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欣说声谢谢，刚想出急诊室，林博文跑进来，“妈，吴叔在哪？”

    还没等孟欣回答，林博文几步跑到吴健伟病床前，抚摸着吴健伟的脸庞。

    林博文回头问孟欣，“吴叔咋的了？”

    孟欣说：“喝吐血了，我得在这陪护，你回家吧。”

    林博文一惊，“跟谁喝酒？”

    孟欣没好气地说：“你爸。”

    林博文有点懵，“我爸回来了？”

    孟欣说：“跑了。”

    林博文一听就明白了，“这战斗力，一个回合灌吐血，厉害呀！”

    孟欣说：“儿子，你回家。”

    林博文争辩说：“妈，你回家，我在这陪吴叔。”

    孟欣抚摸着林博文的头，“博文，这不用你，你回家。”

    林博文舍不得妈妈熬夜，“我不放心你。”

    孟欣安慰林博文，“我没事。”

    林博文想了一下，“好吧！妈，你多保重。”

    孟欣说：“别惦记妈。”

    医院急诊走廊。

    郭巧巧和孟欣推吴健伟的病床去急诊病房。

    林博文在急诊角落里发现林海涛，林博文吓一跳，心想：多亏我妈没看见，这要是碰上了，一定是一场混战。

    林博文小声说：“醒醒，醒醒，别睡了。”

    林海涛睁开眼，看见儿子林博文，先是一愣，“博文，你怎么来了。”

    林博文诙谐地说：“哎呀！你喝倒了，我能不来吗！走，回家。”

    林海涛觉得不对劲，问道：“博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林博文回答的很巧妙，“吴叔给我挂电话了。”林海涛摇摇晃晃坐起来，左右看看，急诊室走廊空荡荡的，“喝断片了，儿子，吴健伟哪去了？”

    林博文回答说：“吴叔早就回家了。”

    林海涛拍脑袋想了一会，“我记得，我记得救护车把吴健伟拉医院来了，吴健伟还吐血了。”

    林博文嘿嘿一笑，“红葡萄酒，骗你的。”

    林海涛恍然大悟，“吴健伟跟我玩战术，金蝉脱壳，撒谎撂屁的家伙。”

    林博文拉起林海涛的胳膊，“走吧！”

    林海涛尴尬一笑，“走，关键时候还得靠儿子，博文，回家别说我喝酒了，你妈该闹人了。”

    林博文说：“我妈早就睡觉了。”

    林海涛说：“喝急了，一口菜没吃，二十分钟两瓶白酒。”

    林博文搀扶林海涛往外走。

    美丽苑景小区大门口。

    出租车停下，林海涛和林博文走下出租车，林博文搀扶林海涛走进小区大门。

    保安徐天奇看见林海涛，想起下午抓贼的事，徐天奇悄悄拉住博文，“博文，这是谁？”

    林博文说：“我爸。”回答很响亮。

    徐天奇又小声追问一句，“你爸是干啥的？”

    林博文脑袋一摇晃，“我爸是护卫舰舰长。”

    徐天奇本能地一个立正，敬了一个军礼。

    林海涛回头看看徐天奇，“你给我按地上了？”

    徐天奇连忙回话说：“是，舰长。”

    林海涛问道：“当过兵。”

    徐天奇成立正姿势回答，“是，服役五年。”

    林博文催促林海涛走，“爸，走吧！快22点了。”

    林海涛拍了徐天奇肩膀一下，“小伙子，改天咱俩交流交流。”

    徐天奇又是一个立正，“是，舰长。”

    林海涛自言自语说，“身手不错，一看就是个好兵。”林博文搀扶林海涛走了。

    瘦高个从保安室钻出来，“他们家……挺乱呀！”

    徐天奇瞪了瘦高个一眼，“别瞎说，人家是军婚。”

    林博文悄悄打开家门，林海涛要开大厅的灯，被林博文制止。

    林博文警告林海涛，“别出动静，我妈醒了，没你好果子吃。”

    林海涛没敢搭腔，蹲地板上找大号运动鞋，趴地板上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找到了运动鞋。

    林海涛指地上的运动鞋（以为是吴健伟的），小声问道：“博文，谁的运动鞋？”

    林博文回答说：“我的，刚买的。”

    林海涛有点不信，“26码的？”

    林博文不耐烦地回答说：“嗯，睡觉，睡觉。”

    林海涛看看鞋，又看看林博文的脚，“你的脚长得也太快了。”

    林博文说：“踢球踢的，睡觉，去我房间睡觉。”

    林海涛点头同意，林海涛蹑手蹑脚溜进林博文卧室，趟床上，林博文给林海涛脱衣服，用毛巾给林海涛擦脸。

    林博文轻轻关上房门。

    林博文说：“爸，我得说你几句，你不是年轻人了，别拼酒了，喝坏了身体怎么办。”

