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蛊
路卿趴在柜台处,瞧着被七姑八婶团团围住的顾夜合。
紧张的握着手心里的杯盏,生怕顾夜合一个不高兴,给她表演个血洗酒馆。
阿苑凑到路卿身旁,她实在是好奇,尊上这般冷情的人肯屈尊在这小酒馆做厨子已经是个奇迹,现如今怎会乖乖的坐在那儿,任由她们在边上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不由得问一嘴,“路卿小仙,你那叫合同上面写的附加条件是什么?”
路卿一想到那为时一年的打工合同,就憋不住想笑,“不准伤害凡人。”
“妙哉!”小凤仙双手捧着脑袋,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戏,“是个套男人的好办法!到时候我也给我家男人附加一条——弃我者,杀无赦。”
路卿拱手,“佩服佩服。”
小凤仙回礼,“见笑见笑。”
“诶诶诶!该不会是个哑巴吧?”众姑婆凑在一起咬耳朵。
“我们口都说干了,他愣是连个姓名都未透露!”
“该,该不会,是个聋子!?”
“那!那长这么好看还有什么用?”
茵茵听着她们说的,急的眼泪直掉,“他只是不爱说话罢了!不聋也不哑!”
“茵茵啊!那你嫁他跟嫁个木头人有何区别啊!?”
茵茵搓着手里的手绢,“我,我,没事,时间长了,会好起来的……”
“茵茵啊!这一辈子说短也不短,若是不能好好处,这一生简直就是煎熬。”
“小姑姑!你刚还说他做菜好吃!值得托付呀!”茵茵抹了把眼泪。
“可是,茵茵啊,姑姑婶婶们都是过来人,一辈子所求的,无非是个知你冷暖的人罢了。”
“若到最后还要落个和离,还不如不要开始。”
茵茵闷头哭了,“我和他还没开始呢!你们就与我说和离了?”
路卿阿苑小凤仙三只从柜台里移出来,蹲在外边,一边磕着脚边盘里的瓜子花生,一边碰杯喝着小酒。
在将近喝完半坛酒后,阿苑突然想起什么,“哦对
了,路卿小仙,服完解药后十二时辰内不得饮酒。”
路卿倒酒的小手一抖,洒了半杯酒,“啥?”
阿苑打了个酒嗝,点点头,“对的。”
“那喝了会怎样?”路卿挠了挠耳后,怎觉着这么痒,是要开始了吗。
“阿苑没试过……”说罢,阿苑一个小牛角缓缓的冒了出来。
“…”小凤仙急忙一挥袖,将阿苑牛角掩盖住,问身旁的路卿,“她估计要现原形了,阿卿你还好吗?”
路卿挠着脖子,看阿苑两牛角已经全部显出来了,急忙道,“我还好,小凤仙先带阿苑下去吧……”
小凤仙点点头,利索的将阿苑牛牛拖到了后院。
路卿放下手里的杯盏,挠了挠脖颈处,好像越来越
痒了,姐姐我也得赶紧撤离。
“阿卿姐!”茵茵奔到路卿跟前,跪下扑进她怀里,“呜呜,姑姑婶婶们说阿苑不可以嫁他!可我真的好喜欢他!”
路卿只觉得她声音嗡嗡嗡的震耳,拍了拍自己脑壳,糟糕,好像有水声。
茵茵跪在自己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她说什么,路卿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路卿茫然的起了身,看着前边围着里三圈外三圈的姑婆们。
直到对上那双冰冷却熟悉的眼眸。
路卿晃了晃脑袋,路卿啊,你做得很好,你将顾夜合的名字刻在了心里,再也没将他混成阿湛。
即便喝醉了,还是记得,他是顾夜合,他是魔尊,
他是你的尊上大人。
再也没有,对着他喊出你梦绕魂牵的名字。
可是啊,路卿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
不管他是心如死灰的顾夜合还是宠溺着自己的阿湛,终还是路卿我,深爱的人啊。
路卿站在顾夜合跟前,背着手微微倾身,“弟弟,你怎么还坐在这儿?”
顾夜合微抿的唇终于动了,“等你呢,”声音清冽如冰,“好姐姐……”
听到顾夜合的声音,在座的姑姑婶婶们皆捂住了胸口,尤其是那声拖着尾音,低低沉沉的那声好姐姐,简直好听到溺毙。
听到顾夜合的回答,路卿笑了,拉起顾夜合的手将他牵起,“那姐姐带你回家。”
“好。”顾夜合低低回答,起了身。
那乖巧的模样,简直让她们晕眩,激动到无法自拔。
“不准走!”茵茵挡在了路卿跟前,“阿卿姐咱们不是说好的吗?!”
