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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侠遇双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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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余辉映照着一间陈旧古朴的老屋,一面玄黄色的酒旗正高高飘起,迎风招展。

    “忘忧酒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落魄江湖又如何?

    此时,一伙停车打尖的镖客们正打着饱嗝出门而去,推上镖车继续他们的征程。角落处的一付座头上,却有一落魄中年青衫文士醉伏在酒桌上已昏睡。

    他身上的青衫已旧,有些油腻,头顶上的方巾也已失去原来的颜色。

    而另一张桌子上的三个人,一个约五十多岁的蓝衫老者,和一位跟他年纪相仿的紫衣老妪,带着一个年若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的一双眼睛一直打量着那个落魄醉倒的青衫文士。

    酒肆的掌柜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一张胖脸,似乎很有笑意。那女的略施粉黛,虽称不上美色,却也几分养眼。

    胖掌柜笑眯眯的道:“小妹妹的眼睛像是被勾了魂,是不是喜欢那个叔叔腰里的那串风铃?”

    小女孩害羞的一笑,并不说话,眼睛却又忍不住往青衫文士腰间系着的铜风铃瞟了一眼。

    胖掌柜继续笑眯眯的望着小女孩,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这话时,那紫衣老妇人忽然望了小女孩一眼,而小女孩也扭头望了她一下,似乎本想说话,却又收住。

    胖掌柜却从怀里掏出几只精致小巧的小铜铃来,拎在手中,摇了几下,笑眯眯的道:“你瞧。”

    小女孩的眼睛霎时亮了,脸上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胖掌柜笑眯眯的道:“你能回答我三个问题,这风铃就归你。”

    那老妇人忽然站起身来,把一锭小银放在桌上,然后一把拉起那小女孩,道:“阿菱,不要贪玩啦,我们要赶路呢,明儿外婆给你买串风铃。”

    小女孩极不情愿的跟着老者老妇人走出门外,一边还恋恋不舍的回头望着那串风铃。

    胖掌柜忽然嘿嘿一笑,道:“天色已晚,贤伉俪为何还行色匆匆?莫非川西双雕恃宠而骄,不肯纡尊降贵在此留宿一晚?”

    那老妇人眼睛里神色一变,回头冷冷的道:“掌柜此言何意?莫非啥雕的欠了你们本钱,想刁难我们过路人?”

    胖掌柜嘿嘿冷笑道:“你俩以为化了点妆,我就认不出来了。我们唐家从四川追踪到这里,已经等了你们四天了,五妹,今天下的菜不错吧?”

    内堂里那女的也跟着嘿嘿的笑起来,娇声道:“二哥放心,我们唐家的拿手货,我都给这两只雕加足料,包他们出门走不了十步。”

    这时连那蓝衫老者也不禁闻而色变,他的双拳紧握,全身禁不住抖了抖。

    胖掌柜却转脸向那小女孩,笑眯眯的道:“小妹妹,他们并不是你的外公,外婆,对不对?”

    小女孩似乎被吓到了,始终不说一句话,眼睛里却有眼泪欲溢出来。

    蓝衫老者怒道:“既然你们唐家如此步步紧逼,要取我夫妇性命,尽管上来罢。”

    他忽然抹去脸上的化妆,扯去颌下的黑须,露出一张丰神俊朗的脸来。

    那老妇人也缓缓的卸去伪装,露出真容。

    她不过三十来岁模样,容貌温婉,妩媚动人。

    川西双雕陆俊文,程婉莹夫妇,原本就是武林中令人羡慕的侠侣,俊男如玉,美人如月。

    胖掌柜正是蜀中唐门的老二唐无缺,江湖人称唐缺德。

    而那被称为五妹的,自然就是唐门中比糖还粘,比蝎子还毒的唐无娇。

    此时陆俊文夫妇已被识破,唐无缺显然无比得意,嘿嘿笑道:“川西双雕成婚十年无子嗣,这次为了掩人耳目居然拐带个小女孩来做掩护,也真用心良苦啊。只可惜自作聪明,露了马脚。”

    陆俊文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双目怒视着唐无缺,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可是他忽然发觉全身都使不出力来,身体亦不禁晃了晃。

    见此情景,唐无娇不禁格格娇笑道:“二哥你留点口德,如果把如此俊美秀气的公雕气得毒发身亡,剩下母雕独自凄凉,岂不大煞风景?”