    林海涛很不以为然地问道：“嫌你爸老了？”

    林博文正色说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喝酒害人害己，别叫我为你担心。”

    林海涛冲林博文一竖大拇指，“儿子说的对，喝多了是难受，肚子里翻江倒海，头晕目眩，比晕船还难受。”

    林博文板起脸，“下不为例。”

    林海涛叹口气说：“吴健伟贼心不死呀！你说，我能不灌他吗？”

    林博文自信的一仰脖，“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林海涛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真没事？”

    林博文一拍胸脯，“有我在，能有什么事。”

    林海涛用命令的口吻说：“瞪大眼睛，一定要瞪大眼睛。”

    林海涛说要提高警惕瞪大眼睛，林博文完全明白其中的寓意。林博文十四岁了，大人之间的事都懂。林博文把林海涛诓回家，也是想避免父母之间发生直接冲突。

    林博文嗔着脸说：“你把心放到肚子里；爸，老老实实在我的房间睡觉，不许闹腾。”

    林海涛讨好地说：“不闹，不闹，博文，我喝大的事，千万别说出去，太掉价。”

    林博文用讨价还价的声调说：“你听话，才能给你保密。”

    林海涛虔诚地说：“我听儿子的，还是儿子好，和老爸一条心。”

    林博文心里想着妈妈和吴健伟，不想听林海涛罗嗦，“我去客厅睡觉。”林博文走出卧室，随手关上房门。

    林海涛笑呵呵地闭上眼，很快进入梦乡。

    这就是林海涛的性格，天大的事不耽误吃饭睡觉。

    医院急诊病房。

    孟欣守在吴健伟病床边，双手不知道往哪放，心里忐忑不安。既担心吴健伟变成植物人，又担心林海涛酒后出事。

    金悦走进来，打断了孟欣的思绪。金悦给吴健伟检查一番。

    孟欣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金悦说：“比预想的要好，脉搏基本恢复正常，心跳也正常了，房颤减轻了。”

    孟欣说：“谢天谢地，大夫，谢谢你。”孟欣听了大夫的话，千金重担算是放下了一半。

    金悦关心地说：“你得管管你老公了，交友要谨慎，送他来的那个人，使劲灌他酒，哪有这样干的。”

    孟欣一愣，“谁给送来的？”

    金悦说：“大高个，穿蓝色裤子，白色半袖衬衣。”

    孟欣一听就明白了，吴健伟是林海涛给送来的，然后林海涛跑了。

    孟欣气得直哆嗦，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这要是林海涛在场，孟欣上去就能抽他几个大耳光，骂他个狗血喷头。

    孟欣掩饰住自己的愤怒情绪，点头说：“是，是得……谨慎。”

    金悦走到门口，回头说：“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孟欣说：“谢谢大夫。”

    孟欣家。

    林博文躺在沙发上，给孟欣发微信，孟欣很快就回复了。

    “妈，吴叔怎么样了？”

    “都正常了，你别惦记。”

    “你要是困了，就趴床头睡一会。”

    “谢谢儿子关心，你爸在家吗？”

    “老爸睡着了。”

    “给他叫起来，快点，把手机给他。”

    “算了，这么晚了，你就别指责他了，男人嘛，喝点酒不算什么。”

    “给他叫起来，快点。”

    “息怒，母后息怒，男人都有一颗童心。”

    “站稳立场，不许替他说话。”

    “儿臣遵旨。”

    “赶快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呢。”

    林博文发了个小胖孩睡觉的表情，然后放下手机，轻轻推开自己卧室的房门，看见林海涛已经熟睡，林博文关上房门，去客厅沙发睡觉。

    医院急诊病房。

    孟欣看儿子发来的表情，眼泪含在眼圈。

    军港灯火阑珊，海浪轻拍海岸，码头上停靠着一艘艘钢铁战舰。

    杨支队长和李洪明从战舰上走下来，并排走在码头上。

    杨支队长问道：“李干事，基层部队官兵是怎么说的？”

    李洪明回答说：“说什么的都有。”

    杨支队长微微一笑，“讲给我听听，讲不好听的。”

    李洪明犹豫了，“这个吗……”

    杨支队长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李洪明，“说实话，我想听真的。”

    李洪明鼓足了勇气，“都骂你和副支队长。”

    杨支队长叹口气说：“骂我们俩眼瞎，自作自受？”

    李洪明使劲点点头，“骂你们俩护犊子。”

    杨支队长没说话，默认了。杨支队长说：“李干事，你站在公正的角度说话，林海涛错在哪？”

    李洪明大声回答说：“不识时务，挑战全支队官兵的心里底线。”

    杨支队长语重心长地说：“不识时务不是错，军人不能太世故；挑战了官兵的心里底线也没有错，军人应该有挑战旧思维旧模式的勇气，林海涛难能可贵的就是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