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林!
不像四季树,玉树天下只有望仙山御女阁有。玉树是一种几近透明散发着白色亮光的树木,大部分由灵力凝结而成,但又有实在的细胞结构。玉树没有果实、花蕾和树叶,看起来只是光秃秃的树枝。
但由于其美丽华丽的外表,这一点反而更映衬出了它的高贵与美丽。看似光秃的树枝上面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有流动的类似水痕的细线,这些细线形态各异、变化万千。与四季树相似,玉树比较低矮,最高的也只有十尺()。
乾坤玦仔细观察脚下,原本由岩石组成的石阶山路,在进入玉树林的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名的白色土壤,配合玉树白色光芒,这里纤尘不染恍若仙境。
乾坤玦感觉视线有些模糊,脑袋有些眩晕。大概是这种白色的场景突显,有些眼花吧。他调整周围的灵力,灌于眼睛,改变了瞳色,以便适应这里。
这一举动吸引到彗。
果然是驭灵术的高手,居然连这里的灵力都能操纵。
彗和其他进入玉树林的弟子一般都是用这种方法,改变瞳孔的颜色,形成一层保护膜,使自己不至于眩晕。此时她的黑色瞳孔已经变成天蓝色了,这是她非常喜欢的颜色。
彗走到玉树林入口,在入口处赫然立着一尊巨大灵像。是人为创造的,做这种灵像消耗灵力巨大,保存时间不长,要时常补充灵力。若非重要信仰是不会这么白白消耗的。
彗向灵像拜了一下,模样甚是虔诚。跟在身后的乾坤玦都有点吃惊,御女阁弟子竟对战神如此敬佩。
拜完的彗,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转正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乾坤玦。
“问你一个事。”彗顿了顿。“你要老实回答。”
彗准备说出困惑她很久的问题,这样认真的样子,十分具有感染力,令人不得不也以同样的状态应对。
“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乾坤玦感到,对方似乎十分认真。便也不想隐瞒,且听她要说什么。
目下的乾坤玦,脑袋里所知道的东西,都是可以明白说出来的。况且问问题的还是拥有“那个”身份的人。
“九天的神像是按她真实相貌做的吗?”彗指着面前的神像问道。
“九天是仙界的最高统治者,也是战斗力最强的存在。常常率领众仙向宇宙中不同星球发起远征。唯一来过这里一次,还是两千年前那场惊涛之战。见过她的人恐怕只有仙,所以我也不确定。”乾坤玦坦率答道。
“听说这尊神像是盘古腹地那个家族的人给立的,你知道是谁吗?”彗问道。“乾坤玦。”
“知道。”乾坤玦耸耸肩。“立像之人似乎是‘家族’的一位不得了的人的妻子。时间不详,其余线索均不详。”乾坤玦努力搜索他在剑仙阁藏书塔看到的相关信息,无奈却也是知之甚少。
“原来如此。走吧。”彗在乾坤玦回答时,仔细盯着这个充满虚无感的少年,未有迹象表明,他是或不是有所隐瞒。
看到的仍是虚无,彗便就此作罢。
信步走在这块纯白的世界,乾坤玦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梦中一般,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那么“轻”。此刻心如止水般静,身体舒服极了,舒服到所有感觉所有内脏都静静的呼吸均匀的陷入沉眠。
乾坤玦忽然觉得十分可怕,他停下脚步,看向四周,矮矮的玉树窈窕身姿如定格的舞女,温柔的冲他笑。乾坤玦看向天空,接近透明的玉树爬满蔚蓝天空,阳光明明很刺眼却可以用眼睛看清它白色的轮廓。
乾坤玦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的手,它们在跟从自己的意志做着缓慢的弯曲。旋即握紧拳头,乾坤玦不晓得这究竟是不是梦。他已经沉浸其中!
“虽然此刻害怕的不得了,但是心却沉静,毫无起伏。”彗回头看乾坤玦时,他像是自言自语却音调平和坦荡自然。
“感觉灵魂都被抽离了吗?不实在!”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莫名的高兴。
心道:你也会被耍吗!