    唐无缺望着陆俊文嘿嘿笑道:“如果贤伉俪爽爽快快交出桃花扇,唐某也就破例一次,给二位解药,如何?”

    程婉莹忽道:“你们唐家何以认定,那桃花扇就在我们夫妇身上?”

    唐无娇道:“江湖传言难道尽是空穴来风?倘若桃花扇并不在你们身上,何以舍弃川西家业,东躲西藏?”

    陆俊文道:“这样说来,我们夫妻俩似乎无可辩驳。”

    唐无娇道:“既然无力辩驳,就爽快一点,免得耽误你们换解药救命的时间。”

    陆俊文道:“解药我们倒是想要,可是桃花扇却万万交不出来,根本不在我们身上。”

    唐无缺狞笑道:“两位坚持不肯配合,唐某也就不客气了。”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双手却忽然多了双鹿皮手套。

    唐门的暗器都淬毒,连他们自己都不敢以皮肤触碰到,其毒可见一斑。

    陆俊文脸色惨白,把身体挡在程婉莹面前。程婉莹却抚摸着小女孩的头,柔声道:“小菱儿,今日我们夫妻大难,顾不了你了,你自己去罢。”

    唐无缺狞笑道:“这小妹妹既然跟了你们这么久了,就让她陪着一起去阴间罢,黄泉下也好有个陪伴……”

    他的话未说完,忽然一声惨呼,就像是一个人在草丛中,忽然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

    一根竹筷子已深深的插入他的后脑勺,没入足有四寸,他的双手张开狂舞了一阵后,向前扑跌下去,显已毙命。

    那醉伏桌上的青衫文士已醒来端坐着,脸上的醉眼惺忪之态已不见,神情肃然,缓缓的道:“唐门中人行事如此横行无忌,视人命如草芥。难道真当武林中无人了么?”

    唐无娇的脸色变了,她竟然没看到那青衫文士是如何出手的。

    青衫文士却已转脸向她,盯着她缓缓的道:“你们兄妹俩为了霸占这家酒店设伏对付川西双雕,怕是已将这店里的掌柜一家两口及伙计都诛杀掩埋在后山罢。”

    唐无娇的脸色又是变了变,忽而嘿嘿一笑,道:“我们唐门行事,何时轮到旁人来说三道四?只是没想阁下深藏不露,不知是哪位高人?”

    青衫文士叹道:“唐门横行江湖,早忘记这世上还有我叶欢了。我倒想去问问唐老爷子,他当年说过江湖道义四个字,还记不记得。”

    唐无娇不笑了,望着青衫文士,半晌说不出话来。

    青衫文士道:“现在,你还想不想动手?”

    唐无娇道:“叶二爷见笑,有你老人家在此,我还怎敢放肆?”

    青衫文士道:“既然如此,留下解药,你走吧。”

    唐无娇跺跺脚,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来,倒出两粒红色药丸,分别递给陆俊文夫妇俩服下。

    然后她弯腰抱起唐无缺的尸首,放上院子里一辆马车,驱马缓缓而去。

    陆俊文走回店里来,双手施礼道:“原来竟是名满天下的叶欢叶二侠在此,恕陆某眼拙未能认出来,失礼失礼。”

    青衫文士正是二十年前便已名动天下的叶家传人叶欢,身为叶家次子,故此在江湖中被人称为叶二侠。

    叶欢道:“陆兄弟客气了,叶某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寻访一位故人的行踪,已经很少抛头露面。没想遇到唐门中人如此行事嚣张,实在忍不住出手教训了一下。”

    陆俊文道:“陆某这些年也是一直躲躲藏藏,隐形匿迹,也是为寻一位长辈而来。只是不知叶二侠跟在下寻找的,是否同为一人。”

    叶欢道:“叶某虽是秘密寻找,对陆兄弟也不作隐瞒。我所寻之人,姓欧阳。”

    陆俊文道:“叶二侠胸襟坦荡,又救了我夫妻二人性命,陆某怎敢隐晦欺瞒?我要找的人,也是欧阳一岳世叔。”

    叶欢耸然动容,道:“原来如此,那陆兄弟可有消息,可否直言?”

