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受的伤?和人打架了吗?”她伸出手想去触摸那深深浅浅的伤痕。
段林侧了一下头避开了那刻意的接触,“没事。”回来时见屋内一片漆黑,以为她睡了,哪知开了灯她竟坐在黑暗中,让他避都避不开。
“我去拿药箱给你上药。”
“不用了,你上楼去,我准备洗个澡。”段林看着手忙脚乱拿出药箱,取出棉签和酒精朝他走来的米雅。
“来,伤口消一下毒。”
“给你说不用了。”段林伸手将那慢慢靠近的手打飞,棉签飞出去扔在了地上。
“那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米雅朝段林卧室走去,手握在门把上准备打开门。
“不准进去。”高大的身影大步挡在门前,握住她的手腕甩了出去,那里是他和林艺的卧室,不可能让其他女人进去踩踏。“别忘了我们是假夫妻,互相不要干涉私人空间。”
这个男人可真残忍,占了她的身抢了她的心,但连一丝的笑意也吝于施舍,米雅冷笑着说,“我知道我们是假的,可我们不是说好了维持最起码的礼仪吗,你只有在婚礼的时候对我笑了一下,你朋友聚会从来不带我,我的朋友聚会你也从来不参加,利用起码也是相互的吧。”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当时就不应该相信刚子这个什么狗屁方案的,我那时候就应该带着她出国离开的,她现在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她生了大病,身体一直不好,都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我们现在就解除婚约好不好,让我去找她,你也获得自由,不要这么浪费青春,对外就说我们性格不合,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段林酒气上来,扶着发晕的头。
“我们才结婚一周,才一周。”
“一周,都这么久了。”不知道她消息的日子每天都度日如年。
“你还想着她再受一次言论的凌迟吗?你是真的想逼死她吗?”米雅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冷漠地笑着。
段林不再言语,掉转头推开门走进卧室,反锁了门。
“你爸妈下周来,你是要出外地去拍戏,还是要出外地参加商演,早点决定。”米雅对着那冰冷的门低吼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世人都梦想着世外桃源,可那武陵人虽知桃源之好,但也终舍不得被丢弃的尘世,而桃源人也不过是因为避世才闯进了这一片胜地,如若是一个人,给你再好的桃源,怕也是要丢弃的。所以,林艺认为自己是幸运的,虽然也像桃源人一样情非得已避世,但她却觉得是来到了最好的世外。
一年前林艺的求助获得了彭来最大的支持,知道他社会能力很强,但没想到他只在几天之内就办理好了儿子的留学问题。儿子的事她和前夫做了简短的商议就达成了共识,对于当时那个情况,离开对孩子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让儿子海外留学早已就在她的计划之中,只不过这计划被意外提前了几年而已。家乡的房子委托给玲子处理,到父母墓地静静坐了一会,原谅她不能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关了微博、停更、新书暂不发行,能抹去的痕迹全部抹去,所有的一切只为了安安静静的离开。
x国,一个四季如春的小国家,三十多年北方城市的生活,改变也需要从最初的习惯开始。儿子上了当地一家寄宿中学,一周回一次家,虽然开始比较难,但是孩子的适应能力惊人,只不过一年的时间,已经是一口流利的外语了,出去基本上是林艺的专职翻译了,而且国内那噩梦一般的经历也已烟消散了,只不过有一次面红耳赤问过她,和那个明星是不是?就再没有问下去,她也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回答,进入桃花源,她带进来一个,丢了一个。
海外对林艺来说太陌生,初始她只想着有一个立足之处,毕竟现在的她已经断了后续的经济来源,房屋处置的费用根本救不了急,她想着只要一个可以放一支床的小房间就可以,但是彭来却给了她一个并不比国内居住环境差的居所,而且还是前有草坪后有花园。想着她会拒绝,他早早地告知她用以后版费付账就可以了,可是现在哪个出版社会与所谓勾引别人男朋友的作家合作。
“看书知人,喜欢你的人自然会一直支持你的,许多你的粉丝打电话到公司为你加油打气,我也肯定会让你的书大卖的,你知道,我是商人,从不做赔本的生意。”即使她半信半疑,但这些话却是非常打动人的安慰之语。
“我欠你太平洋那么大的恩情。”
“那我就要准备用月亮那么大的盆来盛。”彭来只是看着她笑,他的笑如利剑一般一路帮她披荆斩棘。
虽然身处全然陌生的世界,人和人的情感却是相通的,林艺淡然的性格不知怎么非常招人喜欢,用着半通不通的语言,慢慢的她和邻居之间也熟络起来。当地一家华人报纸征集文稿件,熟练运用文语言的她一试即中,所投稿件经常发表于当地华人报纸,她渐渐也成了当地华人圈里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也没人知道她曾是国内大红大紫过的知名作家以及绯闻事件当事人。
只是一年后她敢才打开国内的网站,去触及那些痛极心扉的事件。他也早已成了旧闻,结婚照里的他笑的灿烂。刚到x国,她每每午夜都是被湿冷的枕头冰醒,原来一个人梦中的眼泪竟可以比现实中流的还多,想要写点什么的时候,头脑里想的却全是那个人,不停地在耳边说着,“你等我。”
这一年的时间她学会了抽烟,在思考写作的时候,在午夜睡不着的时候,在想念翻江倒海的时候,一根,两根,到现在一天需要一包,只有儿子回来的周末才忍着不在家里抽,烟这东西上了瘾这么难戒,可那个人怎么却说戒就戒了。
