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杀人时,齐元面对的,是称霸一方的悍匪。
依靠官府的一点关系,以神灵的名义到处散播精神瘟疫,并且从中寻找目标。
不但如此,祸害乡里之时还糟蹋良家女,甚至逼良为娼。
齐元是恨透了这些人。
如果说愚蠢是一种罪过,那么这些人便是那引发罪过的剧毒。
厚嘴唇一直关注这齐元,至于那个长相出众的席玉却不怎么关注。
所为以貌取人,便是他这种。
席玉的双手刀已经不亚于聂怀,纵然十几个人在面前,上下翻飞的寒光,在很好防御的情况下,总是能撂倒不少人。
可惜齐元哼哼哈嘿的,噪声比较大,显得很凶悍的样子。
聂怀在暗处伺机而动,见着一艘船摇曳行过来,船夫带着很大斗笠,看不清脸,他跟厚嘴唇么连眼睛都没对上,看着对方的脚尖相互点头。
老江湖!
这种勾当做的久了,便回生出一种错觉,一种自以为很安全,天下没人能待到他的错觉。
呼一阵风声,聂怀飘然落在船头。
讲真的,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用席玉的功法,而且驾轻就熟,毫无违和感。
手里马刀唰的一声脆响,直直钉在船板上,长刀一大半没入。
船被聂怀给戳漏了。
“歹人猖狂!”
船夫大骂一声,冲过去,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短刀,刺向聂怀心窝。
“歹人?1”
好家伙,竟然有人说聂怀是歹人,何等虎狼之词,用在聂怀身上真是糟蹋了。
如是想着,闪身之中,捏了那短刀刀身,指尖略微冰冷。
“刀是好刀,人就不怎么样了。”
捏着刀身上挑翻转了下,船夫登时松了短刀,惊讶之中还没来得及反应,聂怀踹了他小腿一脚,重心前移,人跟着惯性趴下去。
船夫双手再空中挥舞,打算抓到什么拯救脸着地的命运,结果抓到了聂怀的手。
“乖,去水里凉快凉快。”
再抬脚踢了船夫的屁股,成功将他踢下船掉进水里。
噗通一声,巨大水花带着闷闷水声传开,岸上打架的众人登时愣住。
那些箱子里装的多半是被拐卖的少女,而这些人是盘踞此地多年打手。
他们牵制了进攻,打算快速将箱子装船运往那个大船上。
可惜,聂怀贼呀,早知道会有此遭,等着呢。
前路强敌,后路被断。
聂怀仍有马刀插在船上,玩耍着短刀上了小码头,逼近厚嘴唇。
“楚府的时候跑得挺快呀!”
他们是看到这个人带着姑娘进去的,可进了宅子之后却没看到这个人,八成是听见前院的动静,自己赶紧跑了。
很明智的选择。
“你们是什么人?”
“你惹不起的人。”
聂怀手指放在短刀的刀锋上,刮着自己的手指来判断刀刃的锋利程度。
“话说,你们是那一拨的,怎么跟怀王有来往?”
跟别人不同,聂怀对于陷害自己的人没有多少仇恨,或者怨怒,只是比较好奇。
什么人才会做这么没营养的事情。
“当然是京都的大人物。”
厚嘴唇说的很诚恳。
他们这些地方上的大人物,在怎么牛也不敢进京都的人叫板,更何况是圣宠正隆的怀王。
聂怀点点头,说:“知道了。”
说完挥手扔出短刀,冲着他的胸口刺过去。
对于是谁做的这件事情聂怀在心中推演了很多遍,大致能猜出是谁指使的。
所以这些人留着也就没有多大作用。
见聂怀出手,席玉跟齐元下手快了很多,打算将这些人全灭。
厚嘴唇以为自己还能靠着一点信息生还,没想到出手便杀招,凭着在江湖行走多年的身手,险险躲了过去,在空中几个跟斗,落地转身就跑。
“身手不错。”
聂怀夸奖了句,手里多出了一把镶着宝石的奢华匕首,飞身冲过去的同时,将那把插空了落在地上的短刀捡了起来,再次扔出去。
uang!