“走吧。”乾坤玦点头承认,继续走去。
但他这么平淡的反应却令彗又有些许不爽,彗双手插腰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随后超越自己的乾坤玦。没劲,什么态度!这时她的左肩突然传来剧痛,令她面露苦色。可恶,尽然在这个时候,在外人面前疼起来了。彗单手压在伤口上,手中蓝光若隐若现,似乎是在用灵力镇压疼痛的区域。
“人类乃至万灵,都是没有灵。。。嗯?”乾坤玦在抢先走两步后,估计彗也会跟上来,便回头跟她阐述万物没有魂的概念。但刚一回头便看到,嘴唇发白,眉间颦蹙的彗正站在原地,右手放在左边胸口。
“伤竟如此严重。少动灵力的好!”乾坤玦一开始就察觉到彗身上有伤。但不知是彗掩饰的太好还是他观察的不仔细。对彗的伤势,乾坤玦也十分惊讶。
“已经没事了。”彗放下右手,直起腰板,红唇蓝眸,玉指指向前方。“师父和姑姑都在里面,我们走吧。”个性要强的她,本就对这个外表谦逊却透着说不出的神秘的少年有些不顺眼,更加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狼狈。
“既然如此,烦请您继续带路了。”对于一个仅仅一面之缘的女子,乾坤玦并不想多费心思。既然她有意隐瞒,自己目的又在前方的师娘,便干脆继续走便是了。
虽然,他明白,她的伤,他无法置身事外!
二人又是一前一后,一路沉默。彗边走边努力压制疼痛不堪的左肩;乾坤玦则边跟边欣赏沿途风景。玉树林犹如人间仙境的景色,令乾坤玦感慨万千。若不是今日有要事,他一定会赖着不走,仔细欣赏。
行至百步,乾坤玦看到前方十步有三个女子正席地而坐。坐北朝南(此上座)的是一位白发老者,虽青丝易主,面容亦显老迈,但神采奕奕,仙风道骨,远远望去不怒而威;坐在她正对面的是一位外表稍比彗年长一点的年轻女子,端坐于案,妙手捏盅;在她旁边,一位衣着红衣的少女,正嘟囔着嘴,似极不情愿的为这个女子梳理及腰秀发。
乾坤玦不免惊叹,百步之距,不过百米。他能从遥隔百里的剑仙阁看到御女阁隐约的人影,却无法在玉树林看到近在咫尺的师娘。“奇。”脱口而出,乾坤玦便想到原因,后悔不该这么失言。
“不错嘛,灵力太浓,一般人连两步的视线都没有呢。”彗则毫不客气的笑话乾坤玦没见过世面的惊讶。但平心而论,这世上能有这样经历的人本就不多,为此感叹亦属正常。
不过,彗的调侃并无道理。她想这个身为剑仙阁的弟子,本就有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奇怪标签。眼下看你不爽,就要说出来。
乾坤玦和前面面对绮莲的攻击时一样,一副不卑不亢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走去。彗也猜到是这结果,反正只要自己感到逞了口舌之利,便心生快感,不管你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心里舒坦就好。这么想着,彗感觉身子也轻了不少,快步走到那个鹤发老者面前。
“师尊,姑姑。乾坤师弟已经带到。”彗恭恭敬敬的行礼。
“嗯,你坐吧。”这位被彗称为师尊的便是御女阁阁主,彩凌。
她灵力高深,洞悉力更是惊人,只一息便知现代自己执掌阁内杂物的得意弟子已经病入膏肓,如若强弩之末苦苦捱着。彩凌神态自若,挥手示意其坐下。目光却盯着她的左肩看了又看,似乎很是不忍。
“是,师尊。”彗缓步走到彩凌身边,坐在绮莲对面。她刚坐下,便感到身上一只压着自己的大石,突然被抬高了几寸,呼吸立马顺畅许多。不由得看向自己那位外表冷峻,毫无表情的师尊。师尊还是那么……
“泡茶。”彩凌冷淡道。
彗不住摇头,后半段话立时被硬压了回去。这时正在给彩飘梳头的绮莲看了过来。彗冲她笑了笑,随即挺直腰板,端正身姿,开始沏茶。
另一边乾坤玦还站在五步之外的原地,神态自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这个翩翩少年,在有绝代风华的几位女子面前显然没有为容貌吸引,反而时不时瞧着周围的玉树。
“可算醒了。”他的等待换来彩飘的四个字。
“师娘,该回家了。”乾坤玦笑道:“你两个女儿……”
“这儿才是家,比那不知好多少倍。”彩飘打断他,眉宇间透着怨气。
“师娘,您何出此言啊?”乾坤玦想问清缘由。
“少套话!”显然彩飘不愿意告诉他。
“是。是。”乾坤玦就此作罢。
“剑仙阁,四厢一塔归你,两柱一林归那老头。可有我们母女容身之所?”然而看他满不在乎,彩飘却来了劲,开始诉苦起来。
“师父那头乃禁地,兹事体大。但是我这头不都是你们在用吗?”
