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修仙之道还未败落。

    那时修道是切实可登仙的。

    那时的长天门,亦是修真界中举足轻重的大门派。

    不过长天门的门人却从来都少。

    依照立派门主之言,长天门宁缺毋滥,收了就必是要登仙的。

    哪怕资质再愚钝,也有全门之力供着,保证升仙率。

    但长天门人又岂会是庸俗之辈?

    且各个皆是英才,又加之十分用功,故而无论于何处,长天门皆是独领修真界之风骚的存在。

    然而,总有人会想走点别的路线。

    就如那一年拜在罗织门下的程牧,就是个修真界中十足的一个异类。

    程牧入门宣言是,成仙安排一下。

    简直响彻当年的修真界。

    她说的明明白白,她自己是不想成仙的。但如果能被安排一下的话,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本来大家还以为长天门是绝不会收下如此狂拽又嚣张飞扬的人的,但万万没想到,那时的长天门门主,也是个心思与常人不同的。

    门主一听见程牧这番狂言陈词,当即眼就亮了,立刻拍板收下了程牧,还让程牧可自行挑选师父。

    于是长天门的一众优等生就站在那里,任程牧挑选,就跟上街买菜似的,而他们头回当了次被挑的菜。

    然而,程牧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

    所以,程牧一眼就挑中了罗织。

    罗织低下眼去看程牧,可以颜杀全修真界的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更是冷淡:“选我?”

    程牧却不跳也不蹦了,乖的跟只找到主的小狗似的,狂点头:“嗯!我就想跟你!”

    罗织神情仍是没什么变化,冷淡淡的,能把人推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那种,说:“那你便当学会如何自己安排自己,若不能,就自己走,不必浪费你我时间。”

    说这话的时候,罗织一身白衣缥缈,眉目深远,容姿殊艳,气质清绝。

    整个人宛如一朵高岭之花。

    可望而不可及。

    独自凌寒。

    顺便冻的所有企图接近她的人全都退避三舍。

    然而能喊出那般宣言的程牧又哪会是一般人呢?

    于是程牧不仅不退,还更向前了一步,笑的那叫一个开朗,当即就应下了罗织的话:“师父放心,我一定学会,不叫师父操劳半分!”

    罗织没什么表示,只稍一挥袖子,就带上了程牧:“那便走吧。”

    师徒两人就这么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长天门首席大弟子收了徒弟。

    这个消

    消息,当天就长着翅膀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听到消息的人都不信。

    长天门那个脸好看的能杀人脸冷的更能杀人的大弟子收徒弟了??!怎么可能!明明去年在万仙试炼大会上那人还打折了三四五六七八个不长眼想扒拉她的一众修真者的所有腿,还撂下话拒绝任何人走近方圆三丈谁进打死谁后果自负的呢!!

    今年就他妈能收徒弟了?!

    还是真传弟子哎!

    那不得手把手脸对脸的教???话说那谁不会把自己刚收的徒弟也给打残了吧??!

    这下有好戏看了!

    长天门的门主也是这么觉得的。

    某门主状似语重心长实则围观看热闹地叹了口气,说:“罗织啊,师父我也就这么点盼头,等着你收了徒,好好教导成才,为师才好安心飞升那。”

    罗织面无表情,冷淡道:“其余师叔皆已飞升,门主拖至今日已是太迟,若再迟,只怕天道不等,或会牵连修真界。”

    某门主西子捧心状道:“哎呀,没想到罗织你如今都会关心修真界了,真是长大了,为师好欣慰,为师终于可以安心的走了呜呜呜。”

    罗织敛眉,并不想说话。

    某门主又道:“哎呀,不会我一走,你就把小牧牧逐出师门吧?”

    罗织蹙眉:“门主。”

    某门主仍是自说自话:“不行,罗织啊,我看你也别急着飞升了,你们这一届里,你也跟为师一样,等着最后再飞升吧。”

    “还有,如果为师看到你在他们之前上去的话,为师说不定会动手把你撵下来噢,嘻嘻嘻。”

    说完话,某门主眯着眼睛笑得一派纯良,仿佛自己刚才只是说了一些上楼下楼的小事情一样。

    罗织对他话里的意思并不以为意,只说:“徒弟是我收的,我怎么教,是我的事。”

    某门主说:“不行!我们长天门多少年了才等来这么特别的一号人物啊!你看她的诉求多纯粹!只想被我们安排一下成个仙!多么朴素!”

    “而且,”某门主话锋一转,仍是笑眯眯地说:“据为师之天衍术推算,此人与我长天门有缘,更与你有缘,甚至可能会影响——”话至此处,某门主顿了一顿,没再往下说,换了话头才继续道:“不过将来之事么,天机不可泄露,好徒儿,你加油哟。”

    罗织不说话,只垂着眼,敛去情绪,看上去很冷漠。

    有缘?

    她只是为了打发走门主,才同意收下的程牧罢了。

    这种只要她一句话就能断了的有缘,只怕也只是有缘无分的有缘罢了,轻轻浅浅的,简单便能抹去。

    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