路卿只看见身前的人影晃动,至于她们长着什么样子,说了什么话,路卿全然看不清听不清,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路卿又茫然了,只觉手心有一片冰凉,顺着袖子,偏过头,看到身侧的顾夜合,啊,可以看得清他呢,开心的对着他盈盈一笑。
顾夜合见路卿这般,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的模样。
不知为何,心情莫名好的不得了,回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众姑婆们急忙迎了上来,顾夜合唇角弯起,难得的觉着这些凡人好像也可爱了许多,手指缓缓擦过挂在门口的风铃。
“叮咛”一声脆响,整个酒馆蒙上了薄薄一层银光,风过便点点飘散而去。
所有人皆初醒般,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
后院。
“阿苑!阿苑!你冷静一点!有话咱们好好说啊!”小凤仙立在水缸边沿对远处的大黑牛吼道。
那大黑牛只是吭哧吭哧的喷着气,磨着牛蹄子,低头拱着又尖又硬的大牛角。
小凤仙脚尖微微动了动,大黑牛一个猛冲而来。
一抹红影迅速从水缸上方掠过,水缸瞬间被顶来的大黑牛撞了个粉粹。
“阿卿!救命啊啊啊!”
后院里传出小凤仙的哀嚎,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酒馆,以及夜风拂过的“叮铃”清脆……
路卿趴在顾夜合背上,小脸贴在他凉凉的脖颈处,安静的吸气吐气。
她的吐息暖暖的痒痒的,顾夜合慢慢的走着,像是背过很多次一样,默契非常。
路卿房子租的远,偏郊外,房租比较便宜。
她精打细算的模样,亦是顾夜合不曾见过的。
她可以为了几块豆腐去还价,亦能原谅摔碎了她一篮鸡蛋的老伯……
顾夜合拐进山间小路,这条路,跟在她身后走了很多次。
清晨路过,她会费力跳起好多次,只为摘一朵她觉
得开得很好看的花儿;
踏月归来,她会透过斑驳的树影去看洒满天空的星子,有时会因为阴云,哀叹好几声,转头又会因一丛的萤火虫,开心的咧嘴扑腾。
今夜,难得的安静,倒有些,不习惯了。
回到宅院。
顾夜合将路卿放下,她的手却还一直抓着他的衣襟,小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
顾夜合定定的望了她一眼,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她额际,还真是“一心蛊”。
倒是不知重台给的解药,是以蛊解毒的。
“让你贪杯。”顾夜合轻轻弹了弹路卿的脑门。
就是这么轻轻的一弹,路卿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扁着嘴一把捉住顾夜合的手指。
顾夜合看了路卿一眼,即便两眼泪汪汪的还要努力看着自己,忽的微垂头,缓缓笑了。
那个陵游从未见过的笑,惊得他差点从远处屋檐上滚了下去。
靠?陵游脑海里莫名冒出那女人常挂嘴边的一个词。
路卿见顾夜合笑了,眨了眨眼睛,掉下两滴泪珠挂在嘴角处,眼里却已随之荡开笑意,踮起脚凑到顾夜合眼前,撅起嘴,轻轻的亲了亲他的嘴角。
脚跟还未着地,顾夜合已揽住了她的腰,身子微倾而下,盯着她唇角残留的眼泪,顿了顿,一叶射向陵游,陵游一溜烟消失了。
顾夜合缓缓低头,舔了舔她嘴角的眼泪,涩涩的,隐隐有桃子香气,视线移到她嘴唇,再次低头封住了
。
顾夜合这个打着恋爱幌子,实则母胎sl的本人,全然没体验过接吻的奇妙感。
阿湛当初也是借路卿醉酒学了个透,醉酒的路卿毫无保留的将毕生影视剧观影后所学的倾囊相授。
如今的路卿,早已与阿湛磨合出精髓,所以教起此时的顾夜合,简直是手到拈来。
学的太认真的顾夜合后知后觉,离了路卿的唇畔,抵着她额头微喘着气,“你与他也是这么吻的?”
路卿只是看着顾夜合,粲然一笑,梨涡浅现。
顾夜合见得不到回应,微抿唇转过身,路卿拉着他的衣角在他身后紧紧跟着。
小凤仙好不容易脱离进攻的牛角,实在不放心路卿,回到住处来寻她。
当从大开的窗口探进路卿屋里时,在匆匆一瞥后,小凤仙“咻”的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纱幔轻撩,床上的顾夜合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正在缓缓解路卿的腰带。
顾夜合见路卿躺在那一动也不动的,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手下动作一顿。
表现欲极强的路卿难得的安分,顾夜合弯唇一笑,“你与他还没学过这个?”
顾夜合手指一圈一圈的缓缓的缠着她粉白腰带,细细思量了会,俯身轻咬住路卿的耳垂,“光我一人记得,多无趣。”
话落,枕着路卿的软枕,闭目。
不出意外的,身旁的路卿一点一点的往自己身边靠,最后缩进他怀里,不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