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未见的段林一身白色的休闲打扮,面对记者正襟危坐,一脸凝重。

    对新闻事件的敏感度是每一个新闻从业人员必备的技能,尤其是娱乐记者。段林突然召开新闻发布会,而且是在沉寂了一年之久,他们都从这里嗅出了一点不寻常的味道。

    “我首先要向喜欢我的观众和关注我的朋友说声对不起,再其次我宣布我将和我的妻子离婚。”镁光灯哗啦啦闪起,全都聚集在段林身上。

    “请问你们离婚的原因是什么?是谁提出来得?”有记者问。

    段林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爱一个女人爱了好多年,我即使计划了好久要和她结婚,但是始终没有勇气将她公开给大众,以为将她藏在我身后才是最安全的,即使在一年多前那一场吵翻天的新闻里,她受了那么多的伤害我也没有勇气说她就是我的女人,而是拉来别的无辜的女人做挡箭牌,伤害了我的爱人,也伤害了我法律上的妻子。”

    众人好像听明白了点什么,“那你是说一年多以前的事都是事实,你和你现在的妻子只是假的夫妻关系?”

    “我不希望能得到原谅,只希望还可以弥补当初犯下的错。我将我的全部财产都归到我妻子名下,现在所有我所属的合约,如果还需要我进行的,我将尽全力完成,如果不需要,我将赔付违约金。”

    “那你离了婚就去找那个你爱的女人吗?”

    段林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台前,“我从今天开始宣布退出演艺圈,希望所有曾喜欢过我的和现在开始讨厌我的人,原谅曾戴着伪善面具的我,也对被我伤害过得我的爱人、我的朋友可以说一声对不起。”说完他着对着台下深深地弯下了腰,一滴不易觉察的泪滴在了台前的地毯上。

    突出其来的发布会又将江湖搅得风生水起,人们明显地站了两派,一派支持段林妻子,认为被白白利用多年,却遭受抛弃的局面,全力支持米雅辗压无情男。

    一派支持段林,多少男人在外野花飘飘,家里红旗不倒,难得这么一个深情男人可以主动承认自己另有所爱,为爱奋不顾身的勇气简直是令人敬佩。两派斗得风生水起,倒是没有多少人评论林艺这个第三者,有的也只是少量发声认为她也是受害者,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恶毒的小三。段林也开始了声势浩大的离婚诉讼。

    米雅也是近好长时间没见过刚子了,只是在他和段林闹掰以后他来公司收拾东西,她也来公司清理自己的物品时两人碰见了,也只是点点头,未做交谈。

    “你最近在忙什么?都没有你什么消息。”米雅问,刚子表情看起来也还不错。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看你和林子的事闹这么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刚子看着一脸憔悴的米雅。

    “你怎么就那么离开公司了?那也是你的公司,那也有你的一半辛苦。”

    “要那有什么用,他让我把朋友两个字都放下了。”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你记得陈宁吧,那个和林子一起进监狱的那个,他带来了一笔资金,我们合伙开了一个小公司。”刚子笑了一下,“只不过以前是侍候大明星,现在帮剧组送饭。”

    “你适应能力真强,可真是天差地别,你恨林子吗,说不要你就不要了。”

    刚子低下头搓了一下双手,“他哪有那么坏,我们三个人最没有变得就是他了吧,你只道陈宁带的钱是谁给的吗?是林子给的,陈宁监狱出来一分钱都没有,我也空空一人出来了,林子给陈宁钱说让和我投资,这还都是陈宁那小子喝醉说的,这给剧组送饭的活也都是林子给揽来得,林子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舍不得。”

    “你们他都舍不得,只有我他最舍得。”米雅凄惨地说。

    “一切都怨我,我就不应该出那些搜主意把你往他身上推,他对那女人太上心了,没办法,要散早散了,你也就放手吧,有些东西你再坚持,怎么都不会是你的,大家也都累了,人这一辈子,轻轻松松活着最自在了。”

    这个京城本来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来的,现在三个人分道扬镳,各奔东西,米雅和刚子沉默地品着咖啡,看着窗外毫无预警而来的一场大雨。

    x国下雪了,大雪。这个国家一年之内遭受了两种极端天气。林艺坐在窗前看着屋外在雪地上东倒西歪小心翼翼地行走着的人,不禁一阵失笑,这场雪和家乡的雪比起简直是小小雪而已。下雪的季节,最适合抽一根烟了,她拿起手中的烟盒取出一根握在手中点燃,吸一口,再慢慢地吞出一个圆圈,为了练这个,她可是抽了很多盒的烟。总想着抽完这一盒再不抽了,可总也就和吃完这一顿再减肥一样成了安慰自己的口头禅而已。

    段林国内的离婚大战打得沸沸扬扬,于她这里倒是连一点水波都没有漾起来,也许是知道离得远影响小,玲子也没有第一时间为她传送这个时事要闻,儿子也许是年龄大了,也或是受到洋派的教育影响,对她只是淡淡地说着,“妈妈,我没有事的。”段林电话中言语中透露着些许的倦意,两人没有对这件事进行过任何的讨论,这对所有的人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

    矛会刺破盾,还是盾会抵挡住矛,林艺常想,如果她是矛,她不会刺盾,如果她是盾,她也会远远地躲着矛,为什么非得要两个极端的事物遇到一起呢,可她却不是矛也不是盾,她是张飞手里的大刀,可以斩断矛,劈开盾,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会因为她受伤害,她明明这么辛苦得躲着了,让刚子背叛、让米雅沉沦、让段林舍弃一切,让彭来情难以终,所有的一切撇开她,本都应该有更好的结局,想着不由得一口烟气没来得及吐出来就咽下了喉咙,辛辣刺激直抵胸腔,让她不由地咳个不停,站起来、蹲下去、捶着胸都不能抑制,趴在马桶上直咳得涕泪交流,直到咳出一口暗色的血迹那胸中的嘈杂才得以慢慢平复。

