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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两任仙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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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光瑶坐在棺材盖上,笼着手,微微蹙眉。阿音在他前面不远的烛火前,似乎在缝什么东西。外头虫声唧唧,反衬得这夜格外幽静。

    蓝家婚礼的事,他已经听说了。他心里叹一声自己那十年未见的妹妹。金子怀与他年龄差距较大,又自小被金夫人养在身边,因此与他交集不多,但按他的记忆,似乎跟自己还算亲厚。

    他陡然记起一个片段:那时他还在金麟台,一次在背人处,给额角的伤口上药。金子怀突然出现了,她那时不过五六岁,面目还不像后来那般似他。

    金子怀拉着他的袖子,执拗地要他蹲低身体。金光瑶以为她想要自己给她买什么新鲜玩意,于是笑着蹲了下来,问:“阿念想要什么啊?”

    结果金子怀惦着脚,搂住他的脖子,在他那伤痕上吻了一下,奶声奶气地说:“想要哥哥不疼了。”

    金光瑶当时都蒙了,心头那一阵酸甜之感,至今难忘。

    而自己对她呢?至少自己在绝大多数时间,还是挺像个哥哥的样子,对她宠爱照拂的。

    是的……绝大部分……

    金光瑶心中一悸,扶住额头。

    而如今听闻她惨死,令他不禁更是怆然。似乎做他的亲人,真都命运多舛。

    他努力摇摇头,把已经不能改变的记忆从脑海中赶了出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尸也一样……

    之前阿音说过,要带他去找那个叫何嫂的人,不过何嫂大概也是心虚,只在夜里见人,因此他在此等阿音发话,阿音却不知在做什么针线,迟迟不动。

    这时,却听阿音唤他:“做好了,你过来。”

    他站起身,走到烛火之前,看阿音果然如之前提过的,将那金星雪浪的干花,做了一个颇大的香囊,用的是金色的线,看起来像是颗心脏的形状。

    “送你的,”阿音说。

    金光瑶一愣,继而笑起来:“倒是多谢你的心意。不过我一具凶尸,要这玩意做什么?而且也太大了点,怎么带啊?”

    “不大,”阿音站起来,把香囊在他胸前比了一下。

    金光瑶明白过来,这香囊不是寻常那样佩戴在腰间的。

    他收到了此生最奇妙的礼物——一颗心脏。

    “坐下,给你缝上,”阿音说。

    金光瑶怔了怔,最终还是顺从地坐下来,解开上衣,让阿音给他缝上。

    于是阿音把他胸前的洞先收了边,使伤口闭合,就不至于居高临下的总能看见内脏在里头晃悠,然后把香囊按八个方向延伸出线去,像蜘蛛结网那样固定在闭合后的皮肤之上。

    缝好之后,金光瑶还特地去照了照镜子,很是满意。这颗金色的“心脏”安稳地居中在他胸前的洞里,仿佛真会跳动一般,实用性不论,以美观性来讲,实在好过那个一眼望穿的洞太多了。

    他把衣服拉起来,跟阿音道谢,阿音低着头,脸有些红,未应他的谢,只道:“可以去找何嫂了。”

    金光瑶忙跳起来,跟她出了门。

    -

    何嫂家住在城外山脚下,十分荒僻,多亏

    亏有阿音带路,还赶了多半个时辰才到。

    “何嫂,在吗?”一扇破旧生霉的木栅栏门,阿音敲了半天,又喊何嫂名字,却无人出来应门。

    “怪了,平时都在的啊,”阿音咕哝道。

    这时,金光瑶却嗅到一丝血腥气。

    “糟了!”他一脚踢开门,便冲进去。

    不出所料,堆得十分拥挤的茅屋里,一个白胖妇人面朝下倒在地上,身下血半干不干,早已气绝一阵子了。

    金光瑶把她反过来,问阿音确认可是何嫂本人,阿音抱着招娣,大着胆子过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又溜出老远,看来虽经营丧葬业,直接看到这种凶杀现场,还是有些害怕。

    金光瑶掏出琴弦,道,问灵吧。

    蓝曦臣没教过他问灵曲,不过教过他清心音和一些别的曲子,加上他见过蓝曦臣问灵几次,最重要的是这次被问,竟也猜解出个七七八八,生前他被叫做偷技之徒,可不是叫假的。

    一曲奏毕,琴弦没有回应。

    果然是我偷技不精么,金光瑶想。

    可就在这时,地上尸首突然动了一下。

    说是动,也没有动得多大,只是本来张开的手指突然握起,只留食指在外,呈现一个指路的姿势。

    而指向的人,正是金光瑶。

    金光瑶一怔,他刚才问的,不用说是“谁杀了你”之类的问题,而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看一下,身后无人,阿音抱着招娣站的老远,那手指无疑是指着他自己了。他又站起来,往旁边挪了挪,而那手指竟也如葵花向日,跟着微转方向。

    金光瑶都蒙了,这要是让玄门百家看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这世道,死人也会诬赖人了?还是他刚才其实杀了人,自己失忆了?