“你还委屈了?”
“没。没。师娘,您莫要着急,要是想去哪做什么,均可跟我说,我一定给您办成。”乾坤玦假模假样的躬身道。
“哦,那行。没你事了,再见。”彩飘哼的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师娘,你。”乾坤玦却是为难了。话没套成,连说都不说了,那还得了。
“我什么我,没看见我正在和我师姐品茗嘛!没工夫和你闲聊。哪来的回哪去。”
“师娘,我。”乾坤玦顿了一下。“那个,您就没有事儿托我办吗?”
乾坤玦心道,若是不从彩飘口中问些,昏迷后的发生的事儿,后续的事情将寸步难行。当下只得妥协,转头表示自己愿意帮助那个受伤的首席,以作交换条件。
“少来,又给我下套。姑奶奶我不吃这一套。”彩飘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安静沏茶的彗。彗端坐草席,发若飞瀑,骨若玲珑,青葱白玉、灵动优雅。轻绾纱袖,指捏玉盏,朱唇盛茶,齿露茗香。怡然自得,醉心于弄茶的惬意中,肩上疼痛早已置身事外。
她本被乾坤玦注视一眼,轻蹙眉头,旋即释怀,予彩凌新杯。可再被彩飘又看,不免分了神,也望向彩飘。她何等机敏,哪能不知道他们只两言就已经敲定自己的事情。故装作不知道,给了一个标志性的微笑,又继续自己的沏茶事业。
“您就眼睁睁看着您俩闺女盼着娘亲,却不归。还要被我和师父天天呼来唤去不成?”乾坤玦话锋又转。
“你。”彩飘有些着急了,说到了她心坎里,语气中充满爱女心切的意味。“灵术,剑术一个没会,倒学会耍流氓了!她们俩现在在哪?”
彩飘当然想把两个宝贝女儿一并带到御女阁,可惜香儿由于特殊原因,在没有乾坤玦的帮助下根本无法出剑仙阁一步。柔儿倒是野惯了,去哪都成。但她素爱绿植,每日晨晚都要回去照顾,所以也不会远离剑仙阁。
“老是对我人身攻击。”乾坤玦揶揄道。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彩飘倒是一本正经。
“谁能拿她们怎么样。但是随你来这而怕是不可能了。”见她终于开始正经起来了,乾坤玦连忙切入正题:“师娘,眼下两件大事同时发生,请你别再开玩笑了。”
“你们男人的事我们女人插不上手。”彩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开始打太极。
“师娘之功,前填海、后镇山。”乾坤玦开始奉承起来。意指精灵族事项和执魂塔大乱,彩飘在其中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那你问想什么?”彩飘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功劳,但耳根子软。听到不会阿谀的乾坤玦已经开始奉承了,遂不再躲闪。
“我因何重伤?昏迷几日?近期发生了什么?”
这句话,使得彩凌、彗和绮莲都看向了他。一种莫名的心痛蔓延开来!