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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佛斯

    戴佛斯席渥斯饶有兴致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品着由仆人送上来的酒水，三子马索斯探头探脑，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叫戴佛斯想开口让他莫要出洋相。

    但他自己也在好奇地看着周围，这座巨大的砖瓦院落里书吏们如同蚂蚁般，都在忙忙碌碌，戴佛斯大体猜测，这个刚刚建立的所谓市政府的规模最多不会超过两百人，其实对于东边的自由贸易城邦来说，这个数字一点儿也不多。

    但是他从中嗅到一丝别样的味道，君临城向来以散漫且糟糕的市政、以及腐败的守卫与事物官而闻名，自己昔日在罗洛乌霍瑞斯的走私船上谋生时，罗洛自称能够根据气味分辨不同的港口，还坚持认为城市就像女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旧镇像喷了香水的美丽贵妇；兰尼斯港像挤奶女工，清新自然，头发上还带着烟熏味；君临臭不可闻，就像没洗澡的妓女；白港咸而浓烈，带着点淡淡的鱼腥味，是个渔家女。

    甚至戴佛斯本人就出生自君临的跳蚤窝，这座粪城，他可是太了解了，但是这次回到君临，却给了他不少别样的感觉。

    当他刚刚在烂泥门外的码头下船时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君临那冲天的刺鼻臭气似乎没有记忆中的那么严重，从当地人口中得知，连跳蚤窝都被毁去了大半，上万无业游民被以工代赈的形式重新清扫并被安置到了先前因为大乱而损坏严重的北部城区。

    而且据说，几乎要烧掉整个跳蚤窝并夺取近万条命的，乃是瑟曦太后逃出君临时所释放的野火所致，至少，那些海关的办事员和金袍子们是这么跟他说的。

    至于到底是不是被太后所放，还是另有隐情，戴佛斯都并非对此真的感兴趣，虽然那是他的“故乡”，他出生的地方，但现在的戴佛斯对往昔的所谓故乡早已没一丝一毫的怀念。

    令他感到惊讶的并非是跳蚤窝的被毁，而是先前因为城内在大规模火并与乱兵的洗劫之后，铁王座还能够迅速拧成一股绳，迅速反应过来重新清扫城市、扑灭残余火焰、散发救济面包与安置难民人口。

    这些无论哪一项，都是需要大量的基层城市管理人员、决策者、同业行会、商会乃至武装人员的通力协作，才可以坚实地贯彻下去。

    离开龙石岛之前，他只是从史坦尼斯留在大陆上的线人所回交的情报上得知过，君临因为兰尼斯特与史塔克势力的公然火并，导致大量的街区沦为战场，上万人葬身于跳蚤窝的大火与乱兵的屠刀下。

    以原来君临城的市政力量，戴佛斯顶多认为，他们只能强行用士兵镇压下去骚动的民众罢了，但一路上所见的，情况却又好过他原本预期许多。

    无论烂泥门外的鱼市与集市重新开张，各处城门与城墙上到处都是巡逻的金袍卫士与风暴地士兵，各处街区的十字路口上也都被设置了关卡，虽然比起以前君临最繁华的时候，人流量少了些，但也却更宽敞了许多。

    至少，以前君临除了极少数几条由关键强力同业行会所控制的街道，以及伊耿高丘的主干道，能够基本没有大量的棚窝外，君临所有的大街小巷都挤满了如同脓包似的各种棚户棚窝。

    他和他的儿子从烂泥门进入君临，再到进入伊耿高丘下的都城临时市政府，一路上的棚户棚窝已经基本被清理干净，偶尔还能见到一群穿着皮革铠甲，身披黑袍带着铁尺、盾牌、长矛与锁链的奇怪士兵，三五成群的来回巡逻。

    直到他们进了这市政府之内，才晓得刚刚所见的奇怪黑袍士兵是那所谓的都城警视厅所属的巡警。而在市政府的对面，又有一处由几处院落拼凑在一起的大军营，里面人马进出不断，便是都城警视厅的总部。