    陆俊文道:“此事说来话长,怕是一时之间也说不详细,只能另觅清净之地,容我慢慢禀来。”

    叶欢想了一下,点头道:“离此四十里,有一家猎户,独居深山,屋舍倒是清幽洁净。我昨晚曾留宿那里,那猎户为人也不错,不如我们就去那里。”

    陆俊文欣然道:“如此甚好。”

    四人一阵急行,走进了一处深邃高山。那山路不甚好走,而天色渐晚,夜路更是难行。叶欢遂把小女孩放在肩头上让她骑坐着,身形飘飘忽忽而行。

    陆俊文见他身负一人,依然步履轻盈,行走如风,丝毫不落下一步,不禁暗暗称奇。

    心想我夫妇二人以轻功见长,在江湖中博得川西双雕美名。可是在此人面前,不免相形见拙。一时争胜之心不由然而生,不由加快了脚步。

    他夫妇二人心意相通,当下脚下生风,如足不点地般向前疾行。但那叶欢却仍是不紧不慢,似乎很悠闲自在的跨步,却始终未被甩开半步。

    过不多时,夜幕中远远可见山林中透出一点火光来。

    叶欢道:“前面就是了,两位脚力好快,果然不愧川西双雕,名下无虚,叶某佩服。”

    陆俊文道:“惭愧惭愧,在叶二侠面前,我夫妇也只是班门弄斧,委实汗颜无地。”

    说话间,那火光已近,却原来是一间木屋,屋里正烧着一堆火。

    四人走进去时,发现屋里面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童。那男孩童忽见四个不速之客出现,也是很吃惊。

    不过他很快就露出了笑脸,因为他看到了昨晚留宿的叶欢。

    “我爹出去打猎了,还没回来。”

    一堆火,就是一个孩子对上山打猎父亲的等候和期盼。

    这种期盼就是有大块新鲜的野味可以放在大火上烧烤,还可能有山上猴子们酿的酒。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父亲亲切的笑容和父子俩欢快的笑声。

    只可惜这一切只在等候和期盼中,没有了新鲜的野味,却有腊干的野猪肉,还有香甜的南瓜粥。

    对于一个走了四十里山路的小女孩来说,这已经是龙肝凤髓,吃得直咂嘴巴。

    两个小孩子一见如故,在火堆旁愉悦的交谈,玩耍,吃南瓜粥和猪肉干。

    而一旁的厚木桌上,三个人入席而坐,陆俊文已在娓娓讲述。

    “四年前,我忽然接到一封奇怪的信。那封信上说他去赴一个践约,推辞不得。按信上所说的,那里应该是一个很少人去过的山谷,谷中长满桃树。但究竟是什么地方,信里也没说明白。”

    “那封信没有署名,只画着一枝桃花。我知道那是欧阳世伯的风格,他本来要联系家父,可惜家父忽患风寒而离世,所以退而求次来告之我。”

    “信里说,他去赴那个约,其实是想借机解开桃花扇的秘密。至于是跟什么人约会,却也没说。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封信竟然是十二年前写的。而为何这封信会推迟十几年才送到,原因也让人很无奈。”

    叶欢道:“哦。”

    陆俊文继续道:“据送信的人说,那封信原本是欧阳世伯交托她丈夫送到川西的。可是她丈夫送那趟镖出了意外,镖毁人亡。而她处理完后事,剩下孤儿寡母,心灰意冷,也没留意到那封信。直到四年前整理丈夫遗物时才发现。想想行镖之人以立信为本,即便迟了十几年,也要完成当年送信之托。”

    陆俊文说完之后,不禁摇头叹息。

    叶欢沉吟道:“如此来说,当年之事距此间已足足有十六年之久,而十六年前,在江湖中声望高又忽然莫名失踪的,唯有岁寒三友。以此推断,十六年前和欧阳一岳前辈约会的人,很可能就是岁寒三友。”

