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鼠堂主见二人兀立不动,又接着挑衅道:“你二人都还未曾娶妻吧?唉,年纪轻轻,可惜了!这是属于勇敢者的试炼,你们哪,还是回家好好的娶妻生子,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做个小心翼翼的升斗小民有什么不好?不要学人家讲那些大道理……”
火鼠语气尖酸刻薄,再配上他那副不讨喜的相貌,更加令人心生厌恶。
陆玢当然知道这一跳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回想自己自幼年开始,初一接触玄学道法,便表现出极高的兴致。七岁石已翻阅各类道法入门典籍,十一岁便自学引气基础法门,十八岁已筑基圆满。在同龄人中,他的资质并不出众,却比其他人多了一份锲而不舍的韧劲。
在达到筑基圆满之后,他的修为已难有长进。这是凡人的瓶颈,再有提升必须要遵循正规修气秘法,且需师长技高者指引方可。陆玢与子鱼子非志趣相投,千里慕名来投离恨宗,只因其一直活跃在抗击邪恶的最前线,三人希望能共担维世重责。不想子鱼心愿未竟却在途中陨殁。
如果这就是宿命,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自己选的路,粉身碎骨也要走下去!
陆玢心意已决,他缓步走到悬崖边,纵身一跃而下,没有丝毫迟疑,也许因为太多的犹豫只会增加软弱。
一瞬间,他似乎听到子非的惊呼声,但那声音很快就被耳边呼啸的风声吞没了。看来那火鼠所言不虚,这崖下确实有逆流而上的一股气流,而且十分强劲。
陆玢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这股飓风中不停的翻滚打转,天与地以飞一样的速度在眼前不停的翻覆变换。在这种境况之下,连东西南北前后上下都分不清楚,甚至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要想控制身体借助风力谈何容易。
在危机中,有的人会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沙子里,任由事态发展,而有的人却会比任何时候都更敏锐。所幸陆玢属于后者。
“天枢之上,天气主之;天枢之下,地气主之;气交之分,人气从之,万物由之”引气诀中的天地气交感应法不觉浮入脑海。这风眼,正是天地气交的表象啊!
“人气从之,万物由之,人气从之,万物由之”陆玢口中默念数遍,体内真气缓缓流动,去感应着每寸皮肤每个毛孔风的方向和速度。人亦不过是天地间的万千造物之一,与一片落叶一根羽毛又有何异?渐渐的,陆玢体内的气息开始与风力维系一体,好像两条绳索互相牵制又保持平衡,外力强时内力便弱一些,外力弱处内力便强一些。
终于,陆玢的身体不再翻滚,他在风中舒展四肢,好像一只鼯鼠,沿着风眼的边缘盘旋下落,在接近悬崖底部的时候,风力渐渐减弱,陆玢调整了姿势,双脚稳稳落地。此时,陆玢体内的气息奔流顺畅无比,不觉间已到了突破的边缘。
“子非!下来!记住,人气从之,万物由之!”
可是悬崖高百余丈,子非在上面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
子非对着崖下几番呼喊都毫无回应,眼见陆玢这一去如泥牛入海,连个水花都没翻起来,顿时心如刀绞。想到三人踌躇满志,本欲干一番大事业,如今却连道法的门都没有摸着就折了两人,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就追随陆玢子鱼两兄弟去了吧……
当下牙一咬眼一闭,也跳了下去。
在空中不知翻了多少个圈,子非“噗通”一声落在了地上。他睁开双眼,仍然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的骨头关节没有一处不疼的,就差散架了。一张人脸凑了过来,子非定住神仔细一看,是陆玢。
“陆玢兄,咱们又在阴间重逢了吗?怎么死了还这么疼啊?哎呦!”
“子非,咱们还活着。我知道了,这里的风力足以保证人不被摔死,但是如果没有掌握御风之法的话,就无法平稳落地。这一关不仅仅是对胆气的考验,而且是给我们提供了一条引气炼气感应天地能量的快速通道。我现在感到体内的气涌比之前强烈了许多。”陆玢向子非解释着。
子非似懂非懂,说道:“陆玢兄,你刚才莫非已经学会了御风之法?可是我刚才心烦意乱,什么也没有感应到。”
“无妨,日后我们一起练习,我教给你。”
两人还要交谈些什么,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小子!有两下子,竟然让你误打误撞摸着了门道,第一关就算你们过关了。不过,后面还有两关,你们可要有心理准备,现在是想回头也来不及啦,哈哈哈…”
火鼠竟然用气劲将声音传下山谷,尖锐的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震的陆玢子非差点把耳朵捂上。
“沿着谷底往东方走五里,有一处山洞,名为陆离洞,此洞弯曲回绕,内里有凶兽毒虫和活尸鬼怪出没,若能一路杀将出去,就能从另一端的出口处出来,否则,就要给那些怪物们打牙祭喽!怎么样小子,有没有胆量进洞啊?”
陆玢子非闻言,仰头对着上方大喊:“尽管放马过来吧!走到这一步,我们没什么好怕的!”
“好,有种!那我就在出口处静候二位啦!哈哈哈……”火鼠说完,刺耳的笑声渐渐远去了。
陆玢和子非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坚毅。经过了第一道试炼的洗礼,两人的胆量和信心倍增,同生共死的决心也变得无比坚定。
依照火鼠所言,两人沿谷底向东而去。谷底碎石嶙峋,两人一步一滑,约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山壁上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两人站在洞口向里张望,只觉洞中白雾弥漫,冷气森森,不知有多少猛兽凶怪在里面潜藏,好一个凶险无比的陆离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