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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纸人忽的面目狰狞,余下的那只手臂抬起,冲着程牧屈指一弹,顿时苍茫雾霭缭绕,将程牧困在其中。

    但也就只须臾,那雾气便被驱散殆尽了。

    程牧仍然立在那里,似乎同先前并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眼角处有一抹殷红浮现。

    罗织看向程牧,喉头微动,似想说什么,但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唇,视线牢牢栓在程牧身上。

    除此之外,不能再做更多。

    那残了的纸人开了口,继续挑衅道:“可惜啊,你即便就是去死了,也永远都比不上她在阿罗心中地位的。”

    “阿罗,是吧?”

    那纸人言语中透着威胁。

    罗织袖下的手又握成了拳,紧紧攥住,片刻后,她说:“是。”

    罗织的声音里藏着隐忍。

    但程牧此时都察觉不出来了。

    她只听见罗织说了是。

    于是,她眼中便染上了血色,和着眼角越发显出的殷红色,宛如恶鬼现世。

    那纸人惊声叫道:“你是罗刹……”

    程牧拈诀,只一瞬,纸人化灰。

    罗织眼底有痛意,她叫道:“程牧!”

    程牧应下:“师父。”

    罗织不能再看她,转过身去,背影生硬,声音冷漠:“你乃罗刹女,非我族类。 ”

    “鬼修之道,与我玄门殊途……你之道,亦与我殊途。”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长天门人,与长天门再无瓜葛,你我之间,亦如是……”

    “此处,再无你立足之所……”

    程牧就站在那里,看着罗织的背影,听着她说的话。

    罗织对她说了这么多话,过往百数年来,好像是第一次。

    而这第一次,竟是罗织要将她逐出师门。

    真是好笑。

    “我入门时,就曾对师父说过,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我只认你一个师父。”

    “师父还记得当初应了我什么吗?”

    程牧握着手,有血从指缝中滴落。

    但她是笑着的。

    罗织不说话,仍然只是背对着她,月光荧荧,笼着一袭白衣,是那样的冰冷。

    显然,罗织不会再对她说话了。

    程牧就自己答了,说:“师父,你当时回我的,是好。”

    “你说的,好。”

    “师父,你如今,可是要负了我吗?”

    罗织不说话,亦不回头,只站在那里。

    程牧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她。

    可是刚一伸出去,她就看见自己的手变了,她眼中闪过惊骇,然后猛地缩回手,紧握成拳,藏起来。

    程牧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罗织的背影,不再多留,斯须间,便离开了清虚境。

    罗织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回过身,看到地上落的那血时,眼底几乎是挣扎着翻涌起了痛意。

    程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