厚嘴唇歪头躲了过去,短刀钉在树上发出闷脆的声响。
在转弯便被聂怀堵住了去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带的小几十号人,在这边别说那些山匪,就连正规守城的军士都不敢上来硬拼。
怎么也无法相信被三个人,不对,是两个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损兵折将不说,连对方一个手指头都没碰着。
而这个人,腿脚身法都透着一股子野路子的味道,饶是在军中有些章法的将军,能到这种身手的绝对不会这么随意。
“小人略有薄产,愿…………”
话说道一半,聂怀的刀子就过去,另一只手隐隐寒光将他给逼得无路可逃。
“一万两黄金!”
聂怀的刀子陡然挺住。
黄金!
万两!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都能看到聂怀眼睛闪闪金光迸射。
下一个呼吸,厚嘴唇的刀冲向聂怀的咽喉。
叮!
一声类似金器碰撞的鸣响,却绝对不是那种响动,聂怀的手指在一个诡异的角度捏住了刀刃。
“在哪?”
聂怀问黄金在哪里的时候,脸上带着色眯眯,傻憨憨的笑容,看得让人无法言说只想捶那张脸两拳。
见偷袭不成反而被捉了七寸,浑身颤抖起来。
这个人果然惹不起,逃也逃不走,扔刀投降。
“小人是听他人差遣的,不这么做家人就要遭殃…………”
等等一些被逼迫迫不得已的说辞,听得聂怀在那里剜耳朵。
都是些废话,没一句可信的。
“黄金在哪?”
这才是最红要的。
厚嘴唇低着头吱吱呜呜,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黄金,还是黄金不是他的。
反正诸如此类吧,聂怀将人拖到水边,打算用点手段逼供,却被席玉狠狠瞅了一眼,才将人扔进尸体堆里。
见着自己带来的人全都倒在地上,血水向那湖水一样冰冷,打湿了半边身子。
齐元去另一边把宋显叫过来,席玉砍掉了箱子上的铜锁,掀开盖子,里面赫然躺着一个身材娇小,衣着朴素,长发凌乱的女娃。
女娃阖目垂头,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就是昏迷。
聂怀问:“这些人走水路往京都运?”
厚嘴唇点头。
京都红楼很大,里面许多人都是被骗或者拐卖过去的,也有不少从良安家,但极少逃跑的。
多半是见过了繁花似锦的景色,很难回到山野里过耕种生活。
江中的大船上,几盏灯火晃动,聂怀一眼就看出是一种信号。
在军中,夜行军或者偷袭,不能大声喊话,来往又狠费时间,便用这种灯光信号。
没想到竟然让这种人用在这种地方,聂怀着实不能忍。
胡乱打了几个信号过去,聂怀大体能猜到每个暗号的大概意思。
死死盯了一脸惊诧的厚嘴唇一眼,对宋显说:“看好他!”
仨人收拾了下武器,打算坐着那艘被聂怀捅漏的船过去。
“等下!”
胆小的宋显指着厚嘴唇,脸色酱紫,话音颤抖的问:“我看着?”
他要是有看住这个人的能耐,就不老是在后面提心吊胆的等着了,早就跟着他们冲上阵前。
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别一会儿完事回来,人跑来没事,别宋显出点事情。
齐元回身捡了把刀,唰得插到厚嘴唇的手上刀身没入土地半尺,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啊~~~~”
啪!
吃痛大叫却被齐元一个嘴巴给乎了回去。
“平时没少这么抽那些女娃吧,爽不?”
说着踹倒了他,在一把刀钉在大腿上,还用另一把刀砸了下,以求牢靠。
“这样要是还能跑,就来京都怀王府当兵!”
宋显呲牙咧嘴一脸看着都疼的表情,被齐元无视,三人向大船靠近。
小船上挂着一盏煤油灯,在江中摇摇晃晃洒下一条绸缎一样的磷光。
“齐元,你撑船的技术退步了呀!”
东源地处南方,多雨多水,湖泊江河很多,船用的多了也就会撑船。
来到西楚好几年,聂怀没撑船的机会,齐元同样,手艺生疏很正常。
“没办法,西楚哪有大河跟我们玩?”
再说那些大河旁边人巨多,他怎么去玩?
两人说笑这来到大船下,离着好远便能看到两层楼的大船,长十丈多。
饶是齐元也很少见到这样的大船,船上灯火通明,每个飞檐上都挂着一盏大红灯笼,里面的烛火欢快跳跃,好像从未有不幸发生。
大船夹板上站着很多人,从那里延伸出一条走廊将两层楼包围起来,手臂一样粗的栏杆上雕刻着飞鱼吉兽,带着庄重古朴的气息。
小船划到跟前,才见识了这船如此之大,竟然仰头朝上看不到头。
“哇,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船!”