    陆俊文点点头,道:“叶二侠分析得有道理。我接到那封信后,也曾暗中查访欧阳世叔的下落,人没找到,那封信却被泄露出去,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妄加猜测,以讹传讹,说桃花扇就在我手上。这些年我夫妇二人为避祸东躲西藏,同时暗中查访欧阳世伯的下落,一直未果,也没人知道那个长满桃花的山谷,究竟在哪里。”

    他说着话,忽然咳嗽了几下,竟然有几滴鲜血随着唾沫喷出来,滴落在桌面上。

    这忽来变故,不仅是程婉莹花容失色,连叶欢也不禁吃了一惊。

    在忘忧酒肆里,两人身中唐门剧毒,明明已服了解药,按理毒已解去。

    “莫非是……”他所想到的事,还没说出来,陆俊文已经开始口鼻流血。

    叶欢出手如风,疾点陆俊文身上几处大穴,但血却流得更凶。

    陆俊文殊未料服唐无娇的解药后,身上毒依然会发作,心知已无幸,苦笑道:“多谢叶二侠好意,唐门的毒,岂是旁人可救。”

    程婉莹恨恨的道:“我就想那唐无娇岂会那么听话给真解药,叶二侠你宅心仁厚,太高估了他们的人性。”

    说完之后,她的身体晃了几晃,口鼻中也开始流出血来。

    叶欢神色黯然,叹道:“没想我一时疏忽,竟累得两位如此,教我叶欢一生何安?”

    陆俊文惨笑道:“我夫妇俩命该如此,又怎怪得叶二侠?只是连累那小女孩儿要孤苦无依了,此事不知可否有劳叶二侠将她送到一户人家让人收养,也可他日成人。”

    叶欢道:“那小女孩儿却是怎么回事?莫非真是二位半道拾来?”

    陆俊文道:“这小女孩儿的父母受我们夫妇俩所累,已经遇难。迫不得已将她带在身边,其实也有掩人耳目之意。我们平时叫她菱儿,叶二侠若能善待于她,也算是替我夫妇俩赎了点罪……”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终于寂然不动。

    程婉莹见状凄然一笑,道:“我夫妻俩命苦,一切只能有劳叶二侠了,在此先行谢过。”

    说完之后,她便缓缓的倒了下去,伏在陆俊文身上气绝身亡。

    叶欢不禁恻然,心想川西双雕这些年来为避祸颠沛流离,亡命天涯,却终逃不江湖中的劫杀,心里不由一阵难过。

    夜渐深,两个小孩早已玩累,此时已在酣睡之中,对屋子里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深夜中忽然响起了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

    如此空寂的深山,还有谁会来?

    那人似乎朝着木屋走来,听声音脚步有些踉跄,且毫无章法,绝非练武之辈。

    叶欢忽然想起一个人,不禁迎了出去。

    来的人果然是那个猎户,不过他此时满身血迹,伤痕累累,只剩下一口气。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请帮我照顾好我儿子,他今年才十三岁,他的名字叫小……小风。”

    猎户在山上遇了险,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回来,留下了这句话。

    天终于亮了,山林间却多了三座新坟。

    叶欢望着坟墓,喃喃的道:“我叶欢一时疏忽大意,竟连累二位命丧于此,此事必讨还一个公道。陆兄弟所托之事,叶某也绝不空负,留得他日,叶某再来向二位谢罪。”

    “还有这位猎户兄弟,你的儿子,我叶欢也一定把他培养成人,不负你所托。”

    阳光照着三个人影,叶欢望着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长叹一声,道:“从今往后,你们二人就跟着我。菱儿,你以后就随我姓,叫叶卿菱罢。”

    他又转脸向那小男孩童,目光中充满怜爱,道:“你爹跟我说你叫小风,我知道他姓凌,你以后就叫凌少风,记住了。”

    那小男孩童点点头,道:“记住了,我以后就叫凌少风。”

    小女孩笑了,她也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叶卿菱。

    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却都经历了人生的大悲苦。他们也不会想到,他们这两个名字以后会比江湖中很多人更响亮。

    风已起,秋风萧瑟。

    满天落叶中,一大二小三条人影渐渐的掩没在长满枯草的山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