    或者还是,他到底没有真学过问灵,弹错了调?

    正在此时,院中却传来一阵轻响,一股森然剑气,悄然笼罩。

    不好……金光瑶心中暗道,想走时,门已经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进来的也是个老熟人。

    “仙督大人,好久不见。”

    “仙督大人,好久不见。”

    前后两任仙督见了礼,脸上都带着笑。

    “三哥何必如此见外,还是叫我怀桑就好,”聂怀桑笑道,手下黑衣修士已列开阵型,将他护在中央,以防金光瑶偷袭。

    “怀桑啊,”金光瑶也不客气,当真这么叫了,语气温柔可亲,“杀人不过头点地,前世再怎么对不住你,你也亲手报过仇了,今世又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说话时,他打量那些聂家修士,聂家修刀道,他们却人手一把细长的剑,剑身画满符文,正与他当时在吴家所看见的那些人一样。

    这说明两个问题:第一,在吴家追踪他的应该就是这批人,不过当时带头的黑衣人却不知是谁,看身手,绝不是聂怀桑本人;第二,这批人应该是聂家专门养的,用于刺杀异己,或对付像他这样的凶尸,而聂怀桑绝不想让外人知道这批人的存在,或至少不想让人发现这些人与聂家有关。

    “三哥这

    这话就差了,谁说我还是为了前世的仇呢?当初您跟魏无羡也没仇没怨,陷害起来不也毫不手软?因为他当时最方便陷害嘛!说到底,推谁下水,得看谁站在河边——这个道理三哥竟然都忘了?”聂怀桑打开一把折扇,掩口笑道。

    “贤弟不要见怪,人死了难免记性不好,”金光瑶笑着,向前走了两步,他个子不高,聂怀桑却是仙门名士里难得他不用抬头交谈的人,于是他平视着他,笑道,“怀桑啊,你这路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保护聂怀桑的修士看他靠近两步,皆如临大敌,佩剑纷纷指向他。倒是聂怀桑略摆手示意,眼睛盯着他,看他继续说下去。

    “怀桑啊,我信你本性不坏,也是个聪明孩子,若你大哥一直在,大约你这辈子也就是个养鸟画扇的二公子了。偏偏,你大哥死了。”

    聂怀桑用折扇掩口,眼中光芒却变得森冷,道:“你想说什么?”

    “怀桑你觉得,我十四岁时就想做仙督吗?”

    聂怀桑不知他什么意思,但还是摇了摇头。

    “对嘛,当时我不过想活得稍微体面一点,不让街上那些闲人任意欺凌罢了。所以我就去了金鳞台,我也不傻,当时心里猜到我是成不了正经主子的。但我想,只要入了金家的门,就是条狗也让人高看一眼。”

    金光瑶声音里有一丝苦笑,接着说下去。

    “后来呢,我凭射日的战功,真的入了金家的门,这时我才发现,虽然我不至于再被街上人欺负,可在金家里头,依然动辄得咎,仰人鼻息。我那嫡母,你也见过,真真厉害得很呢。”

    “所以当时,我就想,要是我当了家主,好歹不再会受这等威胁,”金光瑶继续道。

    “而后来,我真当了金家家主。但还是不舒心啊,想建个瞭望台,本是福泽众生的好意,百家家主却多有反对的,反对也就罢了,道理上说不过我,就拿我娘出身的事来讽刺。于是我就想,做了仙督,就不用再受此闲气。”

    “再后来,我真成了仙督,号令百家,风光无限。可这时,我就开始怕了,我出身不好,修为也不比世家子弟,若是有人想推翻我,我该如何自处?于是我就想,拿到阴虎符,就不用怕了。”

    “然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所以,怀桑啊,你看我似乎步步都是不得已,可到最后,就走得太远了。”

    金光瑶一张温柔笑脸,却又似有淡淡悲伤,看着聂怀桑,后者沉默不语,脸色铁青。

    很久,他才拿下折扇,露出整张面孔,看着金光瑶,平静地道:“三哥难得肺腑之言,可,我已经……走得很远了。”

    剑光陡然大作,所有修士长剑都出了鞘,因那些剑上寒意,房间里的温度都一下低了三五度,把金光瑶围在正中,阿音则抱着招娣,瘫软在房间一角。

    自己也就罢了,金光瑶想给阿音求求情,但又想到求也必定没用,如上一世的自己,能是谁求情就放过一个知情人走吗?

    又或者,把那孩子的诡道天才说出来,聂家说不定会留她一命?

    他正胡乱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沙哑的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