起码你一生有一段时间是属于自己的,不为周遭的任何人,而只为自己活一次,那么你即便以后是谁的谁了,时刻又牵挂着谁了,那你回想起来,你也会庆幸,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只有我,我只爱我而已。可是已与人有过生死决绝的爱恋,又怎么过只爱自己的生活。
“你以那样的方式逼走林艺,你又得到了什么呢?”米雅在刚子偌大的办公室坐了下来,她现在闲赋在家,今天是以公司股东的身份来许久未来的公司逛一逛。
“你不好好在家呆着,上这来干什么。”刚子拿起一本杂志哗哗地翻阅着。
“在家也一个人都没有,想着来公司找个熟人聊聊,哪知道也是冷冷清清。”
“你现在再怎么说也是林子正大光明的妻子,这才不过一年时间,你就熬不住了,相信我,他会回心转意的。”
“瞧瞧公司这个鬼样子,我看过不了多久他给我的那些股权怕都会变成废纸了吧。”米雅冷冷地嘲讽着。
“都走到这步了,你能不能相信我。”刚子甩掉手中的杂志,站起身子面对墙使劲撸着自己的头发。
“相信你,看着你作茧自缚,将不会生孩子的事告诉当事人,可她却没按着你想像的离开林子,只好将偷偷跟着他们拍的那些照片发在网上,那些地方只有你这个贴身助理才知道,你说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三个人,你看现在我们三个人哪一个过得好了,我连个傀儡都不如,只是个行将走木的僵尸而已,他现在只想着两年一到就和我离婚,你想着将林艺赶走,林子就会像以前一样全心身心扑在演艺上全心全意为你挣钱,可你看,他根本对这些全无心思,能推的全都推,他整天只想着找到那个女人,没有他,这个公司就是个空架,到最终,我们谁都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真是机关算啊!”
正说着,门外传来瓶子碎裂的声音,两个人慌忙跑到出去,是一地碎裂的玻璃和紫红色的液体,还有蹲在墙边,头放在两膝间,手抱着头的段林。
“林子?”米雅和刚子急急地唤着。
段林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刚子,早已泪流满面,“说,你还想要什么?”
不知道他在外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刚子用力将他拉进了房里关住了门,“不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
“说,你还要什么,我都给你,公司、股份。”段林如暴兽一般扑上前抓住刚子,举起拳头想向他头上砸去,又忽然慢慢放下了手,只是低沉地说,“你想要的全都给你,你只要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一个存心要消失的人哪会告诉别人她的去向”刚子努力从段林手中挣脱出来。
“所以你满意了。”段林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痛感让他意识到他刚才听的都是真的。
“我一切还都不是为你好,我所做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是为我自己,看着你要将你那么努力得来的付诸东流,我不忍心,那也是我们一起得来的。”
米雅哭着拉着刚子,“你别说了,求求你。”
“你那是为我好吗?你知道我没有她我会去死,你还狠狠地将她从我身边赶走。”
“我们二十几年的兄弟情,竟然比不过一个女人和你二三年的感情。”刚子竭尽全力地反抗着。
“我以为你是最懂我的,你在我最孤寂的日子里给了我最好的陪伴,你在我喝醉了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只听我一个人说一晚上,你看,我今天又准备和你喝到天亮,和你说我爱的女人,我想纵使全世界都不认可我们,起码你不会,可却是你却挑起所有的人来针对她,你和林艺不一样,因为她从来就没说过为了我好之类的话,她也决不会以爱着我的名义来伤害我。”
“刚子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米雅哀求着。
”所有你也都知道?“段林冷冷地看向她。
米雅嗫诺着,”我。。。。我。“
”你们俩个一起策划了所有的事?“
”全都是我的主意。“事已致此,刚子不想再牵到米雅。
段林无力地靠墙站定,“现在签了的演出合同我都会照着去作,这公司就这样,你想要就都拿去,我以后,没有你这个朋友。”他用力擦净掉下的眼泪,不再看面色青白的刚子和泣不成声的米雅,用力拉开门走了出去。
骑着单车去菜市,再去报刊亭买点当地的报纸,是林艺每周必须进行的事项。在这个电子读物充斥着的时代,像旧时代一样的报刊亭越发的勾起复古情怀,一边品味着纸墨香气,一边品着咖啡的香气,一边对着报纸进行外语的学习,已成了她的日常。
她没什么运动特长,中学的时候也是玲子强行拉着她学了自行车,第一次骑车出门也紧张到嚷嚷着,“骑出去可能就要被车撞死。”也可能真的是她乌鸦嘴,果不然到马路上一个大弯就拐到了一辆小车面前,她和司机都吓个半死,所幸人车两安,司机轻声咒骂几句,见她没事就驾车飞奔了。抱着已死了一次的决心,继续慢悠悠地上路,这一路下来,越骑越轻松,风轻轻从耳边刮过,景物从眼前向后飘移,那种感觉简直是畅快到爽得要炸掉了,那一段时间她超爱骑车,玲子说她和自行车谈起了恋爱。随着成年,交通工具越来越发达,那段时光渐行渐远。如今在异国重新开始了与自行车的恋爱之旅,在人不多犹如乡间一般的城市中穿行,这时好像只有自己、自行车还有风同行。
这个城市是平原地带,没有什么蜿蜒的道路,所及之处都是一马平川,设有专用的自行车道,不用时时想着躲闪机动车,所以林艺骑车并不费力,看到有些熟悉的面孔她扬起手亲切地打着招呼。挥手致意,起码这个礼仪在全世界都是通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