    离婚官司终于接近了尾声,段林只等着最后签字盖章了,米雅先开始那么的激烈反对,不知怎么得就同意了,只是平静地要了现在住的房产、公司的一点股票而已,也并没有将他赶尽杀绝的意味,非本意的聚在了一起,最起码做到好好的离开也好。

    他又一周时间没联系到林艺了,人在经历这么多的事的时候总有疲累吧,前一阵子电话中她就有点精神不济的样子,总是简单地嗯嗯。她总不会想着又逃到哪里去吧,可哪一次又都不是被他找到了,幸福大团圆的结局总是不远了,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放手了。

    彭来匆匆来到x国最好的医院住院部,远远就看到玲子和一个男孩低头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看到彭来走来,玲子慢慢地站起来,眼眶通红,眼皮肿涨得快睁不开了,那个男孩没有站起来,低着头轻声地哭泣着。

    “怎么回事?”彭来刚问出这句话,不由得眼泪也流出来,双脚急促在地上踱来踱去。

    “我也才刚知道,她不让通知你,可我们在这也都没熟人,我只有给你打电话了。”

    “为什么不治疗,国外的医疗条件这么好。”

    “发现得太迟,已经转移了,医生说没有什么价值,她也不同意治疗。”低声哭泣的男孩听着,哭声再也压抑不住地转为嚎啕。

    “别哭,你妈妈不是说要坚强吗!”玲子转过头低声安慰着男孩。

    “她人呢,在病房吗?”

    “她在下边的花园里,说想一个人走一走。”玲子话音刚落,彭来已经从电梯口奔去。

    下过大雪的x国雪已消融,但处处还寒意碜碜,彭来远远就看到林艺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在一个景观池前坐着,厚重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并不显得臃肿,而更显得单薄瘦弱,双臂撑着身子,长长的头发搭在胸前,头探向前不知在看着什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回去吧,太冷了?”彭来看着她的背影颤抖地问,梦里梦了无数遍她的离开,她对他说,“我有爱人,我不爱你,请你离开,或是她披着婚纱牵着别的男人的手,骄傲地对他说,看,我都说了不爱你了,你怎么还不离开。”即便是离开也不过就是我在我的世界,你过你的人生,或我在这个半球,你在那个半球,可就是没有想过这一次她真的离开,而且会是以彻底消失的方式。

    “你来了。”林艺回过头淡淡地笑着,她并没有什么变化,比上次见她时瘦了点,脸色更白了一点。

    “这么冷,你不回去好好休息,在这干什么!”彭来忍住微颤的声调。

    “你来看。”林艺让开身边的一侧位置招呼他坐下,“你看,这下了一场大雪,雪消了,草还是绿的,在我们老家早都被冻死了。”她兴奋地嚷嚷着。

    “你为什么不治疗,小草都努力挣扎着活着了。”彭来也低下头年着那被雪水打得湿辘辘的草地。

    “彭来,你有没有听说过平行空间理论?”林艺抬起头看向天空,“在我们这个空间之外有另一个空间,那里有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人,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名字,一样的性格,过着和我们可能一样,或者不一样的人生。”

    彭来沉思地看向林艺,她也回过头望向他,“在这里,我们哪一个人不是用尽全力活着了,我不做治疗,只是不让我的身体再受更多的罪而已,我受罪的同时,我爱的人,爱我的人也要受着双重折磨,那么何必呢?离开,说不定会有另一种人生的体验。”

    口袋里的电话铃响起,林艺眼波转温柔,接起电话她轻起地回答着,“嗯,嗯,好的。”她轻轻地笑声,等再挂掉电话,再低下头,一滴泪落在腿间。

    “你没有告诉他?”

    “我没有办法告诉他,告诉他我又一次要扔下他了,这一次他再也找不到我了。”泪水决堤,丝线一般滴落在草地上。

    彭来伸出手想搭在她轻颤的肩上,可是却又颓丧地放下来。

    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林艺重新抬头望向天空,“在那个空间里,希望可以更早一点,更早一点知道爱,更主动一点,更快一点遇到对的人,在那里,也许一切都是刚刚开始。”

    两人都抬头望向天,蓝天白深处好像真的有人影幢幢,笑声郎朗。

    段林终于和米雅正式签了离婚,并在报纸显眼的地方登了声明,上不上头条热搜对他这都不重要了,他又重新拨了那个已经一周都拨不通的电话,看来她又在闹别扭了,不过要不紧,他马上就过去找她了,刚子送餐工作虽然也做的不错,但他更适合干经纪人这个职业,也许是该找他回来了,当所以的问题都解决以后,心里的结也就慢慢打开了,公司交给他,自己就可以彻底放手了,正想着有人没敲门就走了进来,回过头刚子一脸凝重地站在他面前。

    段林一脸尴尬地摸着头,这心灵感也真是及时,“你怎么来了?我正想找你呢。”

    刚子一言不发地站在地上低着头。

    “你干什么发呆,坐呀。”

    刚子没看到他热情的邀请,一个大跨步走到他面前,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迷茫地听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又看向刚子,“你说什么?”刚子托着他的背加重了力度,在他耳边又轻轻说了一句。好像听清又好像害怕听清,段林的手紧紧抓着胸口,脸色一霎间转为惨白,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好像要看透什么,眼睛一下子又失去了焦距,身子急急地朝后倒去,整个房间下一个时间被人群急促的脚步声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