是她腹中的一块肉。
老不修自知道小辰珺的存在后,战战兢兢,没睡过一个好觉。她也没好到那里去,睡个觉翻身都不敢,生怕压坏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新手爸妈匆忙上岗,怀孕到生产,一路上没少闹出叫人啼笑皆非的笑料。
辰珺作为她第一个孩子,身上承载这一家人所有的期许。他们盼星星,盼月亮,与生命之神斗争,与死亡之神斗争。
最终迎来了这位小天使。
即使后头给辰珺添了一对弟弟妹妹,辰珺依旧是两位家长的命。
辰母凑近辰珺。
她的手从辰珺头顶,顺着她的一头秀发一路往下,最终落在辰珺手上。
辰母攥着她的手,对她说:
“我们珺崽,名字中就带着君王,没道理跪在地上活着。”
“……”
“好。”
-
两人杂七杂八又聊了些其他
他。
临走之前,辰母再度提及方才那件事。
“关于那一箱子的照片和劳什子的材料,一开始我只想听你说一种解释。”
辰珺眼神懵懂。
辰母,“珺珺,妈妈相信你和越越的为人处世,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更不明白,你俩为什么会招惹上这种疯狗。”
辰珺张开嘴,想接话。
辰母打断了她。
“后来想想,问不问也无所谓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就是个歪理,谁还拿这事逼逼,我就该把这巴掌呼到谁脸上去。”
“妈。”
辰母笑笑,“说来惭愧,这道理我还是到了一把年纪还明白。”
说着起身,将那叠图片整理好,叠成一叠揣进怀里。
出门前她抱住辰珺,将所有的复杂心理糅杂在几句话中:
“你俩年纪也不小了,妈妈似乎不该总想着把你塞翅膀下头。这事告诉你,是为了在你心里能有个谱,明白有人要整你就差不多行了。”
“这东西我拿去书房,拿个碎纸机绞掉,你早点睡,明天不是还打印了越越出门?”
“妈。”
辰珺欲言又止。
被辰母止住话头。
“行啦,早点睡吧。”
“好,妈妈晚安。”
“晚安。”
-
虽说道了晚安。
辰珺始终没有睡意。
凌晨两点,辰珺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睡眠质量素来良好的人,头一回体会到了失眠的滋味。
身侧的辰轻早一步步入了梦乡,她的睡姿很乖。微张着嘴,两只手攥着被子捏成拳,置于脸颊两侧,偶尔嘤咛两声。
猫儿似的。
辰珺轻笑出声。
索性睡不着,辰珺替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起床。
夜凉如水。
辰珺踢踏着毛绒拖鞋,行至落地窗前。
舒越卧室在她正对面,辰珺拉开帘幕,走进阳台。就着月光,很轻易地看清了对楼阳台垂落的绿植。
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
辰珺略一失神,小腿撞在藤椅上,藤椅在瓷板砖上摩擦过,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
她猛地回头,确认屋内的辰轻没被吵醒,松口气。
她将落地窗重新关好,从一旁的立柜中抽出毛毯,盖在腿上,靠着藤椅,对着圆月。
发呆。
手里攥着的手机被冷空气裹挟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凉的刺骨,辰珺鬼迷心窍地点开了企鹅号。
又点开了企鹅空间。
早在辰珺还在念中学时,微x不似如今流行,在年轻人中间,大多使用企鹅号。
辰珺待人真诚,不吝惜释放自己的善意,班内班外
外都不乏好友。不知道谁人起头,在辰珺生日那天为她写了生贺,辰珺转发感谢过后。
几年下来,不爱发动态的辰女神空间,一眼过去,全是各式各态的生贺祝福。
辰珺一篇篇看下来,不意外在里头找到了舒越。
舒越偏科严重,却是写得一手好作文。
辰珺一字一句读下来,通篇看完——
眼泪压根刹不住车。
辰珺在泪眼婆娑中感叹:
回忆果然是最磨人的存在。
-
这头辰珺好容易将掉线珍珠揩干净,低头一看:
这才注意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指尖触碰到屏幕,竟将古早时期点的赞给取消掉了。
“诶?”
辰珺一愣,下意识地将被她取消掉的赞又给点了回来。
好几秒钟过后,辰珺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干了什么蠢事。
“……”
辰珺揪着垂至胸前的长发,安慰自己,“这大半夜的,舒越应该已经睡了。”
区区一个点赞提示音,吵不醒他……吧。
辰珺揪着衣角紧紧盯着对面的房间。
一片漆黑。
“呼——”
辰珺的心安了一半。
不等她靠回藤椅——
对面灯亮了。
“……”
辰珺喃喃:“墨菲定律吗?”
-
辰珺盯着对面。
舒越的影子被灯光映在帘幕之上,辰珺看着他从床上爬起身,看动作是在揉眼睛。待他手臂放下,在床边摸索,最后拿起了什么,一通操作。
就在此时,辰珺手机振动两下。
辰珺点开,果不其然是舒越。
舒越,“还不睡?”
“抱歉,吵醒你了。”
“没有。不过珺珺,是失眠了吗?”
辰珺的指尖在键盘前停顿数秒,舒越耐性地等她回复。
终于,辰珺敲下:
“是啊。”
舒越回的很快,“给你唱安眠曲?”
“诶?”
这回舒越没等她回复,自顾自将电话拨了过来。
辰珺手忙脚乱地将电话划向接通,压低音量。
“舒越。”
舒越愣住。
他试探性地询问,“珺珺,是哭了吗?”
辰珺贝齿咬住下嘴唇,不说话。
“珺珺。”
黑夜中舒越的声音温柔,辰珺视线还盯着对面,舒越出现在了对面阳台。
舒越对着她,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珺珺,不怕。”
“……”
辰珺哽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