“你是没在这个角度看过大船!”
聂怀揶揄齐元。
船身是椭圆行,两边也都有弧度的,所以在船下面是看不到栏杆的。
手里转着一个四爪,咻得扔上去,扥扥绳子感觉结实了,才冲着齐元说:“就这船,还没潜龙舟的一半大呢!”
也没有皇城的城墙高,顺着绳子三两步爬了上去,翻身落地的瞬间便被两把刀子放在喉咙上给逼得无处躲藏。
“什么人!”
什么叫艺高人大胆?
看看聂怀就知道了。
也不带一个对方的人,直接扔了四爪就往上爬,完全不考虑有没有人发现他。
“嘿嘿嘿……”
聂怀尴尬得笑笑,举起双手。
“各位莫急,莫急,我是来找楚石斛的,他说这边的货色上乘,让我来看看。”
说着,手往怀里伸。
“这是他给我的信物。”
一只手将喉咙上的刀锋撇开了些,另一只手在怀里摸索两下。
逼问他的人便凑上前来,看看这个人到底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寒光陡然,身子微微一震,解决了带头的,箭步冲向几个打手,两个回旋便搞定抓他的四个人。
尸体随便倒在船板上,聂怀冲着下面探头。
“上来吧,解决了。”
“贼人看刀!”
聂怀话刚说完,音儿还没消呢,两边船头跑过来几个壮汉,手里拿着马刀,身上穿着印着楚字的衣服。
下面齐元憋笑,飞身落在栏杆上,左右看了一眼。
“好多人,这可怎么办呀!”
吵得聂怀别过头摁着那边的耳朵,呲了一边的犬牙。
“小崽子要死啦,我又不是瞎子嚷嚷什么呀!”
齐元的声音大,聂怀的声音更大,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上船的样子。
还在小船上的席玉仰着头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去加入那两二~~逼,,的行列?
虽然内心极度拒绝,想想自己还是该同甘苦共患难的,一起二就一起二吧。
一时间豪华的船上喊杀震天,雕花的栏杆被削掉了副手,砍断了连接,一边的镂空窗棂横竖斜得,布满了刀痕。
有的刀痕很深,将那精准的窗户给砍下来,里面躲着的人一阵尖叫。
走廊本来不适合多人战,而船上的走廊跟窄,只能供两人并排通过,要是刀剑挥舞起来,一个人都显挤。
左边齐元,右边席玉,两个高手一对一,聂怀就坐在栏杆上,左边一望到头的装还,一望到头,甲板上还在不断往这边涌过来。
好家伙,着阵仗着实让人心旷神怡。
“都下真功夫呀!”
别人都在生死边缘,聂怀却逍遥自在的,可恨!
“杀啊————”
这边正打着,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一波人来,喊叫着,船身跟着摇晃起来,两头的壮汉少了很多,不一会儿就被两人给砍了个干净。
这是?
从栏杆上跳下来,拍着干干净净的双手,伸长脖子看。
呼啦一群披甲人从视线死角冲了出来,举着马刀乌央乌央的一大片。
之前埋伏遇见的空车,在就出城时兵分三路,桩桩件件重要让聂怀想明白。
看来城中势力林立,不是一盆脏水呀。
三人扔了兵器,站在一起任由那些披甲人冲过来,由于地上尸体横陈得触目惊心,那些披甲人也不敢贸然冲上来。
从夹板另一头走过来一个一身朝服,冠冕齐全的男人。
朝服长衫托在地上,走到鲜血横流的地方便停了脚步,举着火把打算看清三人的模样。
他们在这边埋伏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这个商船,却不知道还有人前来。
“汝等何人?”
聂怀歪着头听着,声音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噗通!
什么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忽然响起。
啊~~
一个士兵惊呼,就看到他旁边的一个披甲人的鼻子滑到了嘴角上,鲜血涓涓。
再一个呼吸,又是一声噗通,聂怀赶紧将齐元跟席玉往里面扒拉,皱着眉头望着那倒在地上,脑袋被削掉半个,里面红的白的全都流了出来,跟本来的已经快要干涸的血混合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