    戴佛斯敏锐的又观察到，这个都城警视厅所属的士兵，似乎有两只截然不同的单位，一个是人数众多，但分散成小队步兵四处巡逻，不得不说，“巡警”这个称呼，还真是恰到好处。

    而另一个却装备精良、人人都能身穿一套锁子亦或是板胸铠甲，与自己的国王史坦尼斯麾下的那少量的骑士比起来，也不遑多让，而这群甲械精良的骑马军士，则被称之为王家骑警。

    这是个值得他和他的主人应该注意与重视的政治势力。

    自打他又了解到，建议由都城市政府组建的警视厅，就是那个在君临之变里亲自拦截下了弑君者的“白鸦市长”夏尔，戴佛斯就当即作出了个想法，自己必须要好好和这位来自旧镇学城，一点也不简单的白鸦市长聊聊，以探风口。

    戴佛斯正在屋子里考虑着他未来的工作如何开展，史坦尼斯给戴佛斯的任务归纳起来无非是二点：宣告其合法性与刺探一手情报。

    史坦尼斯王根本不相信君临人与御前会议会拱手而降，与铁王座的战争无法避免，否则史坦尼斯也不会孤注一掷地开始聚集他所能征召的所有力量了。

    但是，若是能从中找出御前会议的破绽，摸清君临城内鱼龙混杂的形势，甚至发展出史坦尼斯王的同情者与支持者，这都是值得他亲自来冒一冒险的。

    哪怕以上的所有他都没成功办到，但光是一路上所见到的，由这位白鸦市长夏尔与特蕾妮沙德牵头主导的所谓“新面貌”，都已经足够向史坦尼斯交差了。

    无论要达成哪一种目的，首先就得建立起广泛的社会关系，史坦尼斯在君临绝非人脉，事实上，若不是大陆商人的定时来访，否则龙石岛上那近两万张嘴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秘密的战备计划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

    不过戴佛斯本人，亦在君临有着属于他自己的线人，无论是酒吧、旅店还是码头的脚夫们，总是不缺愿意用情报换取金龙的，更何况戴佛斯昔日作为跑遍了狭海两岸港口的走私头子，销赃的窝点与商人伙伴更是不知几凡。

    君临这样的王都重镇，戴佛斯那些昔日的商人伙伴们，到现在可还是有不少嘞，当然，也得看他们现在还愿不愿意见自己这张老脸了。

    但现在情况还好，他现在已经有了可以从那位白鸦市长和他背后的特蕾妮沙德两个切入点，下面无非就是豁出自己这张脸的问题罢了。

    戴佛斯回忆着出发前于史坦尼斯给他所交代的一言一行，一面想着该从什么方面打开那个大男孩的缺口。

    以前走私犯身份，要直接结交到中上层的市政官吏与领主有很大难度，这点上不得不承认，哪怕是除了钱什么也不认的自由贸易城邦，比起维斯特洛来说要方便的许多。

    在维斯特洛的各处港口，即使花了大钱，也只是场面上的一点虚荣，很少有人能如自由城邦那样，官商结合到利益不分彼此的程度，更何况不少的领主根本不屑于去与那些他们眼里低贱的商人们接触。

    在大部分的贵族看来，金钱乃是理所应当之物，只有身份卑贱的平民才会去自己经营产业，真正的领主除了打仗与比武，就不应该去亲自接触那些平民们才做的贱业，这些事情自然有身份低下的小贵族与平民来代理。

    这个白鸦市长夏尔，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问过周围的人，但所有人都众口一词，那是个说话很淡薄、平常几乎没有什么感情波动的“精致”男孩。

    精致……还真是个奇怪的词儿……以至于让戴佛斯不由得将那夏尔与他背后的特蕾妮联系到一起，浮想联翩了好一阵这主仆两人之间会不会有某种男女的亲密关系？

    这个夏尔是个厄索斯人，没有任何根基和人脉，但这个夏尔又以如此卑微之躯登堂大雅，跻身都城内最有权势的位置之一，可谓是位卑权重极了。

    那么他恐怕只能依附于特蕾